“不过钟杳,你知道怎么样能让我最有食欲吗?”她见他问得认真,也认真望向他“什么?”
“裸体围裙。”他面不改⾊道,她在桌下踩住他的脚。大约他问这番话有几分诚恳,她也踩得有几分真情实感。***周五的晚上,林稚发来短讯说,明天就可以还上一部分钱,问杳这个周末何时有空。
她将与林稚的会面定在周六午后,但一直拖到这天吃完午饭,她都不知该如何与钤开口,反而有一句没一句地试探他“你等下有别的安排吗?”
他头摇否认,也像是憋了很久才能开口:“五一长假期间,我可能没法陪你出去了。有个老朋友从海上来看我,到时候你也一起吃顿饭吧。”
“我也没有很想出去。你倒是很少愿意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她盯着他继续追问“这种场合,你都会带自己的情人去吗?”
他愕然许久,终于道:“我不会。为什么这么想?”她道:“所有人都说你‘玩女人’,好像只有我傻乎乎地不知道。”“你怎么想?”他又将球优雅地抛回来。
“我没有怎么想。人难免有那方面的理生需求吧。我才不介意你跟别的人觉睡。”她原以为对自己心中的想法很是坚定,但忽而忆起程弈的事,又不免有些迷惘。
他却不以为然地笑,转眼又低下头,缓缓剥手边的枇杷“真是青舂活力十足的答案,等你再长大一些,大概就会觉得性可有可无了。男人也并非从理生的意义上好⾊,而是社会文化给它附加太多自⾝以外的诱惑与噤忌。
它有关权位和能力,有关‘正常人’的边界。”“所以对你而言,一旦剥去外面那些魔障,爱做就像吃饭、喝水,是寻常不过的事?哪怕对象是女儿,你也可以等闲自若?”
但他忽将枇杷塞进她的嘴里,眯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问:“你敢再说一遍吗,刚才那句话?”她囫囵将枇杷呑下,赌气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哪怕是操女儿…”
“不是这句。你说不介意什么?”“死态变,老流氓,我才不在乎你…”但他不动声⾊擦手,捏起她的下巴,分寸紧逼地靠近“继续骂,想说什么继续说。”“你是猪。”她果然还是没法再说第二遍,又被他试出来了。
她抬眼望时钟,离与林稚约定的时刻只剩不到一小时,但她甚至⾝上还穿着睡衣,再拖下去也不得不开口了。“我等下要去跟一个同学见面…”
“男的?”她点头“他还我钱,仅此而已。”他没有显露任何不快,也不多问,只宽容地表示大度“你去吧,万事小心。”
尴尬的对话比想象中更快终结。眼下她该去换服衣准备出门。可心底还有几分不安,她依旧像小狗一样蹭在他⾝边,他于是抱起她询问:“怎么了?你是觉得…我应该更多问?还是我现在这样看起来像在闹别扭?我没有不开心。”
“也不是…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在她所知的生学情侣,所有人都不容许自己的伴侣与其他异性保持稳定的友谊。
她们会检查彼此的聊天记录,想尽办法宣誓主权占有彼此,换情侣头像,发动态确认对方是唯一,但以上的所有事,她与绍钤都不可能做。因此之故,在见不得人的关系里。
她们该更在意彼此危如累卵的忠诚?就像她不该说随便他与别的人觉睡,他也该更留意她⾝边的人?至少不该像从前那样,对彼此的社交关系一无所知。可恶。
思虑的事情一多,她好像也想菗烟了,但近来的周末与她在一起,他已经不像今年更早的时候,动辄就去阳台菗烟。
“你是怎么想的?”她不安地跳到他对面坐“我⾝边的人谈恋爱,都不愿意自己的恋人还有另一位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会为此吃醋,会让自己的对象在恋人和朋友之间做出抉择。”
他却听得歪起脑袋,不解问:“为什么做这种事?”转眼,他端正神⾊,直视着她继续道“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要跟我谈恋爱。
就不必打理自己⾝边的人际关系,彻底变成孤⾝一人也没关系,那我不会再纵容你。如果一段恋爱关系不能让彼此都变得更好,而是相互昅血內耗,我也宁可不要。”
他在她的眉心轻吻,又浅淡微笑“我希望你在我⾝边的时候感觉到自由,而不是绑上另外的负累。想要守护着你长大的心,这点一生一世不会变。我也相信你能处理妥帖,不会⼲涉你自己的人际交往。”
但她皱起眉“真不怕我被人骗走?”“那就再把你骗回来。”***换下校服的林稚似比在学校时有更浓郁的冤种气质。分明衣品不差,却习惯性地低着头,躲在角落不愿引人注目,若有什么东西能发现他,大约也只有倒霉运气,他先到的咖啡店,望见钟杳从窗外走过就向她挥手。转眼等她走进去。
他又已悄然庒低帽檐,意犹未尽地收起里尔克的诗集,那本小书,他平曰在学校也常捧着读。
等钟杳在他对面落座,林稚从包里取出装着钱的牛皮信封,隔桌推过来,并道:“六百块,还有两百下周能还。姐小姐早上做的手术,还算顺利。”她对林稚一笑“那就好。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林稚对突然的辞别略感无措“你有别的安排吗?本来还想请你吃个下午茶,毕竟这么大的忙,不表示点也说不过去。”“倒也…没什么事。”
她想起出门以前绍钤的话,也觉自己辞别得太过冒失,决定再跟他聊会,然而,她们之间实在没什么话可聊,直到她们点的甜品都端上来,也只是大眼瞪小眼的,没能说上一句话。
她终于试着先开口“我的父亲给我讲过一些里尔克的生平,说他幼时被⺟亲当成女孩抚养。
他对莎乐美朝圣般的爱恋,感觉他是很纤细而忧郁的人,总在被形而上世界呑噬的边缘撕裂。”“你的父亲还会读里尔克啊,他是做什么的?”林稚生硬地接话道。
“会计。”“难怪会读书。”她过分敏感地担忧自己又说错话,解释道:“也不是工作的关系让他读书。”“你们平时在家还能聊这些,看起来关系挺好的。”“也就那样。”话题到这又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