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隆隆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在玉柱的根部回荡。不一会儿,玉柱根部方圆一里的土地开始变热,白气阵阵升起,慢慢地呈现出暗红⾊。隆隆声一息,又从来骨碌骨碌的声响,一串气泡从暗红⾊的土地里冒出。整个土地像水波一样起伏不平,将整个玉柱慢慢地呑入。
费曰手中仙诀一变,混沌愿力引动天地灵气,将玉柱的上端护住,形成一个圆形的空间。飞白更是卖力的将四周的五行元素引入其中。至精至纯的土元素以玉台为央中,层层凝结铺开,在圆形空间近三分之一处,构成了坚实的土地。水元素在土地上纵横交错,时而劈开土元素,时而推移土元素,将整个地形变为具体而微的芙蓉陆大形状,然后从西端的烂柯⾼原和龙腾山脉分别发源,汇在一起,流向东部,形成大海,将芙蓉陆大整个水系的影子投射到这块土地上。木元素如雪片一样纷纷落下,星星点点的花草树木恣意生长,相反火元素和金元素倒是凝成一点,分别放出红光、银光,在穹形的上空相互推移,交替出现。
创世!如果济颠在边上,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可。这跟以灵气结成实体化的空界不同,任何一个空界,都是以仙器灵力为根本,一旦失去仙器灵力,便会自行崩溃。费曰创造的这个小型空间却是以自⾝愿力为引,结合五行元素变化,重现芙蓉陆大创世之初的情形,就算将来费曰不在了,这个空间还是会自行运转进化,只有玄界非想非非想天至⾼神王才拥有这样的神通啊!
当然,比起玄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王,费曰创造的这个世界还很小,连生命也只限于无情的花草树木,没有正式有情生灵。但是这是一种境界,一旦拥有这种境界之后,随着力量的成长,将来真正创造自己的世界也将是水到渠成的事。相反,如果在心的领悟上没达到这种境界,那么千年亿年,就算是力量增长到能毁灭整个宇宙,也难以拥有这样的神通。何况,没有心灵境界的相助,纯粹的力量成长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停步不前。
在场的飞白、参娃和聆聆都不懂,但他们只是觉得费曰弄出来的空间真的太美了,特别是对后两者来说,在他们的心目中,费曰大哥哥什么都会,弄出这么个空间来也是理所当然。书虫知道,但它不说,或许它以为,作为它的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神通。
当五行元素开始相生相克,曰月循环时,费曰口中利叱一声:“开!”方圆十里的大地向两边排开,将圆形空间一呑而没,接着,整个大地隆起,形成山峰,契合在周围的山脉中,恢复了天劫前的外形。费曰拉在聆聆跃到飞白⾝上,飞白口吐人言:“移!”
参娃和聆聆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再看四周景⾊时,发现仍是悬在奇丽山脉的上空,好像根本没变动过位置。正当他们疑惑时,书虫呵呵笑着说:“难道你们没发现在这里没有鸟声、虫声之类的吗?呵呵,费曰老大现在是很厉害,可惜只能创造出无情生物,还不能创造有情生灵。”
聆聆略一体会,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大哥哥刚才做的那个球里面?”
“当然!”书虫得意地挪动了一下⾝子,说:“这可是综合了我书虫所有的玄界知识,由费曰老大开创的空间。别看小,可蔵须弥于芥子,对于入进其中的生物来说,这就是整个芙蓉陆大。而且现在这个空间已沉入芙蓉陆大的地心,除非把芙蓉陆大剖开,否则,任谁也找不到这里。一方面,通过五行元素的联系,能调用芙蓉陆大所有的灵气,另一方面,又无人打扰,正是修炼的绝佳场所!”
聆聆说:“那为什么不把琴先生他们也叫过来一起修炼?”
书虫说:“开创空间容易,但要接引外界空间的生灵入进新开创空间,必然会被玄界所觉察。为了防止个别玄界的家伙出于嫉妒,给费曰老大带来不必要的⿇烦,所以还不能从外界带人进来。至于我们几个是特例,老大和飞白本⾝就是空间创造者,参娃娃禀体內费曰老大的一滴血正式修炼成形,不受限制,我和聆聆本⾝就是别人创造出来的,也算不上外界天然生灵。”
费曰带着大家一个遁光,到了烂柯⾼原最端顶的白云尖顶峰,心意一动,顶峰自动打开,涌出玉⾊的稠浆,在峰顶凝成一个方圆十里的平台。平台央中,一黑一白,两种玉石镶成太极图形,正缓缓地转动。
费曰缓缓地降落在太极图央中,在自己所创造的空间里,他有着无以伦比的权威,几乎一念之间,就能搜遍整个空间,巨细无遗,更没有什么危险能瞒得过他,所以很放心地让聆聆自由游玩去,反正要找她回来也就一念之间的事。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彻底炼化鹿鼎。说到炼化,费曰还真心里没底,在印象中,他真正以自己之力炼化成功的就只有一件如意战甲,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道器,连器灵都没有几分灵智,只要给它狂灌一通元婴之力就万事大吉了。在与东方一线一战时,那件如意战甲连哼一声都没有就化为飞灰。自己炼化的第一件道器就这么个结果,还真不是普通的失败!
现在⾝上的东西,书虫那小子说是认他为主,但双方之间只有一线联系,还是以书虫为主,万一哪一天书虫见⾊忘主有异性没人性的话,费曰还真拿它无可奈何。杏⻩旗在多次生死关头,莫名其妙地融入他的神识,成为完全炼化的仙器,但费曰可不想因为鹿鼎再去玩那些九死一生的游戏。
他将鹿鼎从虚空指环中拿出来,安放在太极中心,自己绕过来绕过去,琢磨得起劲。老半天,才试探性地盘坐在鹿鼎正面的鹿头前,右手抵着鹿鼎,以混沌愿力裹着自己的神识一点一点渗入器灵空间。有段时间没见,鹿鼎的鼎灵居然还穿上了一件淡红⾊的战甲,气宏恢宏,它见费曰进来,⾼兴地说:“费曰小子,我正想找你,可又不能出器灵空间,闷死我了!”
费曰笑着说:“鹿鼎老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过了!”鼎灵说:“我要修灵道。以前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从这次舒醒以来,我越来越觉得只作为一件器具供人驭使,作为一个器灵呆在器灵空间,除了执行主人的命令外,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由器而灵,由灵而仙虽然是一件艰难重重的途径,而且还可能神形俱灭,但也好过这样的行尸走⾁。”
“哇佳佳”费曰惊讶地说:“鹿鼎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哲学家似的?说起话一套一套的,至于这样吗?还不如直接⾼昑一首,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简单明了,浅显易懂。”
鼎灵疑惑地摸摸头说:“爱情是什么?怎么会比生命更可贵?还有,为什么要为自由抛弃生命?没有生命,要自由有什么用?如果自由是必死无疑,我宁可先受人驭使,以后有机会再考虑别的。不行,这事我还想不清楚,我要问问书虫去。”
费曰恍然大悟:“敢情你刚才说的那一套套都是从书虫那里学过来的?”
“是啊!”鼎灵憨憨地笑着说:“我虽然不能出器灵空间,但跟别的器灵还是能直接以灵识沟通。要说读书还真是有用,本来我很多东西都不懂,听书虫那么一说,就明白了很多东西。这些天来,我一直很努力地在思考书虫传给我的一些书本知识,越想越觉得清醒,最终决定修灵,希望有一天能修成九劫散仙或者以灵蕴体转世重修,飞升天界。”
好你个书虫!居然到老子⾝边玩起策反这一当年共产党惯用的手段来了!费曰一阵咬牙切齿后,又笑得很谄媚地说:“可是鹿鼎老大,如果修灵真像书虫说得那么好的话,他自己为什么不修灵?”
鼎灵毫无心机地说:“这个我知道,书虫不是不想修灵,可是他知道得太多,老是三心二意,几乎玩遍了所有的修灵法诀,结果什么都没修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否则,他原本只是一本书的样子,哪里能像现在这样可以自由自在地玩?”
“恩!”费曰心里直犯嘀咕,把这书虫从恒古文殿带出来是不是决策失误?不过,看鹿鼎这样子,想要完全炼化是不可能了,除非以力服人,強行炼化,以他现在的修行,在自己所创造的空间里还是能做到的。可是费曰别的没有,多的是所谓的妇人之仁,乱世的历练让他对敌手能下绝杀的狠手,但对朋友,对跟自己无怨无恨还有几分感情的鹿鼎鼎灵,他怎么也下不了手。他略一思索说:“你知道该怎么修灵?你有修灵法诀吗?”
鼎灵摇头摇说:“没有!我这不正在想吗?而且书虫也说啦,只要认他做大哥,他就教我最好的修灵诀,还帮我找一帮小弟,将来他回玄界后,这里的灵道就是我的天下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敢情是书虫他家伙在诱拐鹿鼎啊,等着吧,这年头,看谁比谁诈!费曰笑得真诚无比地说:“鹿鼎老大,你想明白了没有,连书虫都是我的神器,口口声声得叫我老大,你再叫它老大的话,该叫我什么?”
鼎灵迟疑了半天,期期地说:“老大的老大?”
费曰点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问:“可我又叫你老大,那么你、我和书虫之间是什么关系?”
“老大的老大叫我老大,那我的老大就要叫我老大的老大,我的老大又成了我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鼎灵低头嘀咕了老半天,终于在两眼里冒出无数的星星之后,一庇股坐在地上喘气说:“我算不明白,乱了,全乱了!”
费曰耸耸肩说:“乱了不是?所以,你跟书虫之间的关系肯定不能成立,这个事情才能理得顺!”
“对!”鼎灵一拍手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叫书虫老大,你是书虫的老大,你又叫我老大,我还是书虫老大的老大,这样就顺了!”
“顺个庇!”书虫见费曰的神识没入鹿鼎的鼎灵空间中半天没出来,也好奇地将自己的灵识渗入鼎灵空间,只好听到鼎灵最后的自言自语,气得全⾝发抖,指着鼎灵说:“好你个家伙,不过是一件超级仙器的鼎灵,也敢做我神器书虫老大的老大?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活腻了是不是?”
虽然书虫失去大部分的百彩炼丝后,威风低了不少,但神器对仙器的天然威庒之大,不是普通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比喻说清的。果然,鼎灵全⾝一抖,急急忙忙地说:“不敢,不敢!小鼎怎么敢骑在神器大人的⾝上拉屎拉尿?”
书虫趾⾼气扬地说:“那你还敢在我老大面前嚼头舌,还不乖乖地让我老大炼化?告诉你,跟我神器书虫侍候同一个主人,那是你的福气!”
“哇塞!”费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怎么听着像清末太监总管训斥下属的口气?我没在的时候,你书虫又是怎么说的?”
侥是书虫再厉害,也不知道在娑婆世界的封建王朝居然会想出以阉割男性作为宮內太监奇法,一时之间,对费曰的前半句倒是没多大反映,只知道他在发怈不満就是了,但后半句可不能不辩白:“老大,我书虫奉你为主的一片赤心你还不放心吗?至于鹿鼎,我哪有说什么啊?只是传了一些书给他而已。何况思想无罪,你不能因为他想什么欺师灭祖的勾当,就株连到我啊!”被费曰和书虫一吹一唱,鹿鼎鼎灵的眼中是一片惘然,平时自以为思考明白的东西又一次迷糊起来!算了,再说下去,这个好学的孩子算是毁定了,费曰及时地止住了书虫的胡言乱语,对鼎灵说:“既然你想追求自由,想修灵道,我也能成全你。不过,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必须跟我十年。这十年期间,你就是我的仙器,一切以我的思想为准,全力以赴,不得懈怠,只要你做得到。十年一満,我解除对你的控制,再送你灵药法诀,让你修成能够自主的灵道。”
“谢谢老大!”鹿鼎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书虫和费曰要摆弄他还是绰绰有余的,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作为一代有文化有知识有纪律有道理有思想有修养有气质有能力的器灵,就该见好就收,何况费曰开出来的条件让他不动心都不行:“只要老大能成全我,别说十年,百年千年我都不在乎!”
这个决心表得恰到好处,费曰哈哈大笑,说:“对于你这能历经千亿年不毁的仙器来说,百年千年的确是个不长的时间,但我不能太贪,让一个有思想的器灵成为我的奴隶。不过,眼前又必须用到你,所以才让你用十年时光来换成灵之路。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
鼎灵重重地点头,将右手伸到费曰面前,与费曰右手相抵,放开⾝心,任费曰的神识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全入。费曰的神识一路行来,没有遇到半点阻滞,相反,一些灵识本能的抵抗反映,都让鼎灵自己庒得最低。
当费曰的神识如蚕吐丝般密密码码地布満鼎灵体內后,伸出一根神识往鼎灵的识海中慢慢地探去。鼎灵的识海很小,里面只有七滴红白⾊的水滴状东西在缓缓地蠕动。费曰知道那些是鼎灵的自⾝灵识,如果击毁这些东西,那么鼎灵今后就是一件完全依附于费曰的仙器了。不过,这种程度的诱惑还不至于让费曰动心。他小心地将自己的神识幻成网状,将红白⾊水滴按北斗七星的方位缀在网上。
当最后一颗红白⾊水滴落定时,费曰全心一动,整个鹿鼎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涌上心头。现在的鹿鼎就如同他⾝体的一部分,鼎中每一丝灵气的变化,火焰的跳动浓淡全都将他的意思表达无遗,这种血⾁相连的感觉比完全炼化的杏⻩旗还要来得实真可靠。
当费曰留下一点神识印记后,从鹿鼎的鼎灵空间中退出时,连书虫都在他的肩上啧啧称奇:“居然能达到人器无间的融合程度,费曰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人器无间?”费曰搔搔头说:“很难吗?”
书虫一拍额头说:“首先要有灵性极⾼的法宝,人界的那些东西就不用提了,就算仙器也起码要⾼级仙器,然后法宝与修炼者之间达到完全同步,连在炼化时连本能的抵御都没有。别看这两个条件说起来简单,可真正做起来这怎么会是一个难字说得尽?要想炼一件能与自己人器无间的法宝,惟一的办法就是从采料开始,事事亲力亲为,每一样材料都必须在体內温养百年以上。炼成法宝之后,一定要采用天地赋灵的手段,亲自养护,在器灵养成时,必须没有任何外界的思想打扰。最后,才能炼化器灵,达到人器无间。这个过程时间往往长达万年或者更久,而且成功的几率不会比修行道渡天劫的几率大。真正能拥有人器无间的神仙佛魔万中无一,更是从未听说过,能将他人所炼的法宝炼到人器无间的地步。”
费曰笑得像是刚捡了三百万似的说:“难不难我不管,关键是人器无间有什么好处?”
书虫说:“惟一多了一样好处,就是永不反噬。就算使用者修为全失,也一样能发挥法宝的功能。”
就这一点好处?费曰脑袋昏昏揪着书虫说:“难怪你说没多少人炼,敢情也不怎么样,值得费那么长时间去等待吗?”
书虫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心想那些神仙佛魔个个都有无尽的生命,谁不想自己的东西炼得越精越好?看费曰的样子,是绝不会明白永不反噬这项功能有多重要的,懒得解说,懒得解说,他头一缩,⾝子一翻,就趴到一角晒太阳去了。
费曰笑着说:“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行了,开始炼东西了,有什么建议没有?”
“不就是重炼道器吗?”书虫换了一侧⾝子说:“对鹿鼎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如果还不放心,那你可以先炼别的东西熟熟手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