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下,左良玉和一众部下正站在一处搭建起来的⾼台上向城中了望,各人的脸⾊都有一点阴沉。
从八月初十誓师后,左良玉带着大军一路所向披糜,仅用了八天时间就攻到了九江城下,而当时的皇帝才刚刚带着羽林卫从南京出发,逆流而上三天,可是在九江城下,一路⾼歌猛进的左军总算遇到阻碍,左军已经在城下水陆两路连攻了八天,九江城依然在官兵手中岿然不动。
这些天的攻击,左良玉军在九江城下至少损失了二万多人,虽然相对于他的数十万大军来说损失不大,可是却折了不少锐气,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士气低迷。
自古造反能成功者,往往靠的是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最怕陷入僵持状态,因为一旦僵持,叛乱一方的士兵就会胡思乱想,军心大降,而朝庭一边有时间调集更多的力量过来,时间拖得越久,对于叛乱一方来说越是不利。
城墙上,密密⿇⿇的左军士兵正在蚁附攻城,后面是一队一队的士兵准备随时补充,城上箭如雨下,不时有左军惨叫着倒下,转眼就被后面的士兵淹没。
“父帅,攻上去了,攻上去了。”一旁的左梦庚奋兴的大叫起来。
左良玉向城头看去,果然左侧有一队士兵已经攀上城墙,正在城头与官军缠斗,城头官兵抵敌不住,步步后退,越来越多的左军通过这个缺口正在向城头涌去,短短时间已经登上了数百人。
“好。”左良玉阴沉着的脸终于奋兴起来:“传令下去,攻破九江,全军大索一曰。”
“大帅有令,攻破九江,大索一曰。”
所谓大索,自然就是允许士气们入城后随意抢劫,听到这条命令,正在攻城的左军士兵大震,嘴里全都嗷嗷大叫起来,他们即成了叛逆,自然没有什么忠君爱国之心,一切都是为了女人财富。
已经攻上城头的左军更是双眼通红,恨不得马上将眼前讨厌的官兵击退好入城大抢一番,九江地处水陆要道,又是鱼米之乡,一向繁华,如果能够抢先进城,自然好处多多。
“散开。”听到这个声音,城头上正在节节后退的官兵如蒙大赦,连忙向左右闪去,城头顿时多出一块空地,左军大喜,官军放弃了抵抗,正要往前冲,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他们顿住前步,前方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排着数列整齐的官兵,这些官兵都手持火枪,枪上的火绳已经点燃,发出吱吱的燃烧声。
看到黑漆漆的火枪口对准自己,前方的左军吓得亡魂直冒,拼命想往后退却,偏偏后方的士兵却不清楚情况,还在往前挤。
“射击!”
“砰、砰、砰。”第一轮枪响后,最前面的左军队列顿时惨不忍睹,就象是一块被啃过的大饼一样凹陷进大片,许多士兵的⾝体被铁丸打成筛子一般,鲜血汩汩直流。
这轮枪响让那些正想进城大抢一番的左军脑子清醒了一些,刚才一直想往前挤的左军停了下来,不过,马上有人大喊:“兄弟们,他们的火枪已经放过一轮了,不用怕,冲啊。”
这个冲字一出口,又是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官军的第二轮射击开始了,左军前方刚刚聚起来的队列又凹陷了一大片。
第三轮,第四轮,官军的火枪射击连锦不绝,前头官军将射击完的火枪向后一递,又接过一支已经上好弹药的枪支,重新开始了瞄准,等到第四轮射击后,原先爬上城墙的左军大半已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人再也没有斗志,拼命向后退去,到了跺口马上顺着楼梯爬了下去,一些人找不到楼梯,情急之下,直接从城头跳下,此时城下尸体成堆,只要掉到尸体上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谁也不想留在城头被官军的火枪打成筛子。
左良玉见士兵已经攻上城头,正与左右轻松的说笑,见到已经冲上去的部下象饺子一样纷纷往下掉,城头一片硝烟弥漫,他嘴里大叫一声:“火枪。”一口鲜血涌起,向后便倒。
还好左梦庚眼急手快,将左良玉伸手扶住,否则左良玉非要栽倒在地不可。
“大帅,大帅。”其余众将也连忙围着左良玉,大声呼叫起来。
城头硝烟散起,火枪的声音如爆竹般响了起来,正在云梯上往上爬的左军纷纷向下掉去“铛、铛、铛。”的鸣金声响起,左军如嘲水般退了下去,城上城下又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帅帐內,左良玉一脸惨白,一名郎中微闭着双眼,不时头摇晃脑,用两根手指搭在左良玉的脉上,正在为左良玉把脉。
良久,郎中将把脉的手放下,左梦庚连忙问道:“郎中,我父帅的病怎么样,到底重不重?”
“回小侯爷,大帅⾝体強健,只是⾝上又多处旧伤,此番是急怒攻心,牵动了旧伤,这病…”郎中摇了头摇,脸上一片呑呑吐吐之⾊。
“这病到底怎样,你倒是说呀。”左梦庚催道。
“回小侯爷,大帅这病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关键是要安心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若是易暴易怒则会雪上加霜,这次小人开个方子,只要照方抓药,大帅服过几剂药后就会无事,只是若是再犯,那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听到没事,左梦庚和所有来探病的总兵都神情一松,若是左帅有个三长两短,这支大军马上就要散伙。
“下去把方子开好,领赏去吧。”
“多谢小侯爷。”
郎中下去后,左梦庚又发起愁来,要想父帅情绪不要太波动,眼下唯有尽快将九江拿下,可是九江又岂是那么好拿的,前面七八天时间里,九江除了二十门防守大炮外,一直用冷兵器应对,如今正要攻破,城头突然出现了大量火枪,从声音来看,至少有数千支火枪,单单这数千火枪已经难予应对,谁知道九江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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