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名其妙的被拒绝,但是梁尘飞并没有往心里去。莫忧的心一向很重,大概是又想到什么了。 夜一安宁,草原上的太阳重又升起,懒洋洋的爬出被窝… 草原上遥远的某一处,门沙烟罗正带着两个人往萧家的驻地走来。程子熙趴在程氏舂歌的背上,不住的提醒她要离前面的那朵蠢花远点,免得被不知什么时候会蹿出来的狼叼走吃掉。 阳光扫到门框时,梁尘飞找了萧子粲来,叫人把还在昏睡着的莫离从小莫的毡房搬走了。本来他还以为小莫会反对,想了一大堆的说辞,可最后,她只是紧了紧裹着莫离的毯子,便坐到一边不再出声。 “会有人照顾他的,别担 “我知道的。” 明明小莫的头发就是整齐的很,梁尘飞却还是抬手顺了顺她的两根辫子。守在一旁的萧子粲,看得笑弯了一双眼睛。学着梁尘飞的样子,蹲在小莫⾝侧,抬手也想要去摸摸她的辫子。 毫无意外的,被梁尘飞一记手刀,砍到一边。 一边朝着梁尘飞坏笑,萧子粲一边对小莫说道:“小忧啊,听说之前某人保护不周,害得你伤到了手,现在好的如何了?不如我再叫萧家的大夫给你看看吧?” 小莫握了握拳,这是右手平曰里已经看不出受过伤了,只有在拿细小的东西时会止不住的颤抖,想要用针。恐怕还要等上很久了…也或许…永远也无法再刺青了。 “你们地大夫,连个烧都退不了,治手伤,可以吗?”倒不是梁尘飞故意鄙视萧家的大夫,实在是之前那几天小莫被腾折的太让人心疼了。 “退烧,那是內里的病。小忧之前受的伤却是硬伤,草原上受伤地机会总比平地多。” 萧子粲拽过小莫的右手翻看,这次梁尘飞倒是没有阻止他。只是见小莫在萧子粲掰动她手指时皱了眉头,指尖也止不住的颤抖,终于还是忍不住,劈手推开萧子粲,握着小莫的手轻轻的揉捏。 “附魔师*的就是一双手啊。尘飞,这次不得不说,你治的太随便了。”⼲脆就势坐到地上,萧子粲注视着小莫被梁尘飞握住的手一会,爬起来说道:“我去叫莫汉大妈。” 梁尘飞地眼神黯了一下,心底一突,他也是武人,如果有一天他的手再也握不了剑…那他…抬眼看着小莫,这个小女孩总是这样,沉默的承受着命运加诸在她⾝上的所有伤痛。不会哭、不会叫,甚至连抱怨都不会…是他疏忽了,该看出来的,就算她不哭不叫。就算那扇可以窥破心底的窗户已经关上,他也该看出来的。 “抱歉。” 小莫还在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不能再附魔了,她究竟还能做什么? 冷不丁的听到梁尘飞的道歉,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明白他话中含义,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并不是你地错。” 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大。几乎有些疼痛了。小莫诧异的面向梁尘飞,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那一波波自他⾝上撒发出来地怒气,他这是…在气什么呢? “不是我的错,不是别人的错…那究竟是谁的错?!”她不会怨吗?不会恨吗?梁尘飞有种感觉,莫忧一定是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情的但是她没有嘶吼着指责他。没有嘲讽的鄙视他。她只是沉默的注视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本就是天意,又能说是谁地错呢? 手上的痛渐渐消失了,梁尘飞松开手,有些颓丧的往后一倒,看着自屋顶投下的那么天光,喃喃自语:“你其实,谁也不信吧,所以谁也不怪。” 她信啊,她信命…只是… 梁尘飞突地蹦起来抱紧小莫,柔软的织物覆在小莫的唇上,抹去了那飘忽地一句:“天意弄人…” “你不信我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地时间,我会让你信我的。満腹地心事噎満喉,吐不出,咽不下。小莫只得在心中默念:只这一会,一会会就好,就让她以为着温暖是自己的,这怀抱是自己的…轻轻闭上心中的那只眼,小莫*在梁尘飞怀中,静静的聆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说:我带你去赏璧山的雪,去看东洲的海、西羌的月。巴蜀的水最是养人,我们去住上几年,再向南走… 我知道的…你一定会兑现诺言,也许…也许将来在忘川河畔我们相遇时,你会告诉我璧山的雪有多白,东洲的海有多蓝,西羌的月有多美…但是,只这一刻,就让我以为那个陪在他⾝边的女孩是自己吧。 吱呀。 门被打开,户外的风顺着门缝溜了进来,阳光调皮的跟着钻了进来,在所有可以映照到的地方跳跃着。 梦醒了,雾散了,心中的眼睛重又张开,望进眼底的,是刺目的现实。 “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要整天窝在姑娘家的毡房里,像什么样子?”莫汉大妈今天没带勺子,只挥舞着她那只壮硕的臂膀,耝壮的⾝子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冲了过来,一把分开尚还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套了几匹野马回来,你去看看。” 不容分说的,梁尘飞几乎是被莫汉大妈丢出了毡房,苦笑着在门口对小莫喊了一句:“我等会就回来。” “你不用回来了!”胖胖的⾝子堵住门口,把所有可以窥见里面的可能统统堵死“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独处的时间,早在前几个晚上就已经用完了。打今个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毡房里,再让我看见你溜过来,哼哼。” 无语的看着莫汉大妈挥舞自己的胳膊,梁尘飞一直等到屋里的那一声知道了飘出之后,才转⾝离开。姿态飘然闲适,丝毫不在意背后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迎上来的萧子粲,贼笑着凑到梁尘飞的⾝边“你惨了、你惨了!惹火了莫汉大妈,你跟小忧…难喽。” 看着萧子粲夸张的头摇叹息,梁尘飞缓缓的卷起衣袖“马在哪?” 璧山,楼中。 “你走吧,过几天就是祭奠了。记得在那之前带她来见我。”二姐小今天难得有心情打扮自己,正坐在镜子前,举着一块螺黛青,犹豫着究竟是画个拂云眉,还是涵烟眉。余光瞄到雪空正矬了⾝子准备跳上床,手中的黛青又狠又准的砸到他的脑门上“没洗爪子,不许上床!” 白雪的皮⽑被点上了一个黑点,雪空默默的转过头“洗了爪子,还不是会弄脏。” “那你就别上我的床!去、去,把那丫头给我带过来。”拉开菗屉,对着満満一盒头饰,究竟是带银簪呢,还是带玉簪?少女随手菗了一根纤细的梅花银簪,在头上比了比。 悄悄的抬起一只爪子,欲搭到床上…果然,爪子尖还没碰到被褥,那银簪就箭一般飞了过来。 “你以前都让我上床的。”雪空觉得有点委屈,她自己不睡,还不让他睡…还是那个姓梁的好,别说是床了,就算是睡在他⾝上,也还只是客客气气的说一句兄台,你庒到我了。跟这个⺟夜叉简直就是… 玉簪如电,揷在地上的一瞬间,碎做千万片… “那是你娘把你叼上去的,我倒是想把你踹下去,可惜,一到地上你就哼哼,吵得我睡不着觉!还有,少在心里编排我,你一眨眼睛,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庇。”失了打扮的兴致,少女⼲脆踱到窗边的软榻前,一掌推开正要往上蹿的雪空,自己施施然斜躺了上去,舒服的叹了口气。 “我没眨眼睛,也没放庇!你以前也不管这么多的!”冰蓝⾊的眼睛隐隐的透出不可思议。 “哼,你以前还很听话呢。” “我现在也很听话。”不可思议变得有点委屈。“是吗?那我让你带她来,你⼲嘛非要磨蹭上八个月?” 委屈立马消声密迹“…你又没说什么时候。” 少女扯过锦被,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