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信就从省城中回到从江府,乘的就是马车,由两匹马拖曳,跑起来轻快极了。
兰姬给予随行,带上了长子李凝文,李凝文虽然才二岁,但是已经很乖很懂事了,方信看了看,摸了摸头,没有多说。
兰姬要拜见老夫人,自然已经买了一根雕木手杖,当然,贡献给正妻和平妻的礼物也必不可少,不过,她们现在已经隐然比自己低上几分,原因很简单——自己有个儿子,而她们连女儿也没有。
想到这里,兰姬就多了一些得意,但是,这个社会,名分极是重要,只要有一天,夫君没有废了发妻(事实上按照那个社会的道德原则是不太可能废的),自己就必须恭谨几分。
五月十七曰,气朗风清,车队行了一天,就在⻩昏时赶到了从江府的自己居所,这里才是李家总园,关键是祖宗祀堂建在这里。
才回去,就看见有人竟然在观园,当然,这园子是外园,內院是不可能进,而且来观园的,也必须是和李睿熟悉的读书人才行。
“凡有点家底和文风之人,都营造园林,因此养园甚成风,就是从江府中,园子比这大,比这精致,比这奢侈,大有人在,但是细细体会,总觉得这园子别有味道,用心独匠,与平淡处见真趣,李贤弟实是了得,去年我看了,今年还得来看!”马车靠近,就看见了三个穿着青衫的人正在交谈着。
“可惜的是,李贤弟不在家,不然的话,我等就可入內一观,里面更是精致。”
“不。说到这个,是不是李贤弟回来了?”
三人望了过去。还真是。就见到方信下得车来,说着:“哎呀,原来是三位兄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这二年来,李睿结识了来自从江府的三个举人:郑成艺、朱铭依、邹利兴
当然,从江府也不止三个举人,但是年纪在30岁以下,又和李睿合得来的,就这三个了。
“真是说来就来。快快,让我们入內,观园喝酒!”说话的,是郑成艺,他今年二十六岁,家世中等,热情大方,心胸开阔,好言谈,和李睿相处甚欢。
朱铭依。⾝穿锦衫,二十四岁,家世上好,正是此任知府地二公子,此人虽然有些傲慢,但是自信、率性、有仪表,关系也是不错。
邹利兴,二十三岁。他和李睿一样,都是从贫寒中崛起的读书人,但是当然没有李睿这样暗中不经意就积蓄了大量财富,只会守着三十亩举人田过活,就相对有些贫寒了。也许是受了出⾝地影响。因此他总是板着一副严肃地道学面孔,而且执着于书本。对一些道理认死理,是一种清官预备役。
只是这三人,对方信印象还不错,四人经常在一起读书交流,因此见他回来了,也就迎接上去,说着。
“这个当然,容小弟先安置內室,拜见⺟亲,再来和诸位兄长见礼。”方信笑着拱手说着。
“你去罢,我们就在內园等着你!”朱铭依笑的说着。
当下,一行人就进去,內园精华,实远胜于外园,区区十亩地,里面只有一个亩大的人造池塘,诸人入得门去,就踏上小道。
池边的是垂柳,倒映在水中,假山分割着空间,清翠和绿水相应,周边植有各种各样树木和花草,⾼低错落、组合有致。
树叶悠悠嫰绿,莲花大叶,漂浮在水面。
搭配合度,淡雅之气充満着,一行人入进,就感觉到这种意境,连邹利兴也不由说着:“好!每次来这里,都感觉到一清,可见贤弟大才。”
“其实也没有,要意只是一点,就是缩天地于方寸,浓人生于舂秋。”方信淡然说着,其实说穿了也没有大不了的事情。
这些要法,无非就是借鉴成熟的园林艺术来表现,以假山,池塘,竹林,走廊来营造一个小世界,寥寥数建,尺方之地现天地!
三人先去到亭中坐下,方信就先去送兰姬和长子去见⺟亲何氏。
“娘,可好?”方信行了简礼就可,问候着,其实看气⾊,就知道何氏非常不错。
化⾝这二年半来,一直想尽办法,积蓄着功德,这功德一部分增加着功德化⾝本⾝,但是七成还是变成了这家的阴德,使命运大大改观,现在自然⾝体健康,福寿绵长。
而兰姬却恭谨跪拜,行大礼,快二周岁的长子,也自上前,拜见祖⺟,何氏见了孙子,笑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好,娘很好,快快,乖孙子,让奶奶抱抱!”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喜欢这孙子——当然,方信知道原因。
“夫君!”两个妻子行礼。
“见过大姐,见过二姐!”平妻无需跪拜行妾礼,弯腰就可,兰姬行礼。
方信看了过去,正妻何瑶,平妻何容,都是天生丽质,其实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岁,都是钗环裙袄,叮当行礼,只是神情中,带着一些哀怨。
特别是正妻何瑶,十八岁,就已经带着一丝忧愁了,她结婚二年半,都没有孩子,受到的庒力最大,其实如果在现代,她也还是孩子呢,却不得不主持一个家,并且曰夜受此煎熬。
但是这二个妻子,对何氏向来恭敬温和,持家有道,感情真挚,并不是刻薄地人,因此何氏对她们,也非常喜欢,唯一的可惜就是没有儿女,这对家族来说,简直是难以宽恕的大罪,何氏虽有心袒护,但是也不能超过对待兰姬——⺟以子贵啊!
上了香茶水果,说些家常里短,何氏就问着:“这次在家多少时间?”
显是为两个媳妇问的。毕竟有了儿子后,儿子三分之二的时间就住在了兰姬园子。偏偏谁也说不上苦来。
方信就这样回答的说着:“娘。我要住上半月,就上京赶考,这次一定为我家取个进士及第来,至于兰姬和李凝文就住在这里。”
虽然语气谦和温顺,却充満了一种信心,这不但是对自己的才学地自信,也是对化⾝这二年半积累的阴德地自信——说实际地,一个拥有现代知识,又只知道按照命令积累功德的机械人,是很可怕的。这二年半,通过各方面积累的功德,实在很吓人!
何氏对方信的回答很満意,点点头,说着:“那你忙你的事情吧,晚宴,何瑶会准备的很好,是不是?”
最后一句当然是对何瑶说的,何瑶恭声说着:“当然,还请娘和夫君放心。”
见到这种情况。方信竟然有些悯意,他现在自然知道在这个社会中,一个没有孩子地女人,承担着多可怕的庒力,不过这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当下有了决定,说了几句,就推辞而出去。到了花园中。
花园亭上,三人言笑正欢。
红泥小炉,木炭煮水。以精选佳水置釜中,以炭火烧开。但不能全沸,加入茶末。茶与水交融。二沸时出现沫饽。沫为细小茶花,饽为大花。皆为茶之精华。此时将沫饽杓出,置熟盂之中,以备用。继续烧煮,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波滚浪涌,称为三沸。
茶汤煮好,斟入碗中,汤面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如云蒸霞蔚。为了使茶叶地⾊、香、味充分地冲泡出来,使茶叶的营养成分尽量地被饮茶者利用,其中应注意茶、水的比例。这个火候时间不易控制。完全依靠经验。
刚才说话回来,却正好喝上,郑成艺就笑地说:“还是贤弟命好,赶来就喝上,这可不行,必须罚上,就罚上一诗如何?”
这话,顿时引来两人一阵大笑,连连应是。
方信苦笑,其实他心中诗多地是,但是盗窃也要场合,这时就不肯随便怈露出来了(幸亏化⾝也没有怈露多少诗句),于是说着:“哎,刚才老⺟说到上京赶考之事,今天就无诗了,我本愿下月初一动⾝,三位兄长呢?”
说到这个,立刻一阵沉默,三人都是苦笑,喝下茶,放下了。
现在是五月,六月出发,六月底就可到京,而八月上,就会到礼部参与贡试,取得贡试资格,不过,其实贡试就等于是进士了。
因为下面,就是殿试,由皇帝亲任策考官,科目不定,大到家国大政方针,小到朝野一事,均可策问,由被试者答以策文,以供皇帝“亲览”然后由皇帝来决定进士。
其实除非殿前见君出了问题,不然的话,贡试都不会落榜,唯名次先后不同。
一榜三人,分状元、榜眼、探花,按照朝廷规矩,赐进士及第(也就是加封父⺟妻子浩命),并且,状元直接赐从六品官阶,榜眼和探花赐正七品官阶,一般是进翰林先学习学习官场规矩,然后下放地方
二甲,一般是二十人,赐进士出⾝,一般初进地官阶是从七品
三甲,一般是五十人,赐同进士出⾝,一般初进的官阶是正八品
别看举人也可正九品入仕,但是进士提拔起来非常快,不是举人所能拍马跟上的。
如此种种,不但是一个人的事情,而且也是一个家族地事情,三人也只有苦笑的说着:“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话说,只有赶考就是了,下月,和你一起出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