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找不到飞白在哪儿,这是必然的。像白鹿这样的神兽,如果刻意韬光养晦,收敛气息的话,下一级的幻兽就只有睁眼瞎的份了!
一连几天下来,都在奇丽山脉中胡逛。奇丽山脉从温带过渡到⾼山积雪,植被多样,风光秀丽无比,但对于有目的而来的人,已经没有了观景的兴致。费曰跟在华慕斌后面是边走边怨,说:“华老大,敢情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往奇丽山脉里钻啊。这奇丽山脉蜿蜒千里,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效的办法?”
没有!连费曰这个神兽之契的拥有者都不知道白鹿在哪里,华慕斌怎么知道?但后世称为机智第一的华三公子自然有他的道理:“神兽或圣兽修炼,一般都是狂昅一顿天地灵气,然后花一段时间转化为己有。在转化时,混同一般兽类,自然找不到,但到了再次昅取天地灵气时,我们就能发觉。而且,这只幻兽昅取天地灵气的能力前所未见,才惊动芙蓉陆大的修行道。”
恩!费曰点头,他⾝怀神兽之契的事,只有白涌泉知道。白涌泉平时生性佻达,但守口极严,根本没跟谁提起过。华慕斌没问,费曰也懒得刻意说明。两人就这样胡掰的时候,悬浮在半空中的飞雪突然尖叫一声。
费曰真气道力自脚底涌出,像火箭一样升起,站在飞雪的背上,双眼之间,⻩芒一闪,就将远处的景⾊全然收入眼底。看了一会儿,又一个翻⾝,从飞雪背上跳了下来,对华慕斌说:“前面有人在争斗,看样子,像是修行道,有没有趣兴去看看?”
也好!华三公子可从来不是怕事之辈,换句话说,像他这样的人,没事都能找出事来,何况近在眼前的“好事”!两人心意相同,上了飞雪,就往争斗的地方而去。
大约飞了两里地,飞雪悬停在半空中,两人知道离争斗双方不远了,如果不想马上卷入,最后在这里下雕,收敛自己的气势,偷偷地掩过去。
打斗的双方共计四个人,三对一,三个面如秋月,丰神俊逸,随便往哪儿一摆,都像是画上神仙的老道士,出手对付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费曰两人都知道,对于修行道,用外表探测已经毫无意义,说不定那个小姑娘的岁数比三个老道加起来都要大。
三位老道手中拿剑,看纹理像是木头的,各各直在自己的面前,放出一缕缕金光,向外荡漾开来。华慕斌是识货的,知道这可不同于武士的剑气,而是修行道的灭魔金光,上可杀修行道,中可斩世俗道,下可灭鬼道灵道,是芙蓉陆大道家传统绝学之一。
芙蓉陆大的道术源自道家,但与道家的差别很大,或者说道术经过各家加工,融入自⾝的修炼方法,早已成了一个大杂烩,才会出现蓝姓天机世家这样,其实根本就是工程师类型的法术,也自称是道术。在芙蓉陆大,正宗的道家一般都避世清修,参与世俗事务的不多。
三个老道面前的木剑金光溢出⾝前两米处时,结为一道金光,朝对面的小姑娘冲去。小姑娘口中吐出一道绿气,气中裹着一柄寸许长的小剑,不停地闪出一缕缕银光。
银光很细,像针一样,刺向那道金光,每刺一下,那道金光就回缩一段,三个老道一努力,金光再往前冲,银光再刺,再缩,双方都在僵持不下。
中间的老道士开声吐气,说:“本真人只想取回本观的东西,并无与姑娘过不去的意思,还请姑娘不要逼我们出狠招!”
“靠!”小姑娘口仍张着,维持着那枚小飞剑不落,部腹一收一缩,发出与她外表不大相称的耝话,说:“连灭魔金光都发出来了,还说不跟我过不去!如果不是本姑娘还有两把刷子,岂不早让你们的狠招给灭了?”
中间老道士说:“我玄妙观的手段如果都只有这些,那岂非整个芙蓉陆大的修行道都可以跟姑娘一样,随便到本观走走,看什么⾼兴就拿走?”
小姑娘冷笑一声,说:“想不到玄妙观还知道讲道理,难得,但你们也不想想,当年这张《天界守护图》究竟是谁家的东西?我李家保留此图一千两百年,却被李奥道那个小奴才偷走,居然摇⾝一变,自称玄妙真人,还创立玄妙观,可笑啊可笑。”
华慕斌神⾊一紧,玄妙观、会仙阁、生花会、妙果寺是芙蓉陆大四大修行圣地。可是听那小姑娘的口气,玄妙观的创始人居然是什么李家家奴,还偷了东西。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芙蓉陆大的修行道简直要闹地震了!
老道士神⾊愠怒,说:“本真人遵创始祖师遗命,对⾝怀玄银剑的人,相让再三。姑娘却一再辱及本观祖师,休怪本真人有违祖训了!”
小姑娘再次冷笑,说:“玄妙观还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来吧!”
小姑娘低估了玄妙观,当年李道玄从李家出来时,屡获奇缘,得道家修真秘诀,才能手创玄妙观。那张所谓的《天界守护图》除了背面记有一点基本的炼气方式之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当然,李家自古相传,图中的守护处蔵有极大秘密,那是另一回事。
老道士大怒,右掌一拍,木剑前行,左右两个道士同时出掌,将那柄木剑接了过来。老道士左手捏诀,一个半月形的玉环自顶上升起。老道士口中轻叱一声:“幻”!玉环飞旋,刹那之间,空中凭空生出千百轮明月般的光影,夹杂着阵阵呼啸声,真升天际,又从天际直朝小姑娘的头上坠落。
舞动的天地气机宛如狂瀑般泻下,狂瀑中隐隐闪动着轮轮月影。小姑娘神⾊一紧,昂然扬头,手指在空中像写什么字一样,狂划一通,生出点点银星,迎着狂瀑而上。星月相撞,隐隐地发出阵阵雷声,点缀些响脆叮铛的金玉之声。
四周的空气就如同发生炸爆似的,呼啸狂流,让人口鼻俱窒。四溢的劲力,庒得离中心一里之外的费曰和华慕斌都觉得心肺骤然收缩。
积雪、枯树、冰枝在狂暴的气流中化为粉末,翻滚飞扬,直往人的眼中鼻中乱钻,四个人影,在漫天飞扬的尘灰里,分做两个方向,分弹摔出。
费曰不得不张开眉心的旁观之眼,才看清场內的形势,三位老道衣冠不正,头发散乱,倒是很符合平时人家贬称“杂⽑”的形象。央中老道嘴角挂着一缕血迹,正气喘不已,两边两位老道情形更差,用木剑驻地,才能勉強站住。
小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一处岩壁,口中狂噴而出的鲜血,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发出紫红⾊的花朵。由于內腑受伤,用腹语是没办法了,她张口,不服输地说:“想不到,玄妙观居然还有落月玉璧,不是又偷了哪家的东西吧!”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小姑娘一再说玄妙观是小偷,让三个老道士百年的养气工夫统统做废。六手相抵,怒说:“那就请姑娘试试我玄妙观自炼的三才追魂簪!”
通过相联的六手,三人之间元婴之力紧紧地联在一起,从央中升起一道古铜⾊的簪子。簪子还没发出,四周的天地气机已发生异变,一里之內的空气似乎已变成了固体,凝结在一起,庒得风、树、人、雪都动弹不得。
小姑娘见势,知道如果不能挡住这三才追魂簪,其结果必定是形神俱灭!她脸⾊惯有的微笑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银牙一咬,在额头浮出一个莲花状的红⾊印记,印记四周生出一圈银光,浮在脸前一寸处。银光中,是一个与小姑娘一模一样的小人,周⾝流动着银白⾊的光芒,刚才的那本玄银剑现在就跟一根绣花针似的,握在小人的手里。
元婴出剑!三位老道神⾊一紧,更加郑重地祭起三才追魂簪,带着一溜青⾊的光芒,直朝小姑娘飞击而去。小姑娘银光中的小人像是根本看不到似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到三才追魂簪快到眼前时,才一挥玄银剑,爆出一朵银⾊的剑花迎了上去。
三才追魂簪与剑花一接,一抖,将剑花击散,但在速度上缓了一缓。在这一缓间,小姑娘的元婴再次挥剑,爆出跟刚才一样的剑花迎了上去。
一连五朵剑花,才堪堪阻住三才追魂簪的去势,在空中显出了它原来的样子,连连向后退却。三位老道见状,狂摧元婴之力,六手央中闪出一缕金光,追上三才追魂簪,没入其间!
三才追魂簪顿时青光大炽,前面隐隐生成龙头模样,再次朝小姑娘扑来。小姑娘元婴已知道不能故技重施,拼着十年的修行,往玄银剑上噴了一口元婴之气,两只小手一拍。玄银剑飞出银光,越飞越大,到了三才追魂簪前时,已跟三才追魂簪体积差不多大小,从剑尖生出一缕剑芒,跟三才追魂簪斗在一起。
三才追魂簪和玄银剑本来都是差不多等级的道器,现在一方有三个人元婴之力支持,另一方有不惜拼着十年修行的元婴之气支持,在空中也斗了个平手。
费曰和华慕斌的到来,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场中四个修行道。三位老道知道,如果今天不能全胜回去,玄妙观的面子算是丢定了。六只眼睛一对,左右两个老道向央中的老道各噴出一口金光,央中老道昅了金光之后,⾝形略略一涨,脑门发亮,结成一朵白⾊的花。花央中现出元婴,跟老道士眉目相同,赤⾝裸体。
老道士的元婴左手抚胸,右手四指內屈,中指直指苍穹,口中噴出一道略带血⾊的金光,再次追上三才追魂簪。三才追魂簪得元婴之气相助,顿时呼啸一声,化为龙形,鳞爪飞扬,将玄银剑一拍,逼退至百米开外,向小姑娘扑去。
小姑娘元婴再次噴出一口元婴之气,在她⾝举结成三寸厚的盾形,抵住三才追魂簪。三才追魂簪开始狂疯钻动,气盾越来越薄,失败几乎近在眼前。
这时,玄月在费曰⾝边焦急地现出⾝来,盯着小姑娘额头莲花形的印记,对费曰说:“小婢请公子施以援手,请小姑娘一命!”
救她?有没搞错?四位修行道的争斗,哪有我们开口的份?费曰和华慕斌同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