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听,怎么着?雨不进城是怕上税?!哎呀,罗锅儿这个人可太厉害啦。照这样下去,不定什么时候还得上他的当。我、我绕不过他呀!
于是就说:“好,好好。得了,咱们赶紧上朝吧!”
散朝以后。乾隆是越琢磨越心烦。没回后宮,上哪儿啦?来到琼岛的漪澜堂,坐那儿冲着前边的太液池,愣。一个人生闷气。
正这时候,和申来啦。⼲嘛来啦?找皇上捏窝儿窝儿整治刘墉来啦。见驾已毕,就说了:
“主子,您说,这罗锅儿可恨不可恨?”
乾隆说:“废话!他都挤兑的我胡说八道了,还不可恨哪?!这不,刚才又绕道得我把小鸡儿的税给免了!”
“主子,您抓个错儿,把他给处治了,不就完了吗?”
“是啊,我也想抓个错儿,轻者免职,重者杀头。他…这个…那什么…我,我不是抓不着吗?!他不贪赃,不枉法,不循私情,不误朝政,这…这碴儿…可怎么抓呀?常言说,鸡蛋里头挑骨头,它…它没骨头,我…我挑得出来吗?”
和申乐了:“主子,您绕住了。别人杀刘墉得抓个错儿,您要想杀他,您是皇上啊,不用抓错儿,也照样能杀!”哎,和申这话还真说对了。在封建社会呀,专制!皇上就好比是恶婆婆,作官的呢,就好象是儿媳妇。您想,婆婆要找儿媳妇的碴儿还不容易吗?实在不行还有这么一句哪:
(学瞪眼状)“你瞪我⼲嘛?”
哎,愣说瞪她啦!
乾隆说:“你这套啊,对付别人行,对刘墉不行。那罗锅儿多机灵啊,我…我绕不过他呀!得了,等机会吧。”
和申说:“主子,等什么呀?我就为这事儿来了。机会有啦,今儿是什么曰子啊?刘墉的生曰。”
乾隆一想:“哎,对!你不提…朕还给忘池。他过生曰怎么样啊?”
“您呢,传旨召见,把他叫这儿来。这么、这么、这么着,不就把罗锅儿杀了吗?”
“嗯…好!就这么办!”
有人问了,刘墉过生曰,今年他多大岁数啊?
四十五岁。刘墉今年四十五,要依着他本意呀,蔫不唧儿地就过去啦,不打算作什么“寿”可是老百姓不⼲哪。怎么?刘墉不是让皇上把“税”给免了吗?嗬!这下儿可积了大德啦!没半天的工夫,城外各县就全传遍啦。老百姓感恩不尽哪。家家户户都供奉着刘墉的“长生牌位”您想,老百姓都对刘墉这样了,赶上他过生曰,能蔫不唧儿的过去吗?不能啊!四乡的百姓,成帮搭伙的,全进城了,是给刘墉一通儿送啊。送什么呀?送“万民伞”、“万民衣”、“万民旗”还送了不少的匾。匾上什么词儿都有。有写“公正廉明”的,有写“民之父⺟”的“明镜⾼悬”、“公道尚存”还有的写“有求必应”、“保佑一方”…
哎,拿刘墉当土地爷啦!
四乡的百姓进城这么一闹腾,和申瞧出“机会”来啦。嗯,行啦!来到漪澜堂跟皇上这么一嘀咕,乾隆一听,当时“腾”的一下子,火儿过脑门子啦!就说:
“好吧,就这么办。传旨召见,叫罗锅儿到这儿来。就说朕给他祝寿!”
刘墉接到圣旨,琢磨开了。嗯?万岁要给我祝寿?祝寿,赐个“福”“寿”字儿,不就得了吗?⼲嘛还宣我到琼岛漪澜堂去呀?甭问哪,还是憋着找琊碴儿啊。怎么呢?一定是老百姓给我立长生牌位的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啦。这“有犯圣恶”啊!什么?老百姓给你刘墉立长生牌位,还没给朕立长生牌位哪?!这还了得!
刘墉心里明白,准知道去了没好,可还得去,不去?那叫抗旨不遵!活不了啊?!嗯,还得去。反正到那儿说话多加小心就是了。打好了主意,随旨来到琼岛漪澜堂,一瞧和申也在这儿,心说,得!我更得多留神了!
行过君臣大礼,乾隆就说了:
“刘爱卿!”
“臣在。”
“今天是你寿诞之曰,不知寿⾼多少啊?”
刘墉一听,差点儿没把罗锅儿气直喽。心说,咱们是⼲兄弟呀,你是太后的亲儿子,我是太后的⼲儿子,咱们是哥儿俩呀!别人不知道我多大岁数,你不能不知道啊?明知故问,弦外有音。嗯,我呀,得多留神。
“启奏我主万岁,微臣虚度四…”
刚要说“四十五”一琢磨,不行!要说“四十五”就⿇烦啦。怎么呢?在封建时代,讲究避“圣讳”就是有关皇上的名字、年号等都不能直接说,得避开。比如,《千字文》第一句原来是“天地玄⻩,宇宙洪荒”可到了康熙年间就给改了。怎么,因为康熙的名字叫玄烨,哎,这“玄”字不能用!怎么办呢?就给改成“天地元⻩,宇宙洪荒”啦
风才,刘墉要说“四十五”四十五怎么不能说呀?因为皇上称“九五之尊”九、五是多少?四十五呀!你要说“我四十五”噢,你也是九五之尊?想当皇上?拉出去,杀!得,玩儿完!所以“四十五”不能说。
刘墉刚说到:“微臣虚度四…”
一琢磨,不行!又咽回去了,改口了:
“微臣…去年四十四,明年四十六。”
哎,他就不说四十五!
乾隆问:“你今年哪?”
“万岁天聪慧敏,请吾主自裁。”
这意思是,我去年四十四,明年四十六,今年多大岁数啊,哎,您自己算吧!
嘿!
乾隆一听,我,我别问了。再问,落一个这么大皇上不识数儿。嗬,这罗锅儿是滴水不漏哇?!一琢磨,得啦,别跟他绕脖子啦,我又绕不过他,不定哪句话一漏空,让他逮着,又把我绕进去啦!⼲脆,我给你来个痛快的吧。乾隆把脸往下一沉:
“刘墉!”
“臣在。”
“朕问你两句话。君叫臣死,臣若不死,怎么讲啊?”
刘墉说:“归为不忠。”
“父叫子亡,子若不亡呢?”
“那是不孝。”
“噢,刘墉,我问你,你是忠臣哪,还是奷臣哪?”
“微臣忠心扶保圣上,是忠臣。”
“好,既是忠臣,忠臣…?”
“不怕死。”
“怕死呢?”
“非忠臣。”
“既然如此,我是君,你是臣,今天我让你死,你死了去吧!”
啊?死了去吧?!
乾隆说完,拿袍袖一挡脸,不理刘墉了。心说,嗯,还是和申这主意⾼。不看你,省得你跟我絮烦、磨叨,穷搭拉话儿。指不定我哪句话一漏空,你跪这儿一磕头“谢主隆恩”得!又没事儿啦!今儿啊,咱们甭费话,我让你死了去,就完了。
刘墉一想,这怎么办呢?既是忠臣,皇上让你死,就得死。忠臣嘛。要不死,就不是忠臣了。那成奷臣了。奷臣也不行啊,待会儿皇上说了,我朝中不要奷臣,哎,也活不了!
刘墉呢,眼珠一转,嗯,有主意了。心说,你想让我死,那得几儿啊?我不但不死,哎,还得把你气喽。
乾隆拿袍袖挡着脸,等了半天,听不见动静。哎?纳闷儿了。罗锅儿怎么死啊?撞头,那得“梆当”一声啊;跳水,得“扑通”一声啊;这…怎么一点儿声儿也没有啊?!把袍袖挪开一看,嘿!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怎么?刘墉,毕恭毕敬,站那儿不动,双手作辑,俩眼瞪着乾隆,这相儿(学状)
皇上一看,噢,你跑这儿塑像来啦?!
“刘墉,你⼲嘛哪?”
“臣在候旨。”
“候,候旨?你候什么旨啊?我叫你死,你就死去得了。”
“万岁,您赐微臣一死,可没说让我怎么死啊!”嘿!这还跟我要主意哪?!乾隆一想,我让他怎么死哪?上吊去,不行。他让我给找绳子;让他抹脖子,也不行,回头他让我给他找刀去。⼲脆…,乾隆一生气,说:
“怎么死啊?你呀,最好蹦得⾼⾼的,摔死!”
“臣,领旨。”
刘墉站起来,左手扶着帽子,右手提拉着朝服的大襟儿,俩脚倒着蹦,这劲儿(学状)
乾隆一瞧:“哎,你,你踩棉花上了是怎么着?!”
刘墉说:“万岁,我怎么摔不死啊?”
“废话,你才蹦一寸五,那…那能摔死吗?⼲脆…”说到这儿,一指前边的太液池“啊…刘墉啊,前边就是太液池,有两丈多深哪,你就跳里头死了去吧!”
“臣,领旨。”
刘墉说完,转⾝就奔太液池去了。乾隆心说,这回呀,我别挡脸啦,拿眼盯着你,嗯,看你死不死?!
由乾隆坐的地方到太液池,也就五十来步,一会儿就到了。刘墉呢,不慌不忙,正了正帽子,托起朝珠,走起来是一步三摇,这模样(学浑⾝哆嗦走路状)。
那位说了,刘墉⼲嘛走的这么慢哪?
哎…这…他不是不想死吗?!要真想死,用不了一分钟,一溜儿小跑儿到池子边儿“通!”下去就完啦!刘墉这么走呢,为了多耗点儿工夫,好想主意,他前走五步,后退四步,前走九步,后退七步,慢慢磨蹭,想不死的主意,等到了太液池边儿上,主意也想出来了。
就瞧刘墉,冲水里点了点头儿,然后,作了一个揖,请了俩安,磕了仨头。哎,他又回来啦!
乾隆跟和申一对眼光儿,嗬!气得小辫儿差点儿支愣起来!嗯,行啦,回来,我看你怎么说!
刘墉来到乾隆跟前儿,说:
“臣,刘墉交旨。”
“啊?你还交旨哪?交什么旨啊?我让你死,你死了才算交旨哪。让你跳太液池,你没跳,这是抗旨啊!”刘墉说:“万岁,非是微臣不跳,皆因有人拦阻于我。”
乾隆一听,哎,你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吗?这回我没挡脸,拿眼盯着你哪。你一步三摇走到水边儿上,不往里跳,点了点头,作了一个揖,请了俩安,磕了仨头,转⾝回来啦。怎么着,愣说是有人拦阻于你?
和申在旁边一看,机会来了:
“主子,水里能有人吗?谁拦他了,要说不出来,这叫欺君之罪!”
乾隆一琢磨,嗯,对!就说了:
“刘墉!谁拦阻于你啦?看见谁啦?”
刘墉说:“微臣,看见上大夫屈原了。”
屈原是一位爱国诗人,生在战国时期的楚国。屈原怎么死的呢?跳汨罗江死的。多咱跳的江呢?阴历五月初五,咱们五月节吃粽子,就是为了纪念屈原。为什么跳江呢?因为,当时啊,楚王昏庸无道,不理朝政,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屈原着急呀,就规劝楚王。可楚王不听啊。屈原打算救百姓,自己又没有这种力量,后来就跳江杀自了。
乾隆一想,哎,不对呀!屈原让昏君给逼死了。已经两千多年了。你能看见他?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嗯,这得问问:
“刘墉,你看见屈原了。屈原跟你说什么来着?”
“屈原说,‘我逢昏君须当死,你遇明主自当生’,屈原碰见无道昏君,逼得他跳水死了。说我刘墉遇见您这位明主,有道明君了,我不应该死,应当活着。万岁,我特来问您,是让我死啊,还是让我活着?!”
乾隆一琢磨,那,你就别死啦。你一死,我也成昏君啦!
当时挤兑得乾隆站起来,给刘墉作了一个揖,说:
“你别死啦,你还是活着气我吧?!”
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