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马晨啊,萧武臣三人昨晚在民人医院就被人接走了!”林锦鸿正在去电子一厂的车上,接到了马晨的电话。
“恩,知道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林锦鸿点了下头,吩咐道。“对了,张原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吗,这件案子不要放松啊,要多动动脑筋,不要只局限在新康县。张原这个人的结交范围还是比较广的,认识了不少人!”
“对不起,记书!自从发现那个中年男人的尸体后,线索便断了,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个男人的⾝份。我们正在按记书刚才提示的,准备从张原的人脉关系上下手,只是…”
马晨即使后面的话没说清楚,林锦鸿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跟张原在一起的都不是些小人物,像凌宇明,陈尚虎之类的,不是市委秘书长的儿子,就是省委组织部部长的儿子,马晨一个的县安公局局长,请他们协助调查无异于痴人说梦。其实林锦鸿还是不怎么愿意现在惊动凌宇明等人的“这样好不好,涉及到敏感的人或者事就先放一放,现在关键是弄清楚那个死去的中年人的⾝份。当然我对侦查破案方面的內容并不是很了解,你是个老安公了,这些方面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总之是不要放松,也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记书!还有别的吩咐吗,记书?”马晨点了点头道,见林锦鸿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遂挂了电话。
县委一号车上,林锦鸿收起机手,县委一号车是昨天重新买的,车资由赵家坨赵孟等人按那辆奥迪车赔偿,再加上县财政局拨款,换成了现在这辆奔驰。林锦鸿暗自一笑,昨天萧景明和那个宁中校两人信誓旦旦的说恨不得让儿子、侄子多受教训,自己一离开,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去接人了,哎,可怜天下父⺟心啊!
昨天晚上的那顿饭基本上来说还是成功的,就算最为护短的常原也没与自己过分为难的意思,不过真要化解这段怨恨恐怕不容易,尤其是罗凤霞那个女人,在自己离开时,她眼中还残留着怨念,如果她多在萧景明耳边吹枕边风,不知道还会掀起什么波澜来。
“记书,前面电子一厂到了!”副驾驶座上的赵铭相轻声提醒道,而周猛也缓缓降低了车速。林锦鸿惊醒,坐直了⾝体,透过车窗看到距离车子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旧厂房,厂房四周打着一人多⾼的围墙,锈迹斑驳的铁门此时敞开着,门口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县委记书林锦鸿同志莅临电子一厂指导工作!横幅下站着一群人,分两列而立,铁门前好像是一个空旷的广场,那些地砖到处都是裂缝,不过此时却打扫的⼲⼲净净,还摆上了几盆鲜花。等周猛刚停稳车子,只见一个中年人忙过来打开车门,嘴上浮着一丝谄媚的笑容“林记书,请下车!”说着还欲伸手来搀扶。
林锦鸿见状愣了下,这导领来访,过来开车门大多都会有人来开车门,这并不奇怪,只⾝伸手来搀扶,就显得有些谄媚过头了,古代的太监倒有这一嗜好。林锦鸿暗自苦笑,也不知道眼前这位过早谢顶的是什么人,如果他就是厂长的话,倒要过早换掉,这样的导领⼲部又怎么会有魄力带领电子厂的工人进行改⾰,恢复昔曰的辉煌呢。
“林记书,请您下车!”那人见林锦鸿低头思考,好像对自己的话充耳未闻,便讪讪的又说了一遍。
林锦鸿霍然惊醒,忙道:“这位同志,不好意思,想些事情想入神了,烦你久等了。”
那人没想动啊一个县委记书会向自己道歉,顿时受宠若惊,忙道:“没事,没事!我是电子一厂的副厂长彭玉中,林记书可以喊我小彭。”
林锦鸿闻言噗嗤一笑,看了他一眼,道:“彭厂长可真会说笑,好啦,我还没老到要人扶的地步,自己来就可以。”说完不容彭玉中再说什么,挥了下手,示意他退开,如果再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一想到两个大男人扶着,林锦鸿便感到一阵恶寒。
彭玉中见状,倒也不敢再说其他的,忙退后了几步。林锦鸿遂钻出车子,呼了口新鲜空气。彭玉中却向站在厂房门口的人喊着“林记书来了,大家热烈欢迎!”他话音一落,那边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热烈的鼓掌声,把林锦鸿吓了一跳。
林锦鸿微微皱眉,向前走了几步,来。机手访问..到众人面前,等鞭炮声结束,才挥了下手“这个欢迎仪式太热烈了,让我有些吃不消啊。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希望下次我再来电子一厂时没有鞭炮声阵阵,也不希望大家浪费时间等在门口,这些都是形式主义,有些导领或许喜欢这样的场面,但我却不喜欢。电子一厂现在几百工人等着养活,我们要将每一分钱花在该花的地方上,尽力争取早点将电子一厂盘活,重现昔曰的辉煌。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就是放礼炮来欢迎我,我都不会多说半句。玉中同志,这欢迎仪式是你搞的吧,下不为例啊!”彭玉中讪讪的一笑“林记书,您批评的对,是我工作没到位,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站在门口的工人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林锦鸿挥了下手“我看大家都散了吧!玉中同志,我只是到处去,也不打扰你的工作了。恩,这个…”他看了眼手表“在九点半左右召开一个座谈会,好吧?”
“好,好的!林记书,这个参加座谈会的都需要哪些人参加?”彭玉中小心翼翼的问道,眼前的年轻县委记书,跟之前接触的导领都有些不同,以前那套放在四海皆准的行为,放在眼前的年轻县委记书⾝上,却屡屡受挫。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打心底有些害怕。
“党组成员的几位同志以及一些中层管理人员,再加上一定比例的工人,工人不能太少了,得男女老少都有!”林锦鸿想了下吩咐道。彭玉中频频点头,最后说了下座谈会将在电子一厂二号会议室里举行。
等哪些工人散去,彭玉中离开去准备座谈会后,林锦鸿便带着赵铭相进了电子一厂,而周猛在车上等着。没有一人跟在⾝后的视察工作,还真的不多见。赵铭相却已经习惯了,他跟在林锦鸿的⾝后,手上拿着个笔记本,林锦鸿说什么问题时,他便在笔记本上记下。
电子一厂的占地范围很广,估计比四五个永強中学的地皮还要大吧,大部分的地皮都空着长草,而且厂房里的建筑布局相当混乱,简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根本就没什么规划。那栋豆腐渣工程还触目惊心的立在厂子的正中心,本来是想建成后作为面子工程的,没想到现在成了电子一厂走向没落的警钟。
行来,工人基本上都是扎堆的进进出出,肆无忌惮的聊天,偶尔也会有几个老工人坐在小马扎上聊天。两人进了一号车间,古老的机器设备早已停歇下来,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运转了,车间中没有半个人影,生产原料、半成品随意的东一堆西一堆的放着,地上到处都是烟蒂、烟灰以及四处散落的扑克牌。林锦鸿走到一堆半成品前,蹲了下来,捡起一块线路板,看成⾊好像蛮新的,只是不知道这电路板是⼲什么用的,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好是坏!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声,惊醒了深思中的林锦鸿,他起⾝,将那块电路板交给赵铭相,向前走去。没走几步远,便见一个⾝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列宁装的老人,驻足在一台机器前,⼲瘪的双手在轻轻的抚着。林锦鸿向后挥了下手,示意赵铭相别惊醒老人,就这样三人静静的站着,直到老人再次叹了口气,转过⾝来,看见前面站在两人,微微一怔,特别是看见林锦鸿两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公文包,显然不是厂里的人“你们是谁?”
林锦鸿上前两步,从包里掏出烟,垫了颗递给老人,又帮他点燃,自己也点了一颗后,不答反问道:“老人家以前是厂里的工人?”
老人点了下头“是啊,在厂里呆了一辈子了,这里承托着我一辈子的记忆,却不料在晚年却眼睁睁的看着它走向衰落。俗话说得好啊,物极必反,这是事务发展规律,世界上任何事情逃脫不了这种命运。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林锦鸿有些诧异,眼前的老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工人,不然不会有这般谈吐优雅“老人家以前在电子一厂担任什么职务?”
老人哈哈一笑“小伙子,你这话问的有些让我难以回答啊,要是你有趣兴,我倒可以现下宝。”
林锦鸿看了下手表,才八点半没到,时间还很宽裕,遂点了点头“有趣兴,当然有趣兴,老人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随意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