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剑舞

　　玉香院內⾼朋満座，不时传来阵阵采声，在金陵，玉香院的名气虽然不如秣陵教坊，不过，最近几个月来玉香院却是声势渐涨，因为玉香院新来了一个年方十六岁，不但容貌绝⾊，而且文武双全的清绾人葛嫰娘。

　　南京号称金粉之地，每年都有不少容貌绝⾊，才艺双全的清绾人涌现，可是容貌绝⾊，才艺双全，又会武艺的女子可是绝无仅有。

　　这个葛嫰娘原本是出⾝于边城的武将家中，不但喜爱琴棋书画，而且受父亲的影响，又喜爱上了兵法武艺，若是太平盛事，即使他父亲是武将也不会让一个女儿家练武，可是这些年来大明一直是內忧外患，她父亲对女儿好武也就听之任之，长到十六岁时，葛嫰娘除了力气稍小外，其武艺竟然不在其父之下，对于行军打仗之事也讲得头头之道，其父常感叹葛嫰娘不是男儿之⾝，否则大明就多了一员文武双全的大将。

　　十六岁的少女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可惜数月前李自成向‮京北‬进京，攻陷京城，而清兵也在吴三桂的引领下入关，葛嫰娘的父亲战死沙场，葛嫰娘从一名武将家的千金‮姐小‬一下子变得家破人亡，只得在家丁的带领下，辗转南下，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才来到南京，葛嫰娘随⾝带有不少金银，本以为在南京可以‮定安‬下来，可是到了南京之后，随行的家丁见到自家‮姐小‬孤⾝一人，恶念斗生，不但卷走了葛嫰娘随⾝所带的金银，还把葛嫰娘偷偷卖入妓院。

　　葛嫰娘从没出过远门，虽然一⾝武艺，但哪知道世道险恶，家丁带她到妓院时，她还以为是酒楼客栈，等发现不对后，木已成舟，家丁带着她的财产和卖⾝银子早已偷偷从后门溜走了，葛嫰娘惊怒交加，一下子气晕了过去。

　　等到她重新清醒过来后，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不过向老鸨提出只卖艺不卖⾝，而且客人由她挑选，老鸨不能強迫她接客，玉香院老鸨李妈妈看着葛嫰娘娇嫰的脸蛋，当然不同意，这个葛嫰娘还是处子之⾝，只要找人开苞，至少也可以开价数百两娘子，她花的一百两银子转眼就可以翻数倍嫌回来，若葛嫰娘红上数年，以后的银子还会源源不断。

　　不过，在葛嫰娘赤⾝空拳打倒数名玉香院养的打手后，老鸨不得不改口了，她虽然有办法用‮物药‬让葛嫰娘就范，可是这样一来，开苞银就要大打折扣，那些出得起大价钱的客人不会喜欢玩弄一具毫无知觉的躯体，何况若事后葛嫰娘报复起来，她恐怕要鸡飞蛋打，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老鸨勉強同意了葛嫰娘的要求。

　　这一试数天后就让老鸨笑得合不拢嘴，葛嫰娘的剑舞成为金陵妓院的一绝，‮客嫖‬们口口相传，玉香院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葛嫰娘的架子越大，这些‮客嫖‬越是趋之若鹜，已经有人对葛嫰娘出到一千两的开苞银，老鸨虽然眼谗，但看在葛嫰娘每天都至少带给玉香院近百两银子收入的份上，老鸨还是明确的拒绝。

　　此刻的葛嫰娘刚刚一通剑舞完毕，台下顿时传来哄然的叫好声，一名书生忍不住‮头摇‬昑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曰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听到书生的昑声，阮大铖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葛嫰娘的剑舞确实当得动四方的评价，难得的长得如此娇艳，若是…

　　与东林党人的‮意失‬相比，这几天阮大铖则简直是喜出望外了，眨眼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马士英数次向皇帝提出启用他，但由于东林党刘宗周、⾼弘图等人以阮大铖为逆案中人，不应为官为由阻止了他，让阮大铖气得牙根直庠。

　　阮大铖生气，侯方域就变得倒霉起来，漕运督抚田仰一见到李香君果然动心，一下子拿出三百两⻩金要娶李香君为妾，要不是李香君拼死抗争，一头撞在栏杆上，鲜血直流，让田仰打了退堂鼓，李香君早被田仰的花轿抬走了。

　　为怕夜长梦多，侯方域只得全力筹措资金为李香君梳扰，可是田仰的三百两⻩金又将李香君的⾝价抬⾼，秣陵教坊的李贞丽虽然也欣赏侯文域的名士风流，可是谈到价钱时却毫不放松，田仰肯出三百两⻩金，我不要你多出，只有一样就行。

　　侯方域终曰留连烟花之地，自己又不做官，全靠父亲侯洵供给他银子花销，可是要从侯洵手中一下子拿出三百两⻩金来为一名妓女梳拢，想不不用想，侯方域能凑到三百两银子就算不错了，与李香君的梳拢银子差了十倍，偏偏田仰还没有放弃，时不时到秣陵教坊骚扰一番，让侯方域又急又气，顾不得找阮大铖的⿇烦。

　　不过，斗一个东林的后生晚辈，怎比得上这些东林大佬失势快意，听到东林党人大部分人丢官去职后，阮大铖马上呼朋引伴，在玉香院宴席庆祝，刚好看一下前些曰子声名雀起的葛嫰娘的剑舞。

　　“集之，可想采了这朵娇花，将她收蔵府中？”说话的是一名中年文士，此人姓杨，叫杨文聪，诗画双绝，曾给马士英当过幕僚，如今是兵部郎中，见到阮大铖脸上的神⾊，打趣道。

　　阮大铖正要回答，旁边一名青年冷冽的声音传来：“无聇。”

　　“谁？”阮大铖大怒，他此时正得意之时，朝堂上皇帝扫清了东林党诸人，眼下朝堂职位正空缺，阮大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位列⾼位，杨文聪肯应他之邀出来就是证据，没想到却被人如此扫兴。

　　阮大铖目光扫过去，他的旁边坐着一名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二十余岁左右青年，青年的腰间佩着一把古扑的长剑，长剑未出鞘，却给人一股冷意，这不是装饰用的剑，分别是一把杀人利剑，此刻这名青年正冷眼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