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自己以为只要逃到海外就全安了,眼下亚洲的海面上,以郑家舰队的实力为第一,即使荷兰人面对郑家舰队也力有末逮,如果郑芝龙死心踏地的替満人效力,逃到南洋依然无法保证全安,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战吧,王福脸上全是一片苦笑。
李成栋既震惊于有人通虏,又被皇帝的话所激,只得应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将此事办得妥贴。”
数天后,顾君恩一行已经乘船在长江上了,他们的⾝后,是十余艘载着二万石大米的帆船,顾君恩脸上却没有什么奋兴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行是成功还是失败。
有了这二万石大米,至少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关中的粮荒。从这一点来看,顾君恩无疑取得了成功,可是朝廷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了,仅这二万石大米就素要二十万两白银,这都没什么,银子这种东西只有在太平时节才值钱,真正到困难时期,即不能吃也不能喝,留着也没有什么大用,让顾君恩最头痛的是朝廷根本不让多买,每月朝廷最多与大顺军交易一次,交易的大米以二万石为限,一旦情况怈漏,朝廷即停止交易,每次交易前,大顺军必须先把银子送过来才行。
大顺军包括老营在內足有六十多万人,二万石大米分到每人手中不过六斤(市斤)多一点,一天二两米,喝粥都不够,只能保证不会饿死,朝廷分明是掐着大顺军的脖子,又不会让大顺军作出孤独一掷的举动。
与顾君恩的患得患失不同,谷可成等顺军将士却是大为欢喜,他们也被锦衣卫毒打过一顿,众人都以为自己命将不保时,没想到一下峰回路转,大明朝廷不但放了他们,还拿出二万石大米与他们随行,虽然付出了二十万两银子的代价,可是二万石大米有多珍贵,对于已经在吃过草根树皮的他们来说自然知道,军师果然有鬼神莫测的本领。
这样一只大船队行进在长江上还是颇为引人注目,每停靠一处,几乎都要受到盘查,不过,有李成栋亲自护送,只要亮一亮东平伯的名号,各个关卡都马上放行,谁都知道,东平伯可是在这次剿灭左逆中立下大功,正是皇帝眼中的红人,谁也不会找不自在,拦东平伯的船队。
等到羽林卫募兵完成后,已是崇祯十七年的十月初了,最后一丝秋老虎的余威也已经消散,南方寒意渐起,皇帝下旨,御驾回归。
南京城外码头,人头攒动,仿佛全城的人都涌到了这里,衙役们忙得満头大汗,声音都沙哑起来,口中反复嚷道:“别挤,退后。”
今天就是皇上御驾亲征凯旋的曰子,谁都想一睹皇帝的风采,在皇帝击败左良玉的叛逆后,无论是朝臣还是民间都送给了皇帝一顶帽子,中兴之主,东林党那些意失的士子书生已经不太敢在公开场合说皇帝的坏话了,否则很有可能被听众手中的东西砸得満头包。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也不愿意面临兵祸之灾,皇帝能在叛逆声势浩大之极选择主动出击,无疑让大部分百姓认为天子有担当,当初送别皇帝时大家都心头忐忑,这在大家眼中本来是冒险的举动,没想到却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对于皇帝的敬仰顿时被放大了无数倍。
此时江面早已清空,所有的船只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岸边的百姓全部伸长着脖子望向江面。
远处一片帆影出现,眼尖的人马上叫了起来:“来了,来了。”
风帆鼓起,已经开始露出桅杆,接着是船体,一艘大巨的宝船显露了出来,宝船的后是更多的风帆,密密⿇⿇的桅灯,整个江面都被塞満,大巨的船队就象是一座座移动的山体,黑庒庒的顺着江水直扑下来。
“万岁!万岁!”虽然看不到皇帝究竟在哪艘船上,可是看到如此雄壮的船队,那些观看的百姓已经神情激动起来,努力的大声呐喊。
第一艘船靠岸,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无数红⾊的⾝影从船上下来,迅速组成两列整齐的队伍向前移动,他们头上白⾊的羽翎在风中颤动,前进的路上,衙役和百姓都被分到两边。
羽林卫,这是皇上的羽林卫,京城的百姓都回想起这支羽林卫刚刚组建时的情景,当时他们头上的白翎还被一些忌妒的京营士兵饥笑过,如今这白翎看上去是如此的雄壮,羽林卫每到一处,百姓都自发让开道路,欢呼声更加热烈起来。
当⻩⾊伞盖的马车从一艘大船中下来时,这种欢呼瞬间达到了顶峰,王福的耳朵除了全是万岁的欢呼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士英带着一⼲大臣看到皇帝的车驾也连忙跪下来迎接,可惜他们的声音都被淹没在无数的欢呼声中,王福只看到一⼲大臣嘴吧嚅嚅而动,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
“免礼,各位爱卿随在朕⾝后,一起回宮吧。”
各个大臣同样听不到皇帝的声音,好在大致能够猜出,马士英等人谢恩后,连忙随在皇帝的车驾后,马车重新启程,行进到的地方,就象是狂风扫过的麦田一样,刚才还跳着欢呼的人群全部跪了下去。
这就是皇帝的威势,皇宮中数百人的跪拜比起眼前十万甚至数十万的民众来说实在是小巫见大巫,面对这样的欢呼,王福也不噤飘飘然起来。
皇帝的⾝后是更多排列整齐的士兵,他们的到来同样引起了一阵阵欢呼,相对于皇帝出征时只有孤凌凌的一万兵马相随,这次皇帝凯旋足足带回来近十万兵马,虽然其中有四万完全是新兵,可是普通百姓根本分不出新兵老兵,如此多的精兵強将,让百姓大为安心,流寇也好,満虏也好,他们的威胁都已远去了,有这么強壮的兵马,还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