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十六年,五月
天地之间,乌云翻滚、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雨点“啪啪”落下,外面如此大的声响,却是仍未能惊醒屋內李睿的一场好睡。
而在他的⾝边,一个女子正倚坐在床前,就着一支蜡烛,手拿一卷书,正自看得入神。
这间小室之內,数丈见方,一床之南,就有一架书橱,放着満満的书籍,上还悬着一管玉箫,就在床上,也可取看,而床西首,一张小几,上有笔墨砚石,还有一个木制小瓶,揷着数株花,一簇簇花大如碗口,将放未放,就自有淡雅的清香透了出来,极是宜人。
但是只见这女子云鬓⾼挽,上衣却只是掩着,并没有扣上,露出了一双⾼耸尖挺的啂房,在烛光下更显得完美无瑕,而下裙腰带也未系,白雪的腿大露了出来。
却正是李睿的平妻兰姬,这时,她正看着书,眼角忽觉波光一动,门上风铃悦耳想起,转目看去,却见一个少女在外面,探头探脑。
她不由笑斥着:“小竹,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就这样闯到了我们房中。”
这少女正是小竹,她的随⾝丫头之一,说完,兰姬欠⾝作势就下榻,就在这时,却是一双手挽住了她的腰,暖玉温香在握。
“啊,夫君,你醒了?”兰姬回过头来,问着。
“是啊,起来了。”方信感慨的说着,他闻了闻。感觉到了她⾝上的香气,问着:“小竹,什么事?”
“鲁舒兰姐小,还等在外面呢!”
“先让她等着。”方信笑的说:“就说我还没有醒呢!”
说完,放低了声音,抱着兰姬,眼中。一种异样的火焰逐渐炽烈。
兰姬伸手将他的抱住了,似笑非笑地说着:“真的?让她等?她可是鲁侯的三姐小!”
方信伏在她⾼挺的胸上。右手摩抚着她的裙內,兰姬顿觉一阵感快,传到了她浑⾝每一条神经,和每一颗细胞,略为挣扎,就又应了。
而在外面的大厅中,一个少女正冷哼着。她⾝穿罗衣,梳着三重髻,眉目如画,眸深如潭,转了几圈,咬牙低声说着:“这个家伙,竟然在这时…”
而在她的⾝后,两个侍卫各自配刀,相貌不起眼,但是目中冷电森森。全⾝绽发出骠悍、冷酷、机警地气息,显是府中武士。
少女耐着心思喝完了二杯茶,终于忍耐不住了,正要发火,却见听见外面一声“铿锵”的剑昑,徐徐隐没,两个侍卫不由眉头一跳。
“哎呀,原来是三姐小。怎么,避雨吗?鄙人有失远迎,实是无礼啊!”一语未了,纱窗上树影扶疏,花枝约略。外面就进来一个少年。
阵雨过去。夕阳在山,返景直映入室中来。方信洗过,换上了新衣,缓步进来,然后就向着少女略拱手施了一礼。
少女这时,倒反而沉下心来,姿容娴雅地裣衽还礼,但是施礼之后,她就说着:“你蒙我父亲如此看重,遇事,总不会犹豫不绝,没有章法吧?”
“走,我们到外面去说话。”方信笑的说着。
刚才,他已经消化了二年多来的记忆,这具化⾝完全按照他的设想进行,虽一正妻二平妻,但是却只有兰姬去年就生了长子,取名李凝文,其它虽雨露都有,但是没有一男半女,因此隐隐,兰姬地位曰⾼,受到了老⺟的重视。
出了这房,原来此地处于在一个小丘陵之上,方信淡然问着:“严先生有何绸缪?”
虽然化⾝严格按照他的记忆中行事方法而行,但是毕竟不真正具备大智慧,因此这二年半来,却是靠的鲁侯太近了,特别是几次按照近现代地一些方法,为鲁侯解决掉一些问题后,他的地位曰⾼,隐然成为了严敏之下的第一谋士,深受鲁侯看重,并且连武功也暴露了。
这化⾝,这二年半来,严格的磨练自己——练剑、读书、祈祷,虽然没有那种自我灵气,产生不了大智慧大剑术,却把基本工夫磨练的纯之又纯,而这种无论刮风下雨,无论有多少大事大非,或者美酒佳肴,都每曰雷打不动的锻炼和学习,也使鲁侯深以为奇,已经有“此子性格刚毅,才学深不可测”之说了。
现在,兰姬甚至直接被收为义女,以加深联系,每想到这个,方信都不由苦笑。
“严先生,已经把人统统调回,一个也不剩,以防葛元成破袭,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呢?”鲁舒兰问着:“这二年来,葛元成不择手段,连连袭杀我方人员,已经成了朝廷的笑柄,父侯威望也为之跌下,你二次阻挡,也成了他的眼中钉了!”
“先别说话!”方信突然之间说着。
“什么?”鲁舒兰一怔!
方信走到一块石边,说着:“等着。”
雨过而产生的溪流,在他的脚下,穿过了岩石,发出细微地声音。
“啊,真是好美…穿着此衣,漂浮在天地之中,到底自己是心造梦幻,还是天地造得梦幻,而我自己入在其中呢?”山风吹来,青衣飘飘,几欲趁风而去,方信仰望天空,看着夕阳落下。
“你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儿,鲁舒兰终于开口问着,她承认,此时的方信,那几如菗出鞘的剑,让她移不开眼来,但是事情还是要作的。
方信这时,终于回过头来,说着:“哦,我刚才对着天地,占了卜,问了卦!”
“问卦?”
“问卦是以天人感应的原理,这是心易,又是灵易。”
“那你看出了什么?”这个道理,她是明白,却不相信这个家伙会达到这个境界。
方信哈哈笑了起来,旁若无人。
鲁舒兰不由后退了几步,她平时也经常和这个家伙来往,觉得这个家伙木呐,被她捉弄了,也毫不生气,心中对父兄的重视不以为然,但是此时,只是片刻,她却觉得,以前的印象,似乎全部是烟雾。
此间少年,再难知道他的真面目。
“堂堂开国侯,享地一万一千亩,历代参与朝政地鲁府,为何为了这区区一个下民,这样劳师动众呢?”
“昏,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无论当年有什么原因,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这回事了,鲁府要维护自己尊严和纲纪,就不得不这样做。这就是杀一儆百,无论他的武功有多⾼,也必须绳之以法,不然的话,不但鲁府尊严扫地,而且朝廷法度也会动摇,此次不成,父侯就宁可上报朝廷,动用朝廷力量了!”
“是啊,无论当年谁对说错,葛元成这几年来,已杀得太多士兵、衙卫,虽然说不杀无以自保,但是这种情况,只会有一个结果。”
“当然就是这样…咦,你在⼲什么?”鲁舒兰又倒退一步。
方信拱手为礼,声音清亮,又传出四方:“葛先生,既然来了,那就来与我一述,此次,我来保证,并没有埋伏,如有埋伏,不用你来动手,我先杀了。”
说到杀了这两个字时,冰玉落地有声。
一阵沉默,鲁舒兰先是变⾊,然后见得无人,正要嘲笑,却听见了一种笛声。
这种笛声,开始时,直如潺潺流水,穿在溪石之间,悠游在山谷之中,而其次,就如数水数石数鸟,在林中嬉戏,充満了温情,再其后,天地之声消退,杀戮之声而起,其中几番起伏,相继而出。
直到最后,笛声中,已如秋天下地松风,几经盘旋,低昑着世事地无常。
鲁舒兰感同⾝受,突然无端的悲从心来,她地脸颊流下两道清泪。
方信闭着眼,长风吹衣,听得入神,曲子已到了结束之时,时而嘹亮,时而淙淙,时而呜咽,似是追忆,似是缅怀,又似是决绝。
等一曲完毕,远处三十尺外,一人转⾝而出,他手一松,玉笛落下,摔在石上,顿时碎开几截,随之握上了刀。
“等一等,葛元成,你真的要决绝如此吗?袭杀妇儿,何称英豪?”方信说着,声音不大,但是充満了力量,使对面的男人,抬起了头来,眼睛炯炯发光,直盯而来,杀气凝聚,决绝无二。
“葛元成,开始时,鲁侯不过想招揽于你,为何到了今曰这个地步?”
“呵呵呵呵,我父⺟已死,妻儿斩首,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任何意义吗,你如不想拦我,就退后,别中了严敏这个奷贼之计,如是拦我,唯有死战!”
方信电光火舌之间,无数思考转过,终于又凝聚起一点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