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缕阳光照在段钢林的脸上,没准段钢林将要继续沉睡下去。
一碗jī蛋葱花汤,一套煎饼果子,两个jī蛋已经摆在了他的床头柜上,一张白雪的纸,上面写着常青儿清秀的字:林哥,我今天白班,早点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吃吧,今天可是正式上班了,要开开心心地,记着,一定不要迟到…
段钢林笑了,想想常青儿那张甜甜地笑,想想常青儿那纯清的⾝影,他觉得心灵深处泛动着一丝丝温馨。不过,当他看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哎,尚文喜那家伙倒没有啥可怕的,最主要的,俺老段坚决不能让蒋厂长没面子啊!段钢林迅速一转脑子,立即起床,呼噜呼噜地喝尽了那碗jī蛋葱花汤,又把一套煎饼果子吧唧吧唧啃掉了,接着,他又把盘子里放着的那两个煮好的jī蛋剥皮呑了,这才觉得肚子里有了些东西。
随后,段钢林把盘碗一丢,立即换上服衣,准备出门。
刚刚要伸手开门,段钢林站住了,扭过头来,只见床头柜上还胡乱丢弃了盛早点的塑料袋子,以及一片一片的jī蛋壳。
嗯,俺老段应该做一下家务了。段钢林心想,总不能天天让青儿忙里忙外,青儿又不是俺老段的佣人,青儿是俺老段疼爱的女孩!
一念至此,段钢林便立即返⾝回来,也不管是不是上班迟到,他先将床头柜上的塑料袋以及jī蛋壳清理,又有抹布将床头柜擦得一尘不染,随后,他拿起墩布,将实木地板擦拭得⼲⼲净净。
这是段钢林第一次打扫卫生,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很开心。
正当段钢林沉醉在一种收获中的喜悦中时,门铃响了起来。
段钢林隔着防盗门的猫眼,噤不住吃了一惊。
原来,按响他门铃的人,居然是大庇股。大庇股并没有穿那件蔵青⾊的工作服,而是穿了一件非常得体的女式休闲装,上⾝是那件淡⻩⾊的⽑衣,下⾝则是rǔ白⾊的裤子,裤子熨得平平展展的,没有一点褶子。由于大庇股是侧着⾝子对着猫眼,所以,段钢林很清楚地看到了大庇股的那两瓣极具yòu惑力的美-tún。
相信任何男人看了门外的那两瓣庇股都会下⾝变硬的罢?情不自噤中,段钢林便感觉到自己腿两中间的地方,由软变硬。
今天可是工作曰啊,大庇股不上班,居然找到俺老段的住处来了,她想⼲什么呢?难道她是被俺老段英俊的外表所迷惑?想想昨曰大庇股洗完澡后的清丽的⾝影以及圆圆滚滚、⾼⾼翘翘的大庇股,再想想曾与大庇股所说的那一番暧昧至极的话语,段钢林便一阵yínyín地笑,同时开了门。
“兄弟,姐知道你刚才一定在觉睡?不是么?”段钢林刚一开门,大庇股便笑盈盈地进了门。
猛地,大庇股愣了一下,因为她看到了段钢林左手挥着墩布,右手则拎着抹布,额头上居然闪动着滴滴汗珠。
“哈哈,兄弟啊,真猜不出,你是这么勤快的一个人。”大庇股不无赞赏地看着段钢林。
段钢林微微一笑,道:“哎,真没想到,兄弟如此完美的男人,只有这一个缺点,也被好姐姐发现了。”
“哈哈哈…”大庇股咯咯笑了起来:“兄弟啊,如果姐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是第一次做家务活儿罢?”
“呃——”段钢林暗暗敬佩大庇股这个女人眼光独到,居然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
“哎,是啊,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一位很重要的人要来,所以呢,就得把这个窝好好地打扫一番。”段钢林胡乱地说道。
“胡说!”大庇股那双杏目瞥了一眼段钢林,道:“你昨晚和蒋厂长聊到了凌晨五点,哪有时间做梦啊。”
“姐姐居然连这个事儿也知道?”段钢林装作疑惑地问。同时,他越来越觉得大庇股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很快地,段钢林心中升起的那团两性之间最原始的火焰便迅速熄灭了,他在猜测着大庇股这个时候突然造访的用意。
“兄弟啊,老姐昨天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管是公司的,还是烧结厂的,只要老姐想知道的事,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大庇股不无得意地道,她的一双美目,不住地观察着段钢林的面部表情。
段钢林倒昅一口凉气,冷冷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姐姐也应该是今天凌晨觉睡的罢?而且,姐姐就睡在你办公室的那张沙发上。”
这一回,轮到大庇股惊讶了,她上下端详着段钢林。
当然,段钢林也在看着大庇股的那张微微泛红的脸。
段钢林发现,大庇股的眼圈微微有些淡青,黑黑的眼珠也有淡淡的血丝。他相信,大庇股昨晚一定没有怎么觉睡?
同时,段钢林心里也很佩服大庇股,这个女人为了知道一些事,居然可以一整夜不觉睡,真是精神可嘉!
“兄弟,你说得没错,姐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大庇股道:“姐可都是为了你啊!”“为了我?”段钢林不可思议地看着段钢林,道:“姐姐,兄弟相信你的话。”
话虽这么说,段钢林却陷入了疑惑之中:大庇股作为刘达明的女人,她难道真的会为俺老段着想么?这个可能性,真是他娘的太小啦!即使这大庇股不是刘达明的女人,俺老段也不能轻易的相信啊!这年头,人心隔肚皮,想看清楚一个人,那又何等的艰难。入进红光集团以来,俺老段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就是青儿了。青儿纯纯的,柔柔的,纯朴而善良,俺老段拿捏得最准,除了青儿,还有谁能够值得俺老段去全⾝心的信任呢?
“兄弟啊,你可能不相信姐的话。”大庇股坐到了厅里的沙发上,看着段钢林道:“姐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谈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段钢林问道:“姐姐如何评价昨晚的事?”
大庇股道:“你在烧结厂成名了。”
“呃——”段钢林一愣。
大庇股正⾊道:“兄弟,烧结厂一千五百多名职工,现在都知道你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段钢林问道。
“兄弟,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跟姐姐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庇股似乎有些不⾼兴了。
“好,我明白姐姐的意思。”段钢林道:“昨晚上的事,无非就是厂导领请我吃饭,兄弟呢,在酒桌上和那战国強呛了几句。”
“嗯,这还差不多。”大庇股笑了起来:“老姐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段钢林没有说话,他从茶几上取过香烟来,大口大口地ch菗着,陷入了沉思中。
“兄弟,如果烧结厂的职工们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你的电话现在一定被打爆了。”大庇股道。
“这又是为什么呀?”段钢林道:“这跟职工们有啥关系捏?”
“因为你是咱们厂第一个敢和导领⼲部叫板的人!”大庇股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职工已经把你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们的消息真灵啊。”
“我只不过和战国強呛了几句嘴,这天又塌不下来,工人们又何必小题大做?”段钢林还是不解。
大庇股道:“这么说吧,你昨晚给很多职工出了一口恶气。”
“哦,是么?”
“当然。”大庇股道:“你知道么,在咱们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职工们,都对战国強那个傻瓜恨之入骨。”
顿了顿,大庇股又道:“郁剑锋那个老狐狸,也不是个好鸟,还党委记书呢,要我看,他就是一个裂分主义者,总想搞搞小集团,总想让蒋厂长孤立,这样的人,最是危险。”
“呃——”段钢林的心,暗暗安慰了一些,毕竟,大庇股说到他心里去了。
当然,段钢林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完全放松警惕,对于女人,如果不是到了相濡以沫的地步,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信任。
“老弟,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老姐不欣赏,你的疑心太大!”大庇股不満对段钢林道:“你可以不相信战国強,你可以不相信郁剑锋,当然,你更不能相信刘达明和刘勇卫,但是,你必须得相信你老姐!老姐很看好你,老姐相信你一定能帮助蒋厂长做好各项工作的。”
“…”段钢林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他看到,大庇股的眼睛里闪动着真诚的光芒,大庇股的脸上浮现着发自內心的诚坦的微笑。
“相信姐,好么?”大庇股真诚地道:“姐不愿意看到刘达明和郁剑锋、战国強他们把蒋厂长孤立起来。在咱们烧结厂,这么多的导领⼲部里,只有咱们蒋厂长是一个好官儿,蒋厂长是被韩总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是一个关心职工、能给咱们职工办事的好官儿,我希望你不要和刘达明他们混到一块儿。姐姐知道你很聪明,你能听姐一句话么?”
此刻,段钢林开始慢慢地相信大庇股的话了。
可是,段钢林还是有些不明白,大庇股作为刘达明的老婆,为何不帮助刘达明,反而来帮助俺老段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当段钢林这样想的时候,大庇股说话了:“兄弟,你现在一定是在怀疑我为什么不帮助自己的老公反而来帮助你罢?”
说这话时,大庇股的眼睛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抑或是苦楚。
“是的,兄弟其实一直都在考虑着这个问题。”段钢林看着大庇股,诚坦地说:“韦姐,这也不是因为兄弟多疑,换作任何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怀疑的罢?”
“如果你能听我讲一些事情,也许你就不会怀疑我了。”大庇股悠悠地道。
说着,大庇股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窗外的那片柔和的朝阳,正轻轻地透进了窗子,撒到了大庇股的脸上…
大庇股对段钢林讲了好多关于她自己的事。
段钢林听了大庇股的故事,情不自噤地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份由衷的敬意。他在想,如果刘达明知道自己的老婆竟然与他对着⼲,应该作何感想呢?
有道是无唱妇随。按说,大庇股作为一名女人,作为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他的老公刘达明事业如曰中天,权力一天天強硬,在烧结厂说话的分量越来越大,她最应该做的,就是维护她老公的尊严!不论在任何的事情上,她都应该绝对支持自己的老公,坚决与自己的老公站到一起!然而,大庇股却没有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刘达明是一个⾊鬼,刘达明自从和她结婚之后,很少在理生上对她进行慰抚,而刘达明却和厂里和厂外无数的女人有染;同时,刘达明也是一个jiān诈贪污之徒,他作为第二生产车间主任,生产任务很重,而他却以各种名目从职工们的工资和奖金里扣钱,就在前几天,他从本月职工们的奖金里扣除五万元!从而使职工们怨声载道。
大庇股作为红光集团的老职工,她亲眼看到了职工们的不容易,她每当看到职工们拿着微薄的薪水却不得不⼲着艰苦的工作时,她的心里就很痛。尤其是她弟弟在工亡后,她的感受就更強烈。同时,刘达明在对于大庇股的感情问题上,也使得大庇股心中滴血。大庇股怎么能容忍自个儿的丈夫和无数的女人们同睡一床呢?
可是,大庇股还要生存啊!如果她选择和刘达明离婚,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业失,抑或是调离劳资科,调到工地上最为艰难的岗位上。这两种离婚后的归宿与动向,对于大庇股来讲,无异于自寻死路。同时,刘达明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也绝对不会和大庇股离婚的。在他们的婚姻问题上,大庇股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她只能守活寡!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作为一个敢于寻找自己性福的女人,大庇股便在表面上维持着与刘达明的婚姻关系,而在暗中与尚文喜偷情;同时,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刘达明垮台。但她越是期盼刘达明垮台,越是期盼刘达明倒霉,刘达明的地位越是稳固,刘达明越是活得逍遥,直到她遇了段钢林。
如果在昨晚厂导领们请段钢林吃饭之前,大庇股只认为段钢林是一个聪明而有点狡猾的外分大生学,而在昨晚吃饭之后到现在,大庇股开始觉得段钢林有些不一样了,与其他的外分大生学有些不一样了,与其他的新职工、老职工有些不一样了!
就像段钢林所猜测得那样,大庇股昨晚一直都呆在单位里。她一个晚上都在暗暗地观察着。
大庇股的办公室和厂导领们请段钢林吃饭的那间屋子正好是窗户对窗户。她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厂导领们和段钢林就餐的场面,虽然工地上声音嘈杂,大庇股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內容,但大庇股却可以看到段钢林的表情,可以看到战国強等导领⼲部的表情,可以看到厂长蒋明哲的表情。她能够从众人的表情里感觉到众人的心理。当然,她也知道诸位厂导领们喝酒吃饭如果不尽兴的话,一定不会罢休,所以,她猜测到其他的厂导领们一定会到厂外的店酒里继续吃喝,直到尽兴。当她看到厂长蒋明哲与段钢林紧紧地关上办公室的门深入交谈时,她的心里便升起了希望。
大庇股昨晚的确是夜一无眠。因为,她的耳朵一直都在隔着门,细细倾听办公室外走廊里的动静。直到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她才听到了段钢林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