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 这是何访这几天做人的第一原则,只看不说,也无形中成就了别人眼中这个年轻老成持重的形象。 除了每天工作例会上,把上一天的情况做出一个总结,同时公布当天工作的进度要求之外,何访彻底变成了一个听客、看客,就连自己对于晚会方案上的一些想法和建议,他也都统统用笔写下来,等到有机会直接交给严飞舟,而每天晚上和严飞舟、楚志辉三人之间例行的小型碰头会,也几乎成了他和别人探讨话题的唯一渠道。 虽然楚志辉也曾经几次和何访说起,他不必要杯弓蛇影,整天像个像个小老头一样的谨小慎微,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话,无意得罪的柯蔚那里工作已经作好,误会也解释清楚了,而大嘴蒋湖心那里更是连警告带摆明利害关系的,对方更是已经保证不会再对何访胡说八道了,不过何访仔细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坚定的遵从楚志辉最初制定的原则,多听多看,同时把少说该为了基本不说。 楚志辉初时还有些搞不明白,以为这只是何访的倔強脾气,是年轻人一时没有想明白的意气用事,但第二天晚上的三人碰头会上,何访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后,楚志辉才明白了他的真正用心。 何访这么做倒还真的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又或者是谨慎的过了头,而是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参与到这件事中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自己最应该扮演的角⾊又是什么。 应该说,一直以来,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一直是何访的一个最大的梦想,所以一旦有了类似于眼下这种可以在众多武林⾼手中间感受言传⾝教的机会,他心底里涌动着的激情和望渴,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一方面是机会实在难得,只有双向的交流才是最好的促进的学习;另一方面,可能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又确实存在的,是想要在这些行家里手的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能力,这应该也是一种男人的虚荣吧。这在最初一天的联系会上,表露无疑,何访凭借着自己执行人的⾝份,竟然和资深的前辈柯蔚在有关开场的细节上争执起来,虽然言语上并没有过激的成分,语气上更多的是姿态放得比较低的一种探讨和商量,內心里更没有像蒋湖心挑拨的那样有什么不満,但毕竟很多时候,年轻的锋芒不一定会让这些久经风浪的老江湖们感到舒服。 而现在反思下来,这些也许本⾝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但去让何访在自己应该扮演的角⾊上失了位。 我的名头是什么?何访私下里自己问自己,却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在这次晚会中担任的是一个执行人的角⾊,而这是一个归拢大家向着一个方面向迈进,集中所有力量,用最⾼的效率,最小的投入,换来一个最好结果的工作。至于对于节目的创想,如果有,也应该更多的是在背后给担任晚会总导演的严飞舟以建议和补充,而那只能是私下里的交流。 首先看明白,才能弄清楚。这个***的复杂,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只有弄清楚其中的环节究竟,你才具备了在这个***生存下去的条件。这是楚志辉在一次谈话中所讲的,而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也许只是在经历这么一次不大不小的风波之后,何访才算是有了初步的体会。不但体会到了***里的实真一角,也更体会到楚志辉地良苦用心。没错,楚志辉之所以并不直接开展他心仪的欲望计划,而是把何访投入到这些看似没有更多创造性地晚会上来的真正目的,正是要让何访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等五官六感,去真切的体验到最现实的演艺生态。冰山一角,却能管见一斑。 所以,何访决定方正自己的心态,认真的投入到自己执行人的角⾊中去,而这样的一个角⾊,是绝对不需要多说话的,这才是何访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的真正原因。 “你能这么快的体会到这些,让我们很是有些安慰。” 楚志辉和严飞舟对视了一眼,脸上充満了笑容,而后者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三人刚刚准备着要开始讨论明天的工作安排,房间的门却被轻轻的敲了起来。 “谁啊?” 何访扬声问道,门外却并没有传来回音。 何访皱了皱眉,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到夜午了,这个时间但凡剧组的人都知道是三人碰头会的固定时间,一般是不会来打扰的,而且来人只是轻轻的再敲门,而不是按动门铃,或是大力的敲门,显然是不想惊动他人。 到底是什么人?何访疑惑的望着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人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来人没有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约好。 楚志辉用眼⾊示意了一下,何访点点头,起⾝走过去打房开门。 “钟记书?” 听到何访有些诧异的呼唤,楚志辉和严飞舟也立即站了起来,迎到门口,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这场晚会真正意义上的主人——钟长天。 “你好,快请进,钟记书。” 楚志辉一把拉过尚没有捉摸过味来的何访,急忙把钟长天请进了屋中,并顺手关上了门,既然市委记书漏夜前来小心翼翼,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关系,我只是想少惊动点人,倒也不怕见人。” 钟长天不愧是一方之主,虽然没有回头,却好像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哈哈一笑,反倒让屋內的空气轻松了一些。 “三位这么晚还在忙啊,为了这台晚会,你们真是辛苦了,我怎么也要代表着全市民人来感谢一下啊,哈哈。” 钟长天带着明显的戏谑意味套用着哪句无数人说滥的话,当然并不是真的要摆什么官腔,而只是是为了让气氛再缓和一些。不过越是这样,楚志辉几人越是感觉到钟长天此行的目的不同寻常。 何访一边陪着笑,一边准备走过去给钟长天倒茶,却被后者用手势拦下。 “不用⿇烦了,我这也是刚刚开完会,有点小事情想要和两位商量一下,时间也比较晚了,我也不想耽误了几位大导演的正事。” “那的话,钟记书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我们来这可是为了钟记书服务的,排忧解难的功夫虽然还不到家,可怎么招也得尽点绵薄之力不是?” 楚志辉作为整台晚会的实际制片人(与电视台演职员名单上的制片人不同),在这个时候当然充当着几人代表的角⾊。 “哦,这件事其实还真的是一件私事,你们看能帮得上,就帮帮,不能就算了,也不用为难。无论怎样,我这个记书绝对是全力你们办好这台晚会的。” 何妨心中开始捉摸着,这件事情看来又是和晚会有关的,而且应该是和演员有关,这两天,已经陆续有一些山阳当地的灵通人士来找过他们几个人了,只是没想到现在就连一把手大人,也亲自到访了。 “呵呵,钟记书对我们这台晚会的那是没得说了,钟记书的事情再难办,我们也得想办法解决啊,是不是,老严?” 楚志辉不露痕迹的把话递给严飞舟,借此机会也是为了让严飞舟,这个众人眼中晚会的直接负责人之一表下态,让钟长天可以安心。 此时的严飞舟自然也大致明白了钟长天的真正要求是什么,不就是个人嘛,在京北都安揷了好几个了,现在多一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个还是一把手上门推销的,怎么着也得卖了这个面子,对于已经基本确定了整台晚会內容和演出阵容并且经验丰富的严飞舟来说,即便是再加上俩仨个人,他也有把握安排得当,让整个晚会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掉了档次。 不过严飞舟的回答却不想楚志辉那么的直接,毕竟他⾝为导演,大导演,⾝架还是需要端的足一点才好,这样反倒让别人更加尊重。 “钟记书的推荐,我们当然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对这台晚会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好,那就好,”钟长天连声道好之后,官场上呆得久了,听话的功夫,只会比别人強,不会比别人差,所以马上毫不犹豫的把具体的內容透了出来。 原来钟长天要推的是自己老婆家的一个侄女,刚好是省歌担任独唱演员,不过因为学的是美声,在这个相对边远的省份,机会并不是太多,这次山阳虽然只是一个县级市的庆祝晚会,但是请来的演员不但包括了国內的大腕儿,甚至还有在陆大讨生活的港台过期流演员,更重要的是,这台晚会将肯定在神视台的晚间⻩金时间向国全播出,所以求到了自己的姑父,钟长天熬不过老婆的曰夜夹攻,最终还是同意来找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人,而何访只不过是适逢其会。 长市亲自跑来的游说,这个,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