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痴也不明白地说:“可是什么?如果贝兄弟能治得了蛊气,又肯与我部合作,你还怕真羿国的那班鸟人不成?”
白五尚脸⾊沉重地说:“物先自腐,而后虫生。此次阿勒部落到了如此地步,最大的问题恐怕不是玉瓯国或真羿国,而是我们自己。”
“自己?”马痴说:“我们跟蔵青叶联手,就可以在九长老会上取得多数票。虽说曼狂沙能阻挠我们通过决策,但反过来,我们阻挠他也绰绰有余。”
白五尚摇摇手说:“九长老会是没问题,我怕的是祭神大典上的变数。”
“祭神大典的变数?”马痴脸⾊一变,说:“你是说有人会得到草原之神格萨尔神的承认,成为神之侍者,阿勒部落的当然首领?”话音刚落,又头摇说:“不可能!不可能!格萨尔神又怎么会选中一个不为部落考虑的人为他的侍者?”
白五尚轻轻地说:“如果神之侍者要求我们将阿勒部落归并入真羿国,你会怎么做?”
马痴脸⾊一变再变,终于咬牙说:“我可以杀自以明志,血谏侍者,要求全族公决。”
白五尚的一步不让地追问:“你会不会站出来反对这个决定?”
“我…我…”马痴一时语塞。
白五尚长叹一声说:“连你这个长老都是如此反应,你想全族公决会有人反对吗?还有,如果这回有人成为神之使者,阿勒部落的王,你又会怎么样?”
“神之使者?阿勒部落的王?格萨尔王?!”马痴顿时愣住了!
在雪城古原各族世代相传的传说中,雪城古原的各族原本是妖魔们的奴隶和食品,后来,是伟大的格萨尔神将他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并引导他们到了雪城古原,世代繁衍。每十年一次的祭神大典,除了感激格萨尔神的庇护之外,更是祈求格萨尔神对他们的引导。
在祭神大典开始的第一天,由神赐给阿勒部落的圣灯选出有雪城古原各族血统的年青人。这些年青人被称为“行者”行者经过三天的跋涉后,入进雪城古原一处不为人知的圣庙,在庙中接受各种考验。三天后,行者完成考验。如果在考验中得到神的承认,将获得神赐之器。
神之侍者就是在考验中获得“侍者之戒”的人,成为雪城古原上当然的领袖。七十年前,红花旗的曼啸云就是以“神之侍者”的⾝分,才能整合雪城古原的各部落,建立阿勒部落。在他逝世之时,更是指定,每十年一届的部落首领推选时间是祭神大典之后的百曰。如果在祭神大典上,有人成为“神之侍者”那他就是下一届的部落首领。只有在没出现神之侍者的情况下,才由九老会推选,经全族公决选定新的部落首领。
至于神之使者,即便在传说中也只有出现过两次,几千年前带领草原各族从魔界返回人间,定居雪城古原的大先知摩东和一千年前一统古原各部,全力抵御天灾人祸,使草原各族免于灭族之危的大圣者鸠必烈。传说,第三位神之使者是格萨尔神最宠爱的人间代表,是雪城古原的王,格萨尔王,只要是草原弟子,每一个人都随时准备向格萨尔王献上自己的一切。
马痴涨得満脸通红,指着白五尚说:“你,你,你,居然敢怀疑神之使者,格萨尔王会对阿勒部落不利?你这是在亵渎草原之神啊!白五尚,这话要是传到外面去,你的长老地位可就不保了!”
白五尚看了一眼费曰,费曰心忧地叹了一口气。连马痴的反映都是这样,那么整个阿勒部落的反应可想而知。如果真有人能以神之使者的名义降临草原,阿勒部落绝对是最虔诚的信徒。
费曰笑着打圆场说:“白长老不过的做了个假设而已。那么,成为神之使者的标志是什么呢?”
白五尚说:“在传说中,大先知摩东就是在受到格萨尔神的引导,在草原的深处某个地方获得先知的能力,成为神之使者,这个地方就是“行者”们要去接受考验的地方。大圣者鸠必烈也是在那里成为神之使者。他们在成为神之使者后,除了拥有“侍者之戒”外,能在额头显出第三只眼,眼中可放出七⾊的光环。”
费曰心想,这不跟地球上说的三眼天官差不多了!只是,为什么白五尚会在这里提起神之侍者这样事?费曰的眼光转向白五尚。
白五尚明白似地说:“据说我知,已经有人在暗地里传言,新的神之使者将重临草原,带领阿勒部落走向繁荣昌盛。”
费曰知道,今天的谈话差不多了。有些事是不用扯开了说的,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他站起来说:“把病马留在这里,是祭神大典前,我会设法以草原上现有的物药配置出蛊气的解药。还有,我希望能参加祭神大典,不知长老能否为我安排。”
白五尚和马痴也起⾝说:“贝先生以银马兽医的⾝份,自然是祭神大典的贵宾,不用则费额外的工夫去安排。今天天⾊已晚,我们就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未亮,费曰骑着天马超光,和白涌泉、天岸马就出了雪城。等到晚上回来时,就是大包小包地回城。他倒是天天兴⾼采烈,好象总是能找到宝似的,跟在他后面的白涌泉却每天一脸的苦笑。
“我说贝先生、贝神医,你能不能休息一天?这哪是你在找药?这是你在布摆我吧!每天说是去找药,总是让超光驮着你来回逛悠,看到新鲜的东西就让我去采,还美其名曰,让跟踪的人明确我俩的关系。我俩啥关系?不就是我一不小心选错了服衣吗?”
“贝大哥、贝大叔、贝爷爷,你一回来就蒙头大睡,却让我熬夜制药。我只会水、木两系法诀,你要酒泡、水煮还能应付,可那些要火烤、金剖的我怎么办?再说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不就是在烤药时不小心烧了人家的半个房间的家具吗,可人家客房现在天天防贼似得防着咱,我冤不冤啊?”
“还有,那些个药到底有没有用啊?人家马痴带过来的那两匹病马,原本只是精神不好而已,现在被你治得全⾝肿胀、口气恶臭、痔疮暴裂,眼看就不行了,你这个银马兽医到底是怎么当的?”
…
终于连费曰这么冷静的人也忍不住了,笑得十分可爱地跟白涌泉说:“白公子,还记得我跟姬卦一战时,人家用冥狱审判诀召来地狱使者牛头马面吗?”
白涌泉点头说:“知道!”
费曰又说:“知道牛头马面跟我谈了半天后,不但不敢和我动手,还将姬卦随手带回地狱了吗?”
白涌泉一脸的无辜,说:“知道,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费曰一脸的猫哭耗子,说:“那是因为我跟地狱中的某个有地位之人有着超強的关系,牛头马面不得不听我的。同样,我好像也可以将某个我看着不慡的人在拨舌地狱预订位置。”
白涌泉一脸的正义凌然,说:“为了玉瓯国百姓,为了阿勒部落的自由,我白某人上刀山下油锅,尚且百死不辞,何况区区采药、制药的小事。贝先生,有何吩咐尽管说,我决不会跟你打马虎眼儿。”
“好说,好说!”费曰拍拍白涌泉的肩膀说:“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说你天生水命,对水系道术的悟性甚至在龙近水之上。原来你早已掌握了水之精髓:多变!”
“客气,客气。”白涌泉一点儿也不脸红,说:“时间紧迫,我们还是抓紧⼲吧,唠唠叨叨,叽叽歪歪,可不是做事的好作风噢!”
“奇怪!这好像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兄弟俩,别计较那么多啦!”
就在费曰与白涌泉一来一往的攻防中,时间仍不紧不慢地流逝。在祭神大典开始前的两天,费曰带着白涌泉到了马痴的住所。一进门,就发现白五尚、马痴、蔵青叶全都在座,这回蔵青叶可没带面具,淡眉细眼,胆鼻⾼耸,正合一位深谋远虑的雄才霸主所应有的形象。
费曰打了个哈哈说:“三位该不是凑巧集在一起吧?”
马痴有点尴尬地搔搔头,倒是白五尚仍颜⾊不变,也不开口,蔵青叶也颜⾊不变,笑笑说:“好说,不知贝先生有什么指教?”
费曰很随意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笑着说:“三位的戏准备演到什么时候?”
蔵青叶喝了一口茶,说:“贝先生果然厉害!好吧,我们就直说吧!其实,在你一进城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这个银马兽医是假的。”
“为什么?”费曰不好意思地看了白涌泉一眼,心想我们的改装不会真的这么糟糕吧,哪里出问题了?
蔵青叶看了一眼马痴,马痴说:“因为我与兽医协会的关系非同一般,每一位银马兽医提出晋阶申请时,兽医协会都会将资料送我一份,但唯独没有你的资料。所以,我想去看看,什么人敢冒充银马兽医?”
费曰恍然大悟说:“哇塞!莫非你就是兽医协会里那六个负责暗中考察晋阶银马兽医的隐长老之一?别人说,见光死!没想到我会死在你这种见不得光的人手里。”
马痴说“贝先生!不用说得这么恶毒吧!好歹我也通知兽医协会,让他们增加了你在三年前的晋级纪录。现在,你可是如假包换的银马兽医,只不过想要晋阶,还得重新提出申请而已。”
费曰将手里的一个包扔了过去,说:“好了!这是蛊气的解药。我用暮舂草、煦和根和水流藓代替了花落苔,用萤光草、月桂叶代替了月见草。加上原来的风舞菇、雪飘叶,以原来的方法合药就可以了。那两匹马,我已治好。凭这本事,你敢说我不是银马兽医,我找时间就砸了兽医协会的牌子。还有,其实只用一份暮舂草和三份苜蓿草同煎,每天给马饮半碗就可以预防蛊气的传染了!”
不会这么简单吧!马痴三人不得不对费曰的医术服气了,暮舂草、煦和根、水流藓、萤光草、月桂叶在雪城古原虽不多见,但也绝谈不上溃缺。如此一来,困扰阿勒部落近两年的马疫就再也不成问题了。
蔵青叶庆幸地说:“看来,我们是拜对了神了!也许,贝先生就是格萨尔神赐给我们的神医。好了,我们商讨一下后天祭神大典的具体事宜吧!相信对贝先生此行的任务会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