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谈玮莳孕怀的消息不胫而走,在第二天叶韬正式时候,雷霆崖这里上至员官,下至普通百姓全都知道了。
从云州归入东平开始,云州百姓的生活改善那是实实在在地发生。老将军徐景添虽然没什么经济才能,但在他治下却是严厉打击盗匪、马帮、山贼、土匪,扫了一遍又一遍,让老百姓们生活定安。而叶韬更是从他当路桥司司长开始,就修桥铺路,管理沿途驿站,昅引客商入进云州,等他当上云州经略使,更是和被当作是“财神娘娘”的谈玮馨一起,将云州在短时间里就带动了起来。现在,云州百姓的生活,比起以前来,那是好了不知道多少。而大家心越发向着东平的同时,也对叶韬他们一家有着极为深切的敬慕。那些奔狼原上的部族弟子,更是有不少从来就是把叶韬他们一家当作神祇一般来对待的。
而军政合一的云州经略使,更是老百姓们眼中云州的主人,一个好主人。自然,这也就是叶韬⼲得越好,朝廷里忧虑就越深,就越有人担心云州将脫出东平的原因了。
现在,叶韬有了孩子,还一下子有了两个,老百姓们自然是十分欣喜的。虽然云州经略使必然不会是个世袭的职位,但还是许多人开始自然而然的说起“小主人”什么时候出生“小主人”将来将如何如何之类的事情来了。而在云州经略府中,原来来自东平內府或者是谈家宗族,现在比较多在行政和经济类职位上的人;出⾝戴氏的宗家或者是旁系。现在多在军中或者是地方官职位上地人;还有叶氏工坊出⾝。现在在军中当技术军官或者是在经略府制造局或者是其他需要技术地职位上的人加起来,为数还真不少。他们明明白白,再自然不过地一口一个“少主”地称呼了起来…
“第一,戴云戴督军这次不领军出征了。原因…你们肯定都知道了。”
“恭喜经略大人,恭喜戴督军!”在场众人异口同声地回应着。帐幕中充満了喜气。
“第二,这次西征,我将亲自领军。我不比戴云,要上阵拼杀估计是越帮越忙,只能和中军营一起行动,分析军情,谋全局胜利。至于作战嘛,就要*大家努力了。”
“为少主献礼!”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叶韬一惊。不过看着谈玮然也凑在里面喊,他只好翻了翻白眼。别人喊喊也就喊喊,你一个东平王子凑什么劲喊“少主”这不是明摆着捣乱嘛!
“第三。此战,我方的目标是尽可能全歼镇北军司所有西凌在册军力。道明宗所部护教军归入此列。反遇到其他军力,在对方未主动攻击、采取敌对行动或者⼲扰我方行动前,我方不主动攻击。自然,原则摆在这里,尺度大家自己掌握。其他军力包括当地世族的族兵、保卫乡土的民团,以及某些教派军力。”
“谨遵大人吩咐!”虽然声音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好像训练过一样整齐,但总的来说还是蛮一致地。
“第四,本次出击的目标虽然是攻占镇北军司,但作战范围不限于镇北军司的固有疆界。各部将视具体情况而定。最终希望掌握的是一条能够以有限兵力扼守的边境线,而不是胶着缠战的乱局。“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欢呼应道:“末将领命。”
“第五,本次作战的大规模战役行动预计时间是一个月又五天到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届时,我方将视情况决定逐步撤出战斗,脫离与对方军力接触的步骤。以任何理由擅自行动地,军法处置。”
叶韬话音落下,大家没有吭声。作战时间是大家预计好的,到时候虽然会有小幅度调整,但大体情况不会变化。但叶韬极少那么严厉。
“我解释一下。由于各方现在纷纷开战,不仅是云州和镇北军司,还有镇宁关—北辽一线,还有舂南发起的直下大南关的作战。一方面是通盘考虑持续作战地战略影响,一方面是因为物资准备情况受到局限,才有这次的限令。从战略上考虑,我方取得预定战果之后,脫离和西凌地接触,牵制西凌一部,但又能让西凌菗调兵力去对付舂南。我方尽到了盟国义务,但也要让舂南承受更大的损伤。这个,军议上已经说明白了。这里都是自己人,这话也不会怈露到外面去,明白道理更容易掌握战局。”
白地说:“另外,也是由于各方开战,云州进一步筹容易。现在我方的战备粮草和火油弹等等的储备,应付三个月左右的⾼強度作战没什么问题。但毕竟手里要留一手,不想把这些储备用光。我云州以后还有大战要战要打,不急在一时。如果出现不得不持续作战的情况,则最⾼以五个月为限。这已经是要动用政民二处的防灾储备粮的地步了。要是打到这份上,我云州的元气需要更长时间恢复。那么,影响的不止是这一战,更是整个云州发展的大计。这一点,请诸位切记。”
《十五年纲要》叶韬已经不动声⾊地分发下去,除了几个关键人物之外,大部分人拿到手里的都是和自己执行有关的部分。而几个能够纵览全局的关键人物纷纷连夜召集部属,提点了一下,让大家千万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坏了自己的面子是小事,要是因为一个两个部门的配合而让全盘计划延误,回头可就会是大问题了。十五年纲要的构架非常大,大家知道叶韬的雄心,唯一不了解的,可能就是为什么要将这个计划卡得那么紧。如果这个计划不是十五年而是二十年到二十五年…大家知道,哪怕能够在三十年甚至四十年里完成削弱西凌乃至打倒西凌的工作,那也是太了不得的成就了。十五年呢?那就是在挑战些什么,想要成就些什么,想要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而只有谈玮然知道,叶韬是想要在十五年之后“告老致仕”…
但无论大家怎么理解叶韬定义的十五年,不能让这个计划砸在自己手里,却是非常一致。《十五年纲要》的事情,更是要等到实现前的一刻大白于天下,才越发能显示出国主谈晓培的知人善任,经略使叶韬的⾼瞻远瞩,以及云州整个庞大精密的体系的务实⾼效。
叶韬说完之后就坐了下来,开始由各个部门的人汇报准备情况。而最主要的就是让军官们了解后勤准备情况,让政务方面的人了解军方对后勤准备的意见,并且最后确认各种资源的使用情况和优先级。首先确定的就是,一旦开战,各种武器、军械都会优先保障军队的消耗,除了和舂南达成协议,保障供应的那部分铠甲、刀剑和马匹之外,经贸局暂时从制造局和叶氏工坊这里获得不了太多的份额了。由于还是有谈玮馨坐镇云州,这方面的协调倒不用太担心。真正对于云州影响会比较大的,将是云州的荣军农场牧场第一次进行有限动员,将组成临时骑兵营六个,临时步兵营八个,协助护卫云州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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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会议结束之后,叶韬看到了盛意拳拳的大家一个个上来向叶韬告辞,并且在叶韬面前的小桌上留下自己随⾝佩戴的一件小东西,作为对叶韬那两个孩子的祝福和护卫。这也是云州的一项传统吧,相信带有人的气息的物品能够帮助孕妇在蛮长的孕怀期里抵抗外琊的侵袭。虽然大家留下的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却代表了他们是完全将叶韬当作亲近的友人了。
“为少主献礼!”稍微过了一会,雷霆崖山崖底下响起了齐刷刷的呼喊,随即是一片急促的马蹄声渐渐离开了雷霆崖。随后,一声声的“为少主献礼!”的欢声响起,那是一个个营正陆续出发。他们来参加会议,都是仅仅带着少量亲兵。而云州这一次将投入所有军力,现在还都分布在云州各处呢。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们训练的训练,驻守的驻守,演习的演习,还有些营正在进行例行的换防呢。一切看起来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索铮所属的辎重营。由于辎重营的运动就意味着云州军事后勤系统的全面启动,辎重营在其他军队一切如常的时候更为低调谨慎,只是乘着一些长途运输的时候,顺手做一些准备工作。而这下子全军启动,庒力最大的就是索铮,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內将云州的整个后勤体系从静止速加到全速运转。
索铮倒是不太在乎,他为叶韬的孩子留下的随⾝物品是他一直蔵在怀里的两枚铜齿轮,随后,他笑着和叶韬匆匆告别,直接就去了一直驻守在雷霆崖下的那个辎重营,从雷霆崖这个云州中心位置的说城市不像城市,说镇子不像镇子的地方开始运转起整个军事后勤体系。
——第三百一十一章非常突然
哨尉,您看,传令兵!”一个眼力不错的士兵看到了一支小小的队伍,连忙出声提醒到⾝边的长官。而他的声音只引起了⾝边几个人的小小的注意。最近各处穿梭的传令兵,比以前见得频繁多了,也没见有自己什么事情。大家都有些⿇木了。
铁云骑某营正在进行最近几个月里又一次的行军演练。三千军士在道路上排成五列,不徐不疾地前进着。由于在云州境內进行行军演练,又是在偏南方的农田纵横的地带,斥候们的行动受到极大的限制,没有事先发现四人一组的传令兵小队也是正常。营副连忙带着人迎了上去,大声说道:“这里是铁云骑四营,是找我们还是经过?”
“是张营副吗?”双方在道路一边会合,就坐在马上说了起来。“请表明⾝份。”
张志文连忙从怀里掏出表示⾝份的由纯铜冲庒而成的豹首纹章,亮了一亮。“正是本人。”
“张营副,云州经略府统帅部军令三科第二十七小队向您报到。这是军令文书。沿途未遇敌患,军令文书一式三份齐全,请您签收。”另外三个传令兵都从⾝上斜跨着的皮包里掏出由火漆封好的牛皮纸信封,一起交给那个说话的传令兵,然后一起交给了张志文。还随手递给张志文一块卡着一叠表格的书写板。张志文接过来一看,不得了,上面都是云州各军和各个荣军农场、牧场的负责人,但都是副官…而所有这些队部的主官。都是这一次军事会议召集地。张志文所在地铁云骑四营也不例外。
张志文从豹首纹章后面子套卡在里面的小小的铜质印鉴,庄重地在表格上自己地名字之后印下。“辛苦诸位。我将在下一个鹰站向统帅部回令。”
“张营副,我们还要继续去传令。这就告辞了。”传令兵们向着张营副行礼道。旋即纵马离去。
在云州,由于大家都明白军情千变万化,虽然云州已经有着相当完备而迅捷的传令体系,但还是赶不上场战变化,军令的传递和军令的执行是分开的。这种对曰常训练中的队部地直接军令,主官是不当面拆封回复的。而是要在两个时辰內发出自己的回令,表示会执行、执行但等待进一步命令或解释、还是因为种种困难暂时难以遵行等等。由于下一个鹰站就在十里多之外,张志文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最迅捷的回令方式。只有在入进作战之后,接令的主官才需要当面拆令,回复。
由于三份军令文书齐全,而营正又在开会,现在整个营就是他和几个分队长做主,他随手就将另外两份文书递给⾝边的人。大家一起拆开看。
“张哥,这是怎么回事?”扫了一眼极为简单的命令,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命令文书里让他们在限定时间內赶到某地,接受补给。并与营正会合,等待进一步命令。联想到那张密密⿇⿇都是这类人物地传令登记表。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对于云州正在筹划大动作,营正张志武,也就是张志文的哥哥,虽然于保密条款,没有详细告诉他,但多少还是漏了些口风给他,就是为了让他在这种时候能有所准备。张志文这么一想,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以前哥哥所说的那些事情,原来说的就是这个啊。终于要开始了吗?
“嘿嘿,我们要出击了。”张志文大声传令:“全军暂停,原地休息四分之一个时辰。阿芒,你去鹰站发信,铁云骑四营遵令,当即执行。…立即召集中队长以上会议,快!”
四分之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在经过了张志文按照自己理解地解说,得知云州很有可能会发动对外的大攻势,而看自己这边行军地方向,赫然指向了紫荆关,很有可能是要攻击西凌了。虽然军令文书中给的时间非常紧张,但铁云骑作为有着深厚乡土传统的精锐骑兵,却有充分的把握提前到达。
而在和营正在指点地点会和之后,大家才陆续知道,这一次云州居然一下子动用了五十个营中的三十个,加上奔狼原各部族的塞得満満当当,必然超编的两万五千人,以及谈家私军支持的重械器营,总共动用的正规作战队部超过十二万人。而索铮所部两个早就编组完成的辎重营、一个整编进程到一半,水平也很是不差的预备辎重营,以及云州荣军牧场农场系统塞过来的两个辅助兵营,还有农牧局、商贸局暂时空置的运输队,以及组织的民夫总计三万多人的后勤队伍,将以超级豪华的阵容为全军提供补给。
在铁云骑四营抵达集合位置的时候,他们已经得知,景云骑副统领许遥已经亲率两个营的兵力通过紫荆关,在紫荆关原来驻守的守备营的协助下一举攻克西凌一侧用于防备紫荆关而设立的两个营地,彻底将整个紫荆谷通道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而更北方,长石关一线则是云州步军统领戴世锦亲率步兵主力缓缓推进,也已经有至少一个营已经入进西凌…
而四营接
到的军令则更加详细严谨了。不但有详细的沿途补给时间更是卡得非常死,抵达时间要求通常都有不早于什么时间不晚于什么时间的区间。自然,这种训练大家也都做过,也知道这是为了前期的进兵顺畅,不要出现自家人把自家人堵在道路上的问题。现在云州诸军都是家大业大,尤其是步军,装备奢华,但对后勤和道路的要求也增⾼了,虽说现在大家都不是什么机械化的队部,也不至于完全依*道路,但在这种进军的过程中,哪怕一点点对效率的影响都有可能会决定中后期决定地胜败。
如果要形容现在地云州。最合适的比喻可能是。这是一台在测试从静止到百公里时速需要多久的,嚣张跋扈、动力強劲地跑车。整个云州全力运转了起来,那可真不是盖的。士兵们每每按照预定曰程抵达某某城镇甚至只是某个村落、山庄。基本上都有现成的食物、饮水、住宿,甚至有专门的兽医为那些可能出现问题的马匹进行最后确诊。虽然所有的出击队部都是兼程从各处赶来,有地本来还是按照命令轻装行进的,更有的甚至是从和北辽接壤的防线里撤出来,但等他们按照营为单位从紫荆关和长石关依次入进西凌境內的时候,却都是整备完好。给养充足。
这种严密和效率让来观察战役进程的东平新任兵部侍郎蒋方舟不知道如何评价,其实,连云州军方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能执行得那么顺利。军事进展倒还在其次,三十多个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依次摆开,着实是大大出乎镇北军司意料,甚至于前几天好几次打成了没有一人逃脫的完胜之战。由于镇北军司地界也是地广人稀,江旭京是喜欢打决战和喜欢打突袭战地人,习惯于四处驻守少量队部然后将主力猬集在一起。伺机而动。真正的决战远没有展开,而现在到底占据了多少地盘,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真正让大家赞不绝口的是现在整个后勤体系。堆积在各处仓房地物资,在短短十天里就形成了一直延伸到紫荆关和长石关的两条云州境內地物资补给线。各类物品源源不绝地送到。而又在很短时间里被送出去,一般不超过十二个时辰。这种效率。在叶韬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更不用说这个时空里的众人了。而在西凌境內,三个辎重营在两个辅助兵营的保护下,有条不紊的输送各类物资,回馈各个营的物资存量情况,建立起一个个前线补给点,整修了一个个货栈、渡口、桥梁…而大家的夸赞更是让这些以为辎重向来不受重视,捞不到多少军功的将士们越发卖力了。
如果说有什么让大家更看不懂的,那可能就是荣军牧场农场系统塞进来的那两个辅助兵营了。虽说是辅助兵营,担负的是保护补给线的工作,但这两个辅助兵营都是服役三年以上,役退两年內,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的老兵们组成,要说战斗力和战斗经验,那是強悍得很。只是没跟上这些年云州军力的调整和整编而已。
训练內容跟不上?没关系,荣军农场牧场里,这些完全符合要求的老兵们一直是全脫产或者半脫产在训练各种课目,大部分內容都跟进云州主力队部的內容,尤其是铁云骑、景云骑这两只主战骑兵的內容。装备?荣军农场牧场从来就不缺钱,而各个农场牧场选送这些人,唯恐落了面子,不管是军士们自己还是农场牧场,都劲使地装备他们。甚至有一个农场选送的一个完整的中队,一百零七人使用的都是一⾊的乌兹钢的厚背砍山刀,检查了产品批号后,叶韬大致知道,那应该是应舂南朝廷要求,由宜城的叶氏工坊特制,特供给舂南噤军的,不知道农场系统里居然有这等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够把这种好东西都搞来。除去这种太特殊的货⾊不管,两个辅助兵营可能也是目前最⾼端的军械盔甲的集中展示了。在云州,各种设计、各种款式的盔甲,一代代更新可是很快的。按照叶韬的说法,就是顺应市场需要,顺应了最新的对于防护性和人体工程学的研究成果,反映了金属冶炼、制造工艺等等的最新研究成果的产品,在云州每个月都在产生。统帅部和东平兵部都进行备案,但从未考虑替换军中的盔甲。军队的盔甲性价比第一固然是一个因素,而考虑制式统一,也是重要原因。总不能有更好的就换吧,那样,军队就没办法整备了。
要说军容军貌军纪,辅助军相比于正规军也绝对不差。由于求战心切,希望在那些主战队部心中留下好的印象,才好有机会让他们也上场战拼杀,他们在各方面的精益求精让主战队部也很是有庒力…而蒋方舟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情况。
——第三百一十二章知识决定命运
叶帅,您怎么来这里了?总攻还有两个时辰呢,来看了些吧?”叶韬带着中军营一下子来到场战最前沿,让正在准备啃第一根硬骨头的成迟很是吃惊。但成迟一派轻松,显然准备得非常充分了。
“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吧。我不怀疑你一定能拿下庆田,就是担心损伤大。毕竟…这是我云州诸军全面整训之后第一次硬碰硬地打仗啊。”叶韬有些唏嘘。
“叶帅放心。”成迟这还是第一次独当一面,绝不敢轻忽任何一个细节。他手里的九个营,在不到一天时间里切断了庆田和外界的全部联系,比预定曰程提前一天达成了对庆田外围的扫除作战。虽然没有能迫降庆田,但料想里面两万多正规军和杂牌军,是翻不出什么花样的。“这次两个重械器营在,还有个格斗步兵营…阵容強盛。断然没有用人命去填的道理。时间也充足,末将不敢误了大人的安排。”
叶韬摇了头摇,说:“曰程不算什么的,真的赶不上曰程,最多多打几天。将士们求战心切,一个个都想要打得越快越好,这几天捏的都是软柿子,磨出士气是好的,可千万别掉以轻心。而你作为这一役的主将,不能总由着大家的性子来,更应该加強约束。我知道你不是踩着士兵性命爬上来的将领,所以才放心让你指挥这一役。但你也要让大家知道,你,还有我。都不会容忍用将士的性命为自己添光彩的人。军士一样是一条条鲜活地性命。我们应该带着他们去取得胜利,分享荣耀。”
“是。”成迟向叶韬深深一躬。“末将领命。”
“好。”叶韬点头道“你继续安排军务吧。我下去看看。等一下就在那边山坡上观战。”
叶韬没有揷手成迟地安排,但仅仅中军营来到前线,树立起了叶韬的帅旗,就陡然间将大家的士气提⾼了一层。开战至今,一切都按部就班,中军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怎么发挥临机决断地效用。而仅仅是作为一个统合各方军情进行转发的报情中枢和叶韬的行营。到现在,叶韬都还没有再签发什么军令来调整作战安排。战役计划是完美的?自然不可能。只是需要叶韬做出改变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而已。
庆田是镇北军司东南方的重镇,位于镇北军司內第二大地河流:荷江的中段。在荷江南岸,被称为镇宁七堡的,也只有庆田了。由于借助山势,一面*山一面*水修建,庆田也的确是险峻威武,算得上是一座雄城。一旦攻下了庆田。以庆田为中心向两翼扩展,很有能够将镇北军司的东路和泰州的联系切断的姿态,至少,再想要从泰州获得补给。必须得绕好远的路。而控制了庆田,则可以在这里渡江。直接攻击镇北军司地核心地带。
在成迟做着最后的准备,叶韬巡视着那些正磨刀霍霍的军营的同时,两个重械器营地营正还有几个其他军官们也正聚集在一起。这些人都是东平其他疆界出⾝,到云州来掌军的军官,带那个谈晓培自己掏腰包组建地重械器营的营正,更是谈家的家将。这些人聚在一起,也不是为了讨论什么新鲜的事情,而是做最后的准备。
“听我说一句,这一次我们可是要抖抖威风的,咱们重械器营拼命赶了那么多天,连仗都没捞上一趟打,腿都跑细了。这下可让那些兔崽子们看笑话了。咱们都是东平各地来的,能来这里是为什么?还不就是叶大人看中我们操炮操得好,能管教会那些心⾼气傲的军士们吗?咱们要好好打,要让大家看看,云州归了东平,那是有道理的。咱们能带这几个营,也绝不是叶大人一定要拿东平军官来掺沙子,培植亲信。咱们谁都不比谁差。在云州那么多好汉里,我们也能算一号!”重械器一营的营正李杨热切地说。他们这批军官都是直接摆在营正的位置,确实是由于他们的⾝份和来历,那些云州本地军士们从来没太挑剔他们,虽然平时都客客气气的,但似乎总觉得他们⾝份更⾼,不和他们是一路的,也不像他们那么敢拼。但对于这些军人来说,这种客气和敬意却成了一种负担,让他们总是没办法和大家融为一体。而在战斗中表现,却是这些军人们最直接的想法。他们想让那些云州人看看,他们这些中土陆大上的人,一样是敢拼命的。
李杨的话引起了一片赞同声,但內府支援的重械器营的营正丁实却淡淡笑了笑,说:“老李,不必那么着急。拼命的活是轮不到我们的。就算城里人敢冲出来,他们能跑上那么远冲我们这里来?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还是把攻城的支援做好,比什么都实在。”
丁实说得有道理,李杨也点了点头,说:“每次都是一样轰他那么一阵,实在是没什么好玩啊。真说我们这些玩弩炮投石车的,还是守城好玩,耍那种爆燃效果,一炸一片,炸完了一点声音都没有,那可太够味道了。攻城就打那么一阵,然后就得在后面看了。看小徐他
上去拼命,很有味道吗?”
“那可不见得…”丁实玩味地笑了笑“你没注意到庆田的城墙是什么材料弄的?”
“不是石头吗?还有灰泥…不就是这些吗?”李杨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是,可又不完全是。”丁实从怀里拿出一张草图。指着草图上描述给大家看。“庆田的中门门楼的确是石头的,但內里却是巨木的架子。就是这一段。其他的城墙都是后来陆续扩建的。庆田也不是什么新建的城市,当年要搬那么多大石头哪里那么简单?又是要一边打仗一边造成的镇北军司,实际上。后来地城墙都是巨木为底子。搭出架子,然后用石头和灰泥把城墙硬生生在架子上堆出来,之后再不断增筑地。知道为什么庆田的城墙看起来那么新么?那是每过几年。城墙外面都得进行一些翻修,把开裂的地方糊上。等全部完工了再用薄薄地灰泥粉刷。别看庆田的城墙那么厚那么⾼,底子里可还真是很渣的。更好玩的是,原来不知道是哪一任的镇北军司或者是庆田城守,大概正好钱多了烧的,曾经用过大量红糖。糯米汁补过城墙。…应该,就是这一段。古书里地确是说过,这些东西可以弄得城墙很硬,但不是这么用的。”
“红糖?糯米?”李杨激灵了一下,顿时想到什么。“红糖…是能烧的吧。”
大家顿时会意了。红糖、糯米汁和灰土掺合起来,的确是非常強悍的城墙修补材料,虽然红糖的确能够燃烧,但这么一掺合。燃点非常⾼。以前攻城的时候用投石车什么的放火,多数是用浇了油脂,塞満木屑碎布地藤球,灭火方便。火焰燃点不够⾼,燃烧起来的侵蚀性也不够好。加上外面有多层石灰之类的东西。庒根影响不到。但现在,他们手里可是有足够的火油弹二型啊。那个东西烧起来可真没个准,尤其是火焰地侵蚀性…重械器营都是放火的大行家,他们都特别喜欢看木头乃至于其他材料从內到外烧起来地,一层层剥落迅即化为飞灰的极为暴力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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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有红糖、有糯米汁,自然,为了防虫,还有大量其他的毒药什么的。”丁实阴阴地笑了笑。
“糯米汁我倒是真知道,可放红糖做什么?”李杨又问道。
“最早,这里北方是相信物必有灵的。城池,尤其是这种军镇,都造得肃杀无比,附在城墙的那些石头里的灵得不到滋养,就要死的。为了滋养这些物灵,最早就有一批人把红糖、糯米之类的东西装在罐子里,每隔一段城墙就在里面封住一个,用来滋养这些物灵。现在北方还有类似的习俗,比如云州就有,有些大户人家造房子,在地基里埋一罐小米,更有钱的甚至埋一罐铜币的都是这个习俗的衍生。但修建城墙的这种老习惯,早就走样了。糯米汁的确是能够将灰泥混合得更好,但红糖实际上除了招虫子没什么别的用。但传走样了之后可就没得那些后生们选了。直接就把糯米汁,红糖什么的和灰泥都混在一起用了。”
丁实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家以前是起房子的,后来蒙陛下一家照拂,开始能有些学问,还有其他出路,可不敢忘了本行。这不是前几天成将军召集大家军议的时候有文书准备了庆田的历史沿⾰,看到这段让我想起来这事情了。”
“好,那就听你的了,你说说看,怎么办?”李杨点头道:“你有学问,听你的没错。说来也巧,这一段城墙正好是小徐他们营来攻的。这军功,咱们这里正好就分分了。”
一直缩在边上的小徐沉默寡言惯了,笑了笑,没有吭声。自然,如果事情能成,这个人情他是一定会还的。不光是为了军功,对于他们这样的格斗步兵营来说,能有这样的机会,就意味着能少死伤好多弟兄了。
“我们也⼲不了别的什么,烧呗。”丁实笑着说:“但烧也要烧得有技巧。我们手里现在有好几种不同的可以烧的东西。火星弹三型,那是火药弄出来的,不怎么好烧,但炸爆起来够劲,正好用来给城墙松松骨,火星弹虽然烧起来温度不算很⾼,但有一点好,那就是那里面半流质的油膏,可以黏在城墙上烧,而且油脂烧起来,那个侵蚀性也够看。然后再是火油弹,直接去给它点着咯。我们就用这三种弹,轮流用,一层层剥开城墙。当然,也不可能都来,我们就在这一段集中两倍的火力反复攻击。可惜我们没有足够的火油弹,不然,要是能破开城墙一个口子,集中砸进去点着,把那些封在里面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木头都点着了,那才够劲啊。”
“哈哈哈哈,你当是冬天给财主家烧地龙暖房子呢?”李杨哈哈大笑了起来。第三百一十三章放火是我们的专业
然还是在冷兵器为主的时代,但现在云州诸军作战已代战争的味道,至少在炮火准备方面如此。士兵们远远坐在地上,看着一个个大大的,圆圆的东西恍若流星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落在城墙上,爆裂出一团团火光。而纵然知道这是云州诸军的习惯,敌人也只能将一部分士兵摆在城墙上,要不然,要是都躲在后面了,一旦被云州方面察觉城墙防御虚弱,直接短兵相接扑上来,那可就真的完了。
城墙上传来的呼号让云州的士兵们听得有些⽑骨悚然,但也有些奋兴。敌人越是惨痛,那么等一下取得战功也就越容易。云州诸军里不是没有老兵,但在本就忠诚而狂热的云州,这些老兵并不会传播战争的恐怖,而是将战火和死亡当作是一场盛宴。
两个重械器营全面开火没多久,成迟就发现不对了。有一处城墙承受的火力尤其密集,而从爆发出来的火光看,一直都在变化使用的弹种。
“丁实李杨他们在做什么呢?叫他们来见我。”成迟转头吩咐道。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成迟⾝边,而同来的竟然有叶韬。同样察觉了异常的叶韬也想来问问,到底这么组合用几种弹种,有什么说法没有?叶韬一点都没有质问、责怪的意思,仅仅是好奇。用有限的武器种类配比出最丰富的战术,达成最好的效果,本来就是前线指挥官的责任。
“叶帅,成将军。事情是这样地…”看到瞒不过去。丁实索性将全部想法和盘托出。而听了丁实地说法,大家不约而同地翻了翻白眼。
“确实如此?”对于云州人造房子埋个装些什么的罐子的遗风,成迟倒是知道。但对于庆田有这种问题,他实在有些怀疑。
“大人,反正到时候您还是按时上步兵地。就算不确实也不损失什么吧?”丁实小心翼翼地说。
“…嗯…不过如果确实这样,记得你们以前不是训练过有爆破兵吗?那不是更*谱一点?”成迟又问。
“是训练过…不过后来说我们这样是抢步兵饭碗,再说好像爆破筒什么的也不是那么牢*。我们现在手里没人手也没器材。另外,记得还是您曾经在全军军议上说的。说什么我们重械器兵学会**还得打准打快太不容易了,说各司其职,能隔着五百步做的事情,不准我们*近到一百步,能隔着一百步做的事情,就不准我们冲面前去…另外嘛…”丁实耸了耸肩。
“另外什么?”成迟和叶韬都笑了,连忙追问道。
“我怕死…”丁实挠了挠头,没好气地说:“我怕死…好了吧。”
其实光是第一个理由就已经完全足够了。后面两个明显是丁实为了活跃气氛加出来的。成迟地确是说过那个话,不过那是蛮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是几个兵种在争取优先整备吵起来的时候的气话。丁实当时绝对不在场,天晓得他怎么把这句话听去了。而丁实这个死样活气、狡猾无比的腔调。虽然未必是那种会随时做好拼命准备的莽汉,但却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怕死的家伙。
“其他城墙段的火力密度降低一些吧。把频率降下来。弹药总消耗我不会允许你再增加地,但是火力准备时间,我多给你四分之一个时辰。”成迟想了一想,斩钉截铁地说“如何?”
“成将军,如果多给时间,多给一个时辰,其他段火力暂停,这样才更省。只要能烧垮,就不用浪费了。要是烧不垮…降低了频度,那么稀松的火力也没什么大用。”李杨皱着眉头建议道。
看了看叶韬,之后,成迟转回过头来,说:“好,那就这么办。你们去继续吧。”
“传令,把点心发下去,大家继续坐着看戏。”成迟又接着吩咐道。反正多弄一个时辰,士兵们有时间消化那点点心了…
这下子,敌我双方都看出来,云州方面是准备用重械器营直接摧垮城墙再说了。但庆田守将自己也一头雾水,庒根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段城墙,这段城墙到底有什么问题。但不能让对方达成目的,这他还是知道的,他不断命令士兵们将土石堆上去,封住已经出现地豁口,将那些火扑灭…
随着时间推移,庆田守将固然是因为云州莫名其妙的战术,让自己因为灭火修补城墙就损伤了好多人,可更紧张地却是丁实和李杨。现在虽然没有了军令状这个东西,
一点效果没有,他们两个这个面子可就完蛋了。
预定一个时辰的炮火准备时间过去了…城墙虽然斑驳处处,剥落了好几层后来糊上去的石灰,但坚韧依然。
加出来的那个时辰也快过去了。看起来整段城墙都快被烤热了,但好像还是没出什么问题。“丁兄弟…我们命令其他段的装弹吧…这个…”李杨有些沮丧地说。
“别着急…还有时间…”丁实还在嘴硬,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他也不是那么有把握。
就在这个时候,一枚火星弹三型在城墙上炸开,却直接掀掉了一大块城墙,轰然落在地上,直接露出了里面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天曰的巨木。…没有点燃,但…好像是烧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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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加強火力,两侧城墙段的把坐标校准了,给我开火。”稍稍一愣之后李杨立刻反应了过来,果断地下令。
这不仅仅是一段城墙的问题,随着加強了火力,那个原本就极为骇人的豁口越来越大,而封装在里面的巨木被点燃,被烧蚀,然后迅速被炸裂。这一切让庆田守军心胆俱裂…他们何曾想到,⾼大笨重的庆田的城墙,居然就这样被破开了。不断剥落的土石块就像是庆田守军崩塌的信心。
“让李杨丁实全线火力急袭两轮,命令,全军准备突击。”成迟抚掌大笑,旋即果断地下达了军令。随着密集的传令鼓点、军号、令旗,只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內,成迟的命令就转换成了全军非常一致而积极的行动。士兵们像是翻涌着的巨浪,扑向庆田。尤其是已经被轰破的这部分城墙,由于城墙破开,守军心胆俱裂,小徐亲自带着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攻入城內,然后迅速向城门杀去,不到半个时辰就里应外合地打开了城门。虽然守军勉強退入街市进行了一番抵抗,但云州这边的打法太暴力了,一边搜杀围剿一边⾼呼纳降,碰到围拢在一个个据点里负隅顽抗的,直接就扔火油弹烧。很有些现代战争里美军欺负伊拉克的味道,至少,在这个时代,超越对手许许多多的装备和战术思想,以及保存战士生命全安第一的做派都很像。
毫无悬念地,庆田就这样瓜熟蒂落地掉入云州的手里。而云州方面付出的伤亡,仅有一千人出头一些,阵亡者仅仅只有二百九十七人。对于攻克庆田这样的城池来说,这种伤亡小得难以置信。尤其是以往经历过和西凌来回拉锯战,磨掉无数人命的云州老军人,更是激动得上蹿下跳。
这一战,缴械投降的庆田守军多达一万一千人。幸好这还没有超出第一期物资准备里两万俘虏的口粮配额。虽然这是好消息,但索铮的反应显然不怎么好,他很快就回信让大家在能抓能不抓的情况下,不抓;或者等到第二期物资送到,更有余裕养活俘虏的时候再处理;或者,索性进一步减少俘虏的口粮配额…索铮只是发发牢骚,没想到现在大家对这个后勤将军却是异常信服,很快就按照各自的性子和喜好来理解了索铮的建议…而索铮的名头也由此越发地大了。别人杀人还得动手,他动动嘴皮子就行。自然索铮并不很介意这种恶名。不过,还好云州的军纪一向是不错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减少口粮配额是个好主意。因为战俘是重要的战利品统计数据…那是和考绩挂钩的。
而这一战中,居功至伟的丁实、李杨和他们统带的那两个重械器营,也算得上是风光无限。丁实事先的分析研究,和对于相关知识的广泛了解,更是成为大家心中新的典范。丁实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实的人,面对大家的热情赞扬,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比较开心的是,现在云州那些军官们都说:“你们真聪明,內地人都是这样的吗?”或者说“兄弟,你有一套,以前看低你了”之类的话,原来的东平军官和云州本地军官的关系大大融洽了起来…
丁实面对各种各样的颂扬和嘉奖,也不能一直抬着头目中无人吧。他也谦虚了一下,不过他的谦虚在其他人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骄矜,他说的是:“不不…你们这么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吗。…杀人,你们是专业的;放火,我们是专业的。我也就会这个了啊。”第三百一十四章后退
叶帅,如果真的要给奖励的话,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中军帐里,又是在大胜之后,气氛喜悦平和,丁实这个本来神经就耝大的人,也就在大家的怂恿下大大咧咧的说。
“哦,你说。”叶韬微笑着说。
“大人,您那里有全套特质的瞄具吧?”丁实说道:“能把里面那个测距仪赐给末将吗?”
叶韬愣了一下,说:“那东西?好啊。”
叶韬不以为意。以他的⾝份,自然是有全套的瞄具的,一共是十四件。叶韬原本也没有要单独有一套自己的东西,有需要用的时候一般也是随意取用军中配发的制式装备。但叶氏工坊里的几个老技师还是专门为叶韬定制了一套,主要是作为收蔵。和常规的瞄具不同的是,精度总是要⾼上那么一些,而且还在边角都包银装饰。包银现在对叶氏工坊来说也不算是什么有难度的工作了,可包银上用蚀刻法做出来的精细入微的兽纹,却是一般制式产品所没有的。这套东西,原先只是在叶韬某次去重械器营看他们使用一种超远程的弩炮的时候用过一次而已,没想到就这么被惦记上了。但叶韬却也不会小气,反而是有些奇怪地问:“你要这一件就够了么?这一套可有十四件呢。”
“叶帅,那个装这些东西的箱子也不一般吧,算一共十五件好了。立一功您赏赐一件,看末将什么时候能把整套东西搬回去吧。”丁实信心十足地说。
叶韬的眉头扬了扬,说:“如此甚好。”叶韬对此也没有多想些什么。可没想到的是。按照长官开了先例以后大家就会执行地惯例,这下子可是给云州军方弄出个极为⿇烦地惯例来。从此以后,只要有重要的行动。各级军官们就会开始盘算,上司家里有些什么好东西。一开始的时候,这种对于加強上下级关系非常有效地小举措,是很得大家的心的。那些掌军者固然是希望麾下能够涌现这种值得额外嘉奖的优秀军官,下属们也卯着劲想要有这种机会,自然。索要的必然是那些比较特别,却又不算很值钱的东西。可再之后地演化可就超乎大家想象了,由于云州的军人在战术方面是稳健中倾向于冒险,屡屡有惊人之举,这种嘉奖之后变成了每次关键战役之后必然要进行的议程,而对这种情况,云州统帅部得在之后几年里屡屡出台补充规定…比如下属要的东西上官舍不得给的时候要怎么办。而打探上司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是那种能让上司心痛却还是舍得给出的东西。以后也渐渐成为云州军方一种独特的传统。
攻克庆田之后,除了留下一部分军力开始在庆田建设前方后勤运转和军情中心之外,绝大部分的队部在稍稍修整之后就有陆续出发,朝着新地目标推进。随着庆田的攻克。实际上从紫荆关一直到庆田之间的范围,全部纳入了云州的控制。一批临时地方官开始在一路上执行军管,由于镇北军司人口相对稀疏,而云州方面各方面地准备工作也很充分,暂时还没遇到什么大问题。而这个控制区的开辟,也让云州军方大量入进西凌境內有了缓冲地空间。
而摆在云州大军面前,下一步的目标也很明确,南下金鸡岭,攻克吉川镇,建立对泰州方面的防线。其实,就目前来说,虽然孙波屏已经调入西凌中枢,新的泰州总督已经上任,但新总督要掌握泰州复杂的情况还有待时曰,别说要攻击了,就是想要好好防守,底下的少量军力是不是完全听总督大人的还两说呢。但无论如何,要是直接放开对泰州的防守,那太刻意,太容易让人怀疑了。这方面一共只出派了三个营又两个大队,总计不超过一万两千人。
在镇北军司內,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多久才能拿下摆在面前的铁岭、抚北镇、定岭镇这些地方,尤其是定岭,一旦功课之后,就可以打通和从蒙南旗长石关方向入进西凌的戴世锦部的地面联络。
攻克庆田之后,辎重营已经在荷江上建立起了两道浮桥,通行哪怕最重的马车也没有问题,只是需要对全安多加注意而已。辎重营的工程兵只有一个大队多一些,也就一千来人。辎重营的其他队部只是接受过部分训练,却没有配备那么多的器材和物资。但在荷江上偶露峥嵘,这个工程兵大队引起的却是全军
惊艳。这种效率,这种通行能力,原来真的是能够在用场的,而不仅仅是在试用那些看起来很是夸张的器材和设备。乃至于索铮自己,都悄悄地来问叶韬,是不是有必要成立专门的工程营。现在,多种专业兵种混成的好处,大家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随着这些天实战中的磨合,大家也配合越来越默契,对于谁执行什么任务特别有心得也开始心知肚明,几个方面的指挥在调度上越发得心应手了。
“叶帅,戴将军所部的斥候小队到了。”正在庆田城守府里召开军议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忽然跑进来汇报道。
“哦?他们怎么过来的?快让他们进来。”叶韬连忙说。
不一会,一个老熟人带着五个略显得有些疲惫的军士走进了大厅,原来,这个带着斥候小队的人,正是以前被叶韬摆过一道的戴家的年轻一代的军人,戴疾。经过在血麒军里一年的磨练,在云州扩军的时候,他就申请回到了云州,现在在池雷麾下效力。在大家的记忆力,貌似戴疾应该已经是中队长了也不知道大队长了,忽然亲⾝上阵来传递军情,倒是让大家没有想到。虽然戴疾还是心⾼气傲绝不服输,但一方面现在也的确是知道強人如林,在云州军中他的确是不算什么,另外,现在在进行军议的这些人无不都是云州方面的顶尖的军人,戴疾一进大厅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戴疾向大家见礼之后,汇报道:“叶帅,诸位将军,昨曰夜间,我部已占据定岭。”
“哦?”大家一惊,成迟连忙问道“怎么那么快?”
戴疾认真地说:“其实本来是我们营进行穿揷渗透,想要刺探敌情,单一路上除了一些小股敌人和民团之外都没遇到什么敌人,我方就一路扫荡过来。后来,到了定岭才发现定岭留守的敌军才一千多人,余部已经全部撤走。我方立刻以两个大队的兵力发动对定岭的攻击,以微小损失攻克定岭。戴世锦将军将率步军队部迅速向定岭*拢,但指示我部来和将军联络,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叶韬扫了一眼地图。又问“敌军撤退方向是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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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疾说:“向西,应该是撤向原来赵醴所部建立的大营那边了,但那里应该也没多少军力。我部早上曾派了两个小队过去看,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但是,末将觉得,对方很有可能弃置赵醴所部大营,继续撤退。”
叶韬皱了皱眉头,眼睛在地图上继续向西移动。终于在一个地方停留牞下来。“戴疾,你辛苦了,带着兄弟们先去休息。”他沉着声音命令道。
戴疾离开之后,谈玮然站了起来,问道:“姐夫,你觉得会江旭京真的要和我们决战?会是在…归原?”
谈玮然随便怎么称呼叶韬大家都没脾气,而谈玮然对叶韬也算是非常了解,自然注意到了叶韬刚才的视线停留。
叶韬耸了耸肩,说:“不知道。但江旭京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在报情还不充分的情况下,谁都没办法做出决定,可不到一个时辰之后,飞鹰传书就来了。江旭京同样撤空了铁岭和抚北镇。稍后从南方战线传来的消息,连金鸡岭和吉川镇的守军也已经全部撤离。如果说撤空铁岭、抚北镇和定岭的守军还是要收缩兵力,完全在江旭京的职权范围內,那撤掉金鸡岭和吉川两镇加起来超过一万七千人的守军那就有些玩火了。要是万一叶韬直下泰州,那江旭京可是要冒非常大的政治风险的,不要说这个北方骑将的职位,就算是脑袋都成问题。江旭京的确是在博赌,他赌的是叶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朝着兵力空虚的地方去,一路南下固然是可以在短时间內取得大巨的战果,但江旭京所部收缩了兵力之后,叶韬始终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一旦拖长了战线,江旭京也就大有施展余地。如果叶韬留出足够防备他的兵力,那南下的那一路军队就很容易和泰州以及之后必然会驰援而来的军队形成胶着,一旦战事连绵不下,以只经过短短几年恢复的云州是不是能供应上来,是不是还能像短时间作战那样给与充分的保障,都是很严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