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仅仅延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吓破了胆的周人全面溃败,被我们打死了一百多人,捉获七十四人,他们所有划船的奴隶也都成了俘虏。
昃时还没有到,我打算先找个人来问问陆地上的情况。耒押来的,据称是最怕死的一个。
“周军已经占领了整个殷地了吗?”俘虏被捆得象块饭团一样,跪在我、史咎、廪,还有耒的面前。
“是,是的。”俘虏脑门上汗如雨下,浑⾝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昌已经臣服于我帝,”廪恶狠狠地瞪着他“为什么发要在他父亲死后不到半年,就胆敢以下犯上?!”
“说是,说是纣王无道…”“什么?纣?是在诽谤帝辛吗?!”廪的铜剑已经出鞘了,我赶紧拦住他。“怎样无道,”我转向俘虏“说说看。”
“是,是,他们都、都在说…”俘虏结结巴巴地回答“纣王修建鹿台,耗费民力,是、是崇侯虎帮凶,每天欢宴不理国政…”
“胡说,鹿台是祭天所建,什么叫‘欢宴’?!”廪又沉不住气了“崇侯贤明方正,他做了什么,要叫他‘帮凶’?!”
“这、这都是他、他们传说的,还说纣王原本是不坏的,只为妲己是个妖孽,蛊惑了纣王,杀害忠、忠良…”
“这又关己夫人…”廪差点跳起来,却被史疚按住了:“你说说,帝杀害了什么忠良?”
“说、说是王子比⼲被陷、陷害,挖了心…”“够了!”廪再也忍耐不住了,额头上青筋暴起,铜剑直指俘虏的鼻子“待会儿祭天,请让我先宰了这个家伙!”
“不,不!饶命啊!是你们要我讲的啊…都是他、他们胡说呀!饶命…”耒往俘虏嘴里塞了块破布,把他拖出去了。
“这、这、这、这…”廪反倒结巴了起来“这些谣言、谣言,真是气死我了!”“周人要⾰天命,”史咎垂下头,缓缓地说“当然要制造一些谣言——我有时候想,当年天乙伐夏桀,夏桀真的那么失道吗?”
“你说什么?!”史咎把我一直想着而没敢说出来的话讲了出来,我不由感到又是惊惶,又是恐惧。“我说,”他还是不慌不忙的“恐怕帝的恶名会一直流传到后世吧。”
“太冤枉,太冤枉!”廪大叫“要不是六师二十二万人远征东夷,他周发哪能拣到这个便宜!”
“过去了,别再提吧,”我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急忙弯下腰来“也许是天要亡殷——昃时快到了吧,该祭天了。”
唉,历史真的很公平吗?也许那个屡进谗言,被元老们全体议决处以死刑的比子⼲反倒会名垂千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