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谜底与纠结

　　宋刚愣了，半天才说：“我们四个人的秘密？徐⾼飞…？他知道你们的整个计划？”

　　张文静苦笑了一下，说：“对，他知道。本来，这是我、有钧和徐⾼飞三人的秘密，我们原本连你也不会告诉的，但是，在有钧离开这里前，我们觉得还是告诉你好，因为，⻩庭宏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的计划，这不是好事。⻩庭宏很聪明，他在医院里已经意识到这局棋不是他在下，所以，我们只好告诉你了。当然，⻩庭宏那里，我们永远不会告诉他真相，这张纸永远也不会捅破。我们准备把这份功劳送给他。”

　　宋刚愣住了，他看着张文静和李有钧，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我宋刚只是匹夫之勇而已，在你们的手下，永远只是个小字辈。”

　　张文静哈哈一笑：“老弟别谦虚，我们只是打了个平手。我不在离开这里之前露一手，你宋刚，一辈子也以为我张文静仅仅是个平庸之辈。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做张玉的爸爸了。哈哈。”

　　宋刚苦笑着说：“你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打黑，是你多年的夙愿，你一直在寻找机会，这次，你寻到了机会。现在，我想起来了，你对我江城打黑和梅城解救童工的事很关注，也有很深的研究。当然，是对我性格的研究。”

　　“包括你击垮‘帝字号‘王国。”张文静笑着说。

　　李有钧也是欢快地一笑，说：“老弟，这下，我可就真的离开这里了。”说到这里，他突然脸⾊凝重起来，说：“老弟，说句心里话，⻩庭宏这次做了我们手中的棋子，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你不是他的亲信，今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罗。”

　　宋刚糊涂了，有些失望，又有些悲戚，更多的是疑惑。

　　其实，这么大的行动，完全是张文静和李有钧的策划，他们觉得在我们离开这里时，有一段权力真空期，是清除黑帮势力的最佳时期，因此，他们就策划了这一次行动。

　　其实，仔细地想一想，也就会明白，这么大的行动，掌握全局也只有李有钧和张文静才有这个能力。⻩庭宏初来咋到的，怎么可能‮导领‬着这一场风暴行动？这次大行动，是张文静离任时布置好了的计划，李有钧完成了整个过程，⻩庭宏只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宋刚是其中的“胜负手”徐⾼飞是移动棋子的手。

　　李有钧的异动，当时，其实是一个谎言，他借着这个谎言沉寂了下来。李有钧和张文静都摸透了宋刚的个性，这一步步棋，都是他们的预先算计好了的，包括⻩庭宏，他也完全落入了他们设计的步骤之中，一步步地按着张文静和李有钧的棋局进行下去。

　　张文静说：“宋刚，不是我们教坏你，一朝君子一朝臣，⻩庭宏肯定会以为你知道整个计划，他如果有怨气，当然，不一定会有啦，万一他心胸不是那么开阔，这怨气也许会在你的⾝上。所以，我们希望你谨慎的，别居功自傲。”

　　宋刚全⾝一股凉意，耳边回响着“别居功自傲”这句话。

　　李有钧说：“这次行动，从整个过程来看，完全像是你和⻩庭宏‮记书‬自己走的棋。但你回想一下，你们一步一步进行下去的时候，有没有一种不得不走这步棋的感觉？从临江会议开始，表面上你会觉得是你的主意，可不觉得蹊跷吗？会议通知就这么容易被汪少华疏忽了就疏忽了？会议主题，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通过了？这不是捅乱子吗？⻩庭宏就会这么贸然同意你的观点？他不怕乱吗？这里，肯定有人在支持他这么做吧？谁？不说，你也知道。还有，⻩庭宏住院，谁在控制大局？我李有钧真的就让他们胡作非为？就说⻩庭宏的住院吧，一天两天没问题，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可⻩庭宏住了多久？作为全省的最⾼权力人物，远离自己的权力核心这么久，谁会愿意？有谁会同意？⻩庭宏，起先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在做，可是，后来，他有没有感觉局势并没有控制在他手里？徐⾼飞，嘿嘿，真的能量这么大？谁在支持他？这些，你想过没有？⻩庭宏早就要出院了，可是，他没有出院。为什么没有？文静没法阻止他，我更不能，谁？不需要说吧？”

　　宋刚醒悟了，他有过片刻的气馁，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庭宏会有嫉恨？”

　　李有钧说：“嫉恨，也许会没有，但会不舒服。⻩庭宏人品应该不错，但是，你不会是他所信任的人。”

　　张文静看了看宋刚，说：“当然，⻩庭宏是位人品不错的人，这点，我们一点也不怀疑。但是，每个人都有弱点，别把人想得太完美了。譬如你宋刚，你的弱点就是锋芒外露，你怎么收敛也是蔵不住你的锋芒的。所以，谁做你的上司都是件难事，包括我。⻩庭宏也是有弱点的，他是凡人，是凡人就有凡人的弱点。”

　　宋刚苦笑了一声，说：“谢谢两位前辈的教诲。”

　　“你还记得周希汉吗？”张文静说。

　　“记得呀，怎么呢？他还好吗？”宋刚问。

　　“他说，他很后悔当时与你约定的‘华山论剑’，他说，宋刚需要的不是激励，而是挫折，再圆一点就好了，再圆一点，前途无量。可惜，他太有个性了。”张文静说。

　　宋刚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我的缺点在哪里。但是，天性如此，也许，永远没法改变。不过，前辈的话，我会记着。”

　　张文静淡淡地说：“既然你说到这话了，那我就再送你一句话吧。完美的东西往往遭到天妒，别求完美，太完美了不好，也不可能完美无缺。为官为人之道，既要对得住良心，也要学会变通。”

　　⻩庭宏回到了省城，他的病奇迹般好了。

　　⻩庭宏一回到省委，第二天就召开了省委常委会，公、检、法的一把手列席了会议，张文静也被要求参加了常委会。

　　⻩庭宏在会议上通报了这次打黑行动的过程和成果，他在总结中没有忘记把这次行动的功劳分给在座的每一位，他说：“这次打黑行动，是在省委、‮府政‬、人大、政协的正确‮导领‬之下取得的，也是在各部门的积极配合下取得的成果。这次行动，得到了‮央中‬的充分肯定与⾼度赞扬，并且，这次行动，我们是在‮央中‬的‮导领‬之下进行的。文静副主席、‮安公‬部、中‮委纪‬给予了具体的支持和指导，我们非常的感谢…。这次打黑行动，共摧毁了黑帮势力一百六十四个，抓获犯罪嫌疑人八百多人，另外还有两百三十三名副处级以上的⼲部，他们充当了黑帮势力的保护伞，或者是牵连有受贿、渎职的行为，特别是有七名副厅级以上⼲部和一名副省级⼲部落马，我们既⾼兴，也很痛心。由于整个过程布置周密，这些涉及违法犯罪人员的证据基本上已经收集到位，随着对这些人的进一步调查和审讯，我相信，肯定还会有人继续落马。…这次行动，我们打掉了两个进行暗杀活动的组织，一个是‘飞天蝙蝠’，一个是‘黑手套’，他们是臭名昭著的黑势力团伙，这群人，不仅仅危害一方，而且在‮国全‬流动作案…。”

　　⻩庭宏介绍了这些情况后，没有忘记把自己住院的原因解释一下，他说：“我这次病，我不说大家也明白，是一种策略，是有意安排的，是为了让那些作恶分子跳出来，跳得更⾼一些…。”说完，他还得意地“哈哈”了几声。

　　⻩庭宏讲完自己的患病原因后，又提到了宋刚。这是没法回避的话题，不过，他说得比较少，他说：“宋刚同志，是被陷害的，对他的问题要进行重新审核。还有，宋刚为这次打黑行动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同时，也做出了牺牲。我们要在调查结束后，尽快落实他的工作。”

　　打黑，宋刚是主力，这点，⻩庭宏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提。但是，既然说他是被陷害的，为什么又要进行重新审核？

　　当然要审核的，因为，宋刚还有一笔账是糊涂的，那就是挪用基金的问题。听到这里，张文静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最后，张文静被邀请“作重要指示”张文静笑了笑，说：“都是老同事了，不客气，没什么指示。我没别的说，我觉得，庭宏‮记书‬
‮导领‬的这次打黑行动，有勇有谋，表现出了他非凡的智慧和魄力，成绩‮大巨‬，很欣慰啊。今后，在庭宏‮记书‬的‮导领‬下，我省将会有一个更好的展，希望在座的各位，在省委的正确‮导领‬下，积极配合和支持庭宏‮记书‬的工作。我就不说多了，这次，我是受庭宏‮记书‬的邀请，帮他一起来收网的，我只是他的帮手。”

　　⻩庭宏听着张文静的这句话，也轻轻地皱了皱眉，心里有种难言的痛楚。

　　⻩庭宏回来主政，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残局，一是对涉嫌犯罪的人尽快处理结案，二就是进行全省的人事调整。因此，他最近的工作很忙，今天的会议没有讨论具体的问题，主要还是为了通报情况。

　　对于⻩庭宏的病怎么就突然好了，官场上的议论五法八门，传到民间那就充満了传奇⾊彩了。但不管是哪种议论，大致相同的只有一点，宋刚是这次打黑行动的真正英雄。

　　官场上最流行的版本，也是普遍认为这就是官方的版本。大意是，⻩庭宏根本就没有病，他坐镇‮京北‬指挥全省的打黑行动。至于为什么是在‮京北‬指挥，道理很简单，一是由于在省城不‮全安‬，太多的⾼层‮导领‬本⾝就是要打的对象，因此，⻩庭宏不得不移驾京城；二是他这次打黑，必须借助张文静，张文静对全省的情况熟，⻩庭宏就可以就近请教了，这点，后来也证实了，张文静确实参与了这次打黑行动。至于宋刚为什么坐牢，那是⻩庭宏的策略，让宋刚打入犯人中调查范冬阳的罪证。当然，范冬阳也知道了这点，所以，他派了黑社会的杀手几次暗杀宋刚，但是，都被宋刚机智地挫败了范冬阳的阴谋。

　　官场上暗地里流传的另一个版本却又是另一种情形了，说，⻩庭宏根本就不同意这次行动，因为，他的根基未稳，但宋刚*着他进行了这次打黑行动。宋刚得到了张文静的強力支持，⻩庭宏被迫住进了医院，或者说实际上是被软噤了。这种版本虽然是暗地里流传，但早已经传到了⻩庭宏的耳朵里。

　　民间传说的版本就更多了。较为普遍的说法是⻩庭宏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一开始就被范冬阳下毒给害了，只是由于‮京北‬的医院水平⾼，给救了过来。宋刚一看形势不对，直接向张文静搬了救兵，没想都被范冬阳现了，结果，宋刚被关进了监狱。本来，范冬阳是要在监狱里把宋刚给杀了，但宋刚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在监狱里斗智斗勇，使得范冬阳阴谋一直不能得逞，就在范冬阳使出杀手锏时，宋刚的救兵也到了，把范冬阳一伙人一网打尽。这种议论对于民众来说，比较容易接受，因此，多数人就这么认为。

　　在民间的传闻中，最为离奇的一种说法是说，⻩庭宏根本就没有在‮京北‬，而是在五台山求神拜佛，和范冬阳斗法，最后，⻩庭宏借助张文静的力量，两人的法术加在一起，终于斗赢了范冬阳。至于宋刚，那就是⻩庭宏和范冬阳斗法，⻩庭宏不是对手，第一个回合就失利了，宋刚这名大将就给损了，要不是张文静在‮京北‬施起法术来，宋刚的命早就没了。

　　但是，这些传说都没有使⻩庭宏感到太多的不舒服，有件事却使他感到很不是滋味，那就是他自己感觉到，这次打黑行动是张文静任期満时的一曲绝唱，他利用宋刚成功地铲除了全省的黑恶势力，⻩庭宏在张文静手中，只是一种摆设、一种利用，很早就被排除在这次行动之外了，任由他们‮布摆‬，而真正的打黑英雄是张文静和宋刚两人。对于这点，他在医院里就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因为，他没有真正‮导领‬这场打黑行动。有几次，⻩庭宏对来访的徐⾼飞说：“这次打黑行动，还有什么人参与了？”徐⾼飞都说：“‮记书‬怎么有此一问？事情不是明摆着在这里吗？”⻩庭宏说：“谁在指挥你？”徐⾼飞说：“我们的行动都是按既定方案进行的呀，不是你安排的还有谁？”⻩庭宏说：“那我就出院吧。”每次说到这里，徐⾼飞说：“你与宋刚有约，临江的打黑由宋刚负责，其他地方的由刘军具体执行。你不能出院，你一出院，会被别人害死的。”

　　因此，⻩庭宏没有出院，但是，他觉得自己⾝不由己，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宋刚和徐⾼飞不可能有这个能力，他们肯定有人在支持，他们的背后，有很強的力量支撑着，因为，他们打击的对象早已经不在临江了，而是在省里。

　　对于宋刚的议论那就多了，有的说他是全省打黑的总设计师，⻩庭宏都是听他的安排。特别是他把自己置⾝于险地，外面安排了一支奇兵，整个运作过程有如天算，一环环，扣得毫无缝隙。他把自己冤枉成犯人，其实就是把敌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起，好让他的那支奇兵在外面搜集证据，摸清底子，最后，请示‮央中‬，一网打尽。再就是他在监狱里的斗智斗勇，被描述成神乎其神。因此，民间，还有部分官场上的人，把宋刚捧为打黑的人。

　　至于张文静，没有人议论，认为他只是受‮央中‬的委托，帮着宋刚，或者⻩庭宏来收网的，因为，他是这里的原省委‮记书‬，对情况比较熟悉。

　　对于李有钧，也基本上没有什么议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准备走的人，没有什么作为。这点，也很快就被证实了，因为，他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升任别省的‮记书‬，应证了几个月的议论。

　　有个人现在是坐立不安，此人就是临江市委‮记书‬汪少华大人，他也是陷害宋刚的人之一。现在，有个人，是汪少华非常忧虑的一个人，他的前任秘书，现在的规划局长。

　　正在为此事着急得时候，一个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了，韩斌逮捕了，林德才供出了许多的內幕，有人告诉他，检察院马上要逮捕小刘了。

　　怎么办？怎么办？突然，他下了决心，请王功名出手了。他暗暗地笑了，心想，幸亏上次王功名给他出的点子，现在用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