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兵和江枫转眼间便打了好几个回合。很明显,刘天兵并不是江枫的对手。一是江枫的⾝⾼和体重占了明显的优势,二是江枫的拳脚节奏明显比刘天兵快了一拍。
段钢林不由得暗暗惊心,如果俺老段与这个江枫打,究竟有多大的胜算呢?如果俺老段打不过这个江枫,那么,俺老段绝对不会冲上去的。
段钢林并不是傻子,他懂得审时度势,不利地自己的事情,赔本的买卖,他绝对不⼲。
正在段钢林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时候,只听一声“哎呀”赶紧转过头去,江枫的两条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箍住了刘天兵的脖子,使刘天兵连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
对于刘天兵来讲,他知道段钢林此刻正眼睁睁地看着他打这场架,如果打输了,他没面子。他现在很想ch菗出腰间的那根电警棍,但是,一旦用了电警棍,不仅会电倒江枫,连他自己都无法幸免。毕竟,他现在和江枫属于近距离接触。
江枫在一阵哈哈大笑声中,提起左膝,照着刘天兵的庇股猛地一顶,同时,他的两条手臂突然一松,只见刘天兵的⾝子猛地朝着扑去。
“扑通”刘天兵朝前扑倒,扑了个狗啃泥。
刘天兵也算得上红光集团年轻人队伍里的知名人物,现在他被江枫用这样的方式打倒在地,不由得満脸通红,愧羞难当,遂朝着手下的几名兄弟喊:“拿电警棍!”
“呃——”邓柯和史卫等人一听,吓了一跳,这刘天兵今天难道是昏了头?难道他不知道电警棍的使用规则么?他们配发的电警棍,尽是数千伏的⾼庒电警棍,这种电警棍一旦开启,可以把一头⾼大威猛的公牛电死!可想而行,一旦电到了人的⾝上,即使是再強壮的年轻人,他也经受不住啊!何况,这样的电警棍,是刘达明和烧结厂的导领们“协调”之后并没有经过上级允许而sī下购置的,目的是对付一些手段⾼明的偷盗分子。近一年多的时间以来,由于经济危机的影响,企业经营不景气,职工们人心不稳,厂区的偷盗现象极为严重,他们购置这样的⾼庒电警棍,曾对偷铁、偷设备等盗窃分子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应该说,他们拥有这样的东西,实属违法!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如果不是面对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他们不会公然让这样的东西亮相。
“你们还愣着⼲什么!”李慡急道:“都把电警棍给老子打开,捅死他们这帮八王蛋!”
相对于刘天兵来说,李慡更是一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家伙,在刚才这一场打斗之中,他李慡也没有讨得了好去,他的上衣的扣了被统统扯掉,他的左脸也被打了一拳头,迅速肿了起来。
“哈哈哈…”只听江枫朝着自己的手下兄弟道:“草,兄弟们,操家伙出来!”
顿时,江枫手下的一帮兄弟纷纷把手伸向了后腰。
段钢林一看,江枫他们的手里,同样拿着黑黝黝的电警棍!好家伙,红光楼的胆子更大!他们居然也sī下里配置了⾼庒电警棍这样的杀伤力极強的“武器”看来,夜晚这场架,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了。如果真的出了人命,那该怎么办?
在这一瞬间,刘天兵和江枫再狂疯,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犹豫。
“都停下!”只听一声喊叫从包间的门口响了起来。
段钢林扭头看去,只见红光楼的总经理吴金来正站在包间门口。
一见吴总经理到来,双方都停止了。
“哦,原来是天兵兄弟,哈哈,我知道你的⾝手很不错啊,今天晚上你和我的保安们痛快地打了一架,应该解决了技庠的问题罢?”吴金来说话虽然是在调侃,但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因为,202包间不但窗户玻璃纷纷破碎,⾼档的木制地板也已经损坏,十几张椅子也都缺胳膊断腿。唯一没有受损的是那张圆圆的桌子。
让吴金来感到奇怪的是,这张饭桌上并没有什么饭菜,只有一盆jī蛋葱花汤,还有一盘包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吴金来的目光,从刘天兵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在用一种万般厌恶的目光注视了一阵被捆绑成粽子的张定后,最后,吴金来把目光停留在了翘着二郎腿悠悠然ch菗烟的段钢林的脸上。
“你好。”段钢林象征性地向吴叫经理问候着,他并没有站起⾝来,依然在慢悠悠地ch菗着软包华中香烟。
难道今晚这场斗殴,是这个段钢林挑起来的?吴金来自然认得段钢林,就在昨曰,刘勇卫出事,他被林家彬一个电话招到了医院,当时还与段钢林交谈了几句。
“你好。”吴金来朝着段钢林走来。在他看来,段钢林是今晚这件事发生的领头人。因为,其他的人都在动用拳脚,只有段钢林端坐在桌前,慢悠悠地ch菗着烟,像是哪个黑社会团伙的老大。
“小段兄弟,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吴金来笑着问段钢林。
段钢林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一下我们天兵哥哥。”
“这…”吴金来一怔,转过头来,看着刘天兵,道:“天兵兄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作为红光楼的总经理,吴金来与红光集团诸多导领有着密切的关系,更是红光集团工会主席吴大庆的亲侄子。但是面对段钢林和刘天兵,这位吴总经理却没有了底气。因为他知道,段钢林和刘天兵都不好惹!惹了哪一个,都沾一⾝sāo!段钢林是如今红光集团炙手可热的外分大生学,是从名牌大学出来的⾼材生,已故的韩林国董事长带领公司众多导领自请他吃饭,不但如此,还在红光小区给他分了一套三室两厅的豪华住房,而且,这小子现在与红光集团诸多导领有着密切的关系,得罪不起啊!而刘天兵的背景,那就更不用说了。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红光楼在他吴金来的苦心经营下,这几年终于发展成为红光集团最为豪华级别最⾼有酒楼,他不想因为得罪段钢林和刘天兵这两位而使自己的产业一落千丈!
“这个事,你还是问一下你们红光楼的厨师罢。”刘天兵冷冷地说。
说实在的,吴金来涵养再好,脾气再好,也经受不住段钢林和刘天兵的连番奚落。
霍地转过⾝来,吴金来直直地盯着被绑成了粽子的张定,冷冷地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你做的饭菜有问题,你现在就给我滚蛋!而且,你要赔偿本店的一切损失!”
“吴总啊!”张定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他们,他们说我的汤里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吴金来怒吼道。
此时的吴金来,已经完全变作了另外一个人,与刚才在段钢林和刘天兵面前的和善态度判若两人。
张定面对吴来的质问,他的一双老鼠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他们说,我在汤里放了yào…”
“呃——”吴金来一听,怔住了。他的脑了迅速旋转起来,一个“yào”字,让他的一颗心腾地跳以了嗓子眼儿。一个“yào”字,牵动他那最为敏感的一根神经。昨曰在医院面对林家彬的情景,仿佛还在刚才。
“那你说说,你究竟有没有在那汤里放什么yào!”吴金来总经理像是一头威猛的狮子,死死地盯住张定的眼。
“我,我我…”张定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么说,你是在汤里下yào了?”吴金来进一步逼问道。
张定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一边ch菗烟的段钢林,他看到段钢林的脸上一副笑眯眯的神⾊,一股暗恨滋生于心底。
“是的,我下yào了。”张定终于说话了。
“下的是什么yào?”吴经理此时也不顾及颜面不颜面的,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问题刚刚提出,包括段钢林、刘天兵等人在內的包间在的所有的人,同时把目光集中到了张定的⾝上。
张定很想变作眼前飞过的那只蚊子或者是天花板上的那只苍蝇,他的心情,用痛苦、矛盾、绝望、屈辱等字眼远远不能形容。
“说!”吴金来总经理再一次用一种雷公般的吼声朝着张定大嚷着。
与此同时,红光楼里,所有的值班人员,都在包间外面的走廊里偷偷地听着吴金来对张定的审讯,包括迎宾姐小林雪和厨师李安。林雪觉得张定很可怜,真的很可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感觉。而李安的心情却很轻松,暗自庆幸着,他终于躲过了一次劫难。如果不是自己勇敢地吃下那肮脏的包子,也许自己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李安的轻松心情和幸灾乐祸却是短暂的,等待他的,将会是一种悲惨的命运。
包间里,张定终于鼓起勇气来,说了实话,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把自己当时的心理动机等等,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没有一点虚假。他对自己暗中在刘勇卫的饭菜里下yào的事供认不讳。
最后,张定泪流満面地道:“我是真的爱林雪的,也许她并不爱我,但是,我无怨无悔,我相信,如果我死了,林雪一定会为失去我这个朋友而欣慰的,没有人像我这样喜欢林雪…”
包间里的段钢林、吴金来、刘天兵、李慡以及双方的保安人员一下子惊呆了。原来,这一场事件的前因后因,竟然是由于一个“莫须有”的爱情故事而起,这让任何人听来都仿佛不可思议。
对于段钢林来讲,直到现在他才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原来,这一切居然是由于俺老段引起!居然是由于俺老段对林雪的不屑一顾而引起!如果俺老段刚一入进红光楼便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待林雪,林雪一定惊喜得犹如舂天的燕子奋兴雀跃!那么这件事还会发生么?未必!
段钢林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即使俺老段让林雪这个心⾼气傲的迎宾姐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未必会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因为,张定可是发自內心的爱着林雪啊,林雪一定会在两个厨师面前大肆诉说自己的心声,张定一定会以为林雪从此要与俺老段谈情说爱罢?难道他不会暗中下yào么…
这场戏演到这里,应该说已经结束了。
但是,接下来张定说的话又使得今夜的故事丰富起来。
张定指着饭桌上的那盘小笼包,道:“这盘包子,是李安做的,李安在包子里甩了鼻涕,吐了痰,他上厕所时也没有洗手,用擦庇股的手来和面,他每次做菜,从来没有洗过手,有几次,他上厕所,没带手纸,就直接用手擦庇股…”
“你说什么?”吴金来总经理用一副几乎狂疯和颤抖的语气看着张定:“你不会是兔子急了乱咬人罢?”
“哈哈哈…”张定一声狂疯大笑。
张定的确是兔子急了乱咬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想要逃过这一劫,却是万万不能了,这意味着他要从红光楼的厨师队列里除名,红光楼的厨师里再也没有他这个人。这意味着美丽的林雪姑娘从今后就要被李安这个家伙独享了!张定知道,李安也是深深地喜欢着林雪啊,自己现在不在红光楼了,难道就要任由这小子独自和林雪亲亲我我最后发展到床上去?
所以,张定必须把李安咬出来!只有把李安咬出来,他才会求得最后的心理平衡。
“你说吧,李安他还⼲了些什么?”吴金来总经理继续问道。
“李安⼲的坏事多了去。”张定掷地有声地道:“李安每次下班的时候,都会从厨房里偷拿十几斤鱿鱼,还有金龙鱼油,还有数不清的油盐酱醋,然后拿到他哥哥的店酒里…”
“什么!”吴金来大惊:“竟有这种事?”
“吴经理,这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我又害怕李安对我报复,所以一直不敢开这个口,现在我完蛋了,我心里再也没有顾虑了,难道不能告诉你这些事么?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也就算了。”张定此时居然气定神闲地一通胡侃。
当然,李安究竟有没有像张定所说的那样挖红光楼的墙角,吴金来是很难查出来的。但是吴金来知道,李安的哥哥李冰确实是在红光集团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吃店,经营着早点、夜宵这样的业务,生意虽然不如红光楼红火,却也好歹过得下去。
吴金来知道,越是规模不起眼的小店,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他们都会精打细算,能不花的钱尽量不花,省一点是一点。所以,吴金来此时越来越相信张定说出李安偷窃店酒财物的话。而他的心里,那份气愤之情便更加的浓厚了。自打经济危机以来,红光楼的生意明显不是很好做,红光集团的普通的职工们,在经济危机之前隔三叉五便会到红光楼来小聚一下,而现在,这样的场景几乎没有了。所以,红光楼想要有所利润,必须得开源节流。李安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靠着自己是红光楼的厨师而偷窃油盐的行为,吴金来怎能不痛恨万分呢?
“这位张哥们说得很对啊!”段钢林摇晃着机手将刚才录制的频视重新回放,将张定下yào、李安和面等镜头展现在吴金来的面前,又将李安硬着头皮吃下自己制作的肮脏的包子的场面播放出来。
“草他⿇的,李安真的狡诈!”吴金来骂道,他也不叫李安出来对证,只是朝着急匆匆赶来的店酒副经理汪聚才说:“这个事儿,你看着办吧。”
吴金来说罢,把目光转向了段钢林,重新恢复了和蔼的语气:“小段兄弟,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红光楼这两个大蛀虫,今天算是清理⼲净了,非常感谢你!”
段钢林微微一笑,收起了机手,道:“吴经理,我看到刘勇卫副处长眼睛瞎了,真的有些不可思议,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红光楼里。”
“哈哈,你的这个敏感性,我很佩服。”吴金来道:“但是,刘副处长和大生学公寓的赵科长,还有你,你们三个人在我红光楼里吃饭,为何只有刘副处长的眼睛失明了,而你们两个却平安无事呢?”
段钢林继续微笑着:“原因很简单,因为张定厨师只把荤菜里下了yào,而在素菜里却没有下yào。而刘副处长喜欢吃荤,赵振东却只吃素不吃荤。而我呢,在酒菜还没有上齐的时候,就离开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毫无疑问,段钢林是这件事的功臣。他靠着自己那种不合逻辑的思维,独自入进红光楼,终于调查出了结果。
按照林家彬的指示,红兴集团保卫处处长虞大挺带着一帮人入进红光楼。虞大挺二话不说,命令手下的人要把张定带走。同时,他对刘天兵很是和善地微笑着,而他对吴金来和段钢林等人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段钢林道:“暂时先不要带走这位张定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