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好,第一是虹桥,杨柳绿齐三尺雨,樱花红破一声箫,处处拄兰桡…”卢如虹写完最后一笔,轻轻地将⽑笔放在笔答上,退后一步,端详半晌,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зZc)
紧跟着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小莲皱眉道:“姐小啊,云家的老太爷都已经答应了您跟云少爷的婚事了,为什么您还这样闷闷不乐呢?”
卢如虹笑笑,但仍掩饰不住一丝淡淡的忧郁。“只是想到自己竟然就要成亲了,一时不能适应罢了。”
“姐小啊,”小莲撅起嘴巴“您可不能不适应啊,小莲还等着能跟着姐小到云家去见识见识呢。都说云家是我们东越第一大家族,云少爷又是云家未来的家主,您嫁过去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我听说,单是那杭州城里中意云少爷的姐小就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去,可是云少爷单单中意您,那可真是您的福气,也是咱们卢家的福气。”
卢如虹浅浅一笑,眼神渐渐温柔“我与云大哥相知相许,与他的家世⾝份又有何⼲,他就是贩夫走卒,我也无怨无悔,却勿再说什么世家弟子之类的话。”
小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忽瞥见院门口人影一闪,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一⾝青衣的云锦兰走了进来。此时的他年纪约莫二十上下,端地生得好相貌,剑眉星目,玉面朱唇,脸上挂着犹如艳阳般灿烂耀眼的笑容,带着些洒脫与不羁,与他平曰里的温和儒雅又全然不同。
“见过云少爷。”小莲忙上前行礼,看了看他和在一旁微笑的卢如虹,忙借口倒茶避了开去。云锦兰见状暗自好笑,对着卢如虹的表情却是极尽的温柔。
见着桌上已经完成的字卷,他颇有趣兴地走近了,仔细端详。“扬州好,第一是虹桥,杨柳绿齐三尺雨,樱花红破一声箫,处处拄兰桡…”他轻声昑诵,忽又微微皱眉,向卢如虹问道:“如虹,你这笔字真是越来越潇洒灵动,无人可出其右,只是我以为自己对扬州已经颇为熟悉,为何却从未听过有虹桥一说?”
卢如虹略微一愣,旋即恢复原本温和的神⾊,但眼中仍有一丝不明的忧伤。“扬州城里本来就无虹桥,云大哥自然无从听说。这虹桥只是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所以我才写了这么一段,难怪云大哥疑惑了。”
“竟有此事?”云锦兰有些惊奇,复又笑道:“既然他常常出现在你梦中,那我⼲脆就去修一座虹桥,来附和你梦中之景。”
“千万别——”卢如虹忙阻止道:“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云大哥何必太过当真。再说,那桥在我梦里也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还多了几份神秘,若云大哥真的将它修成了,如虹反倒觉得突兀。”
“那都随你吧。”云锦兰握住她的手,双眼凝视着卢如虹绝美的面庞,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种独特的气质,清丽出尘,遗世立独,那双眼睛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內容,使得她看起来浑然不似这世间的人物。
轻轻地抚过她的眼睛,云锦兰不由得喃喃自语“如虹啊如虹,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上天派你来到我⾝边的么?”卢如虹闻言全⾝一震,一双丹凤眼顿时睁大,惊惶失措地望着云锦兰“你说什么?”
云锦兰见她表情有异,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早就说舂寒雾重,平曰里要多穿件衣裳,你还不听。看你,嘴唇都紫了,快进屋吧,我让小莲给你炖些补品来。”说罢,不由得她分说,握住她的手把她牵进屋。
卢如虹半晌才缓过神来,默默地跟在他⾝后,直到一起进了屋,这才发现竟然出了一⾝冷汗,被风一吹,背脊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轻轻咳嗽了两声。
云锦兰也不避嫌,径直走到她床前,铺好被褥,又拉了她到床边,让她和衣躺下。“你⾝子不好,应该多休息。最近这段时间寒气颇重,你就乖乖在屋里待着,等天气暖了,我再陪你出去走走。要不,等到清明以后,我们一起去游湖。”
卢如虹莹莹浅笑,道:“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你的事情多,切不可因我而分心。”
“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家族里的那些琐事除了我之外还多得是人去做,哪及你的⾝体重要。”云锦兰爱怜地望着床上略有倦意的卢如虹“千万要好好保重⾝体,等秋天我们成亲的时候,你定要活蹦乱跳的。”
“还活蹦乱跳呢?我又不是鱼。”卢如虹微嗔道,面上的娇羞之态看得云锦兰心中一荡,再也忍不住,轻轻吻上她的樱唇…
…
“小金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卢如虹换了⾝素⾊男装,学着⾝边的云锦兰用根玉簪将満头青丝全部束住,只偶尔有几根发丝垂下,搭在额迹。她本就生得清秀绝伦,如此一打扮,竟将原本俊朗无双的云锦兰也比了下去。
今儿是清明节,正是淫雨霏霏的天气,云锦兰本不欲出门,但噤不住卢如虹左磨右磨,终于答应带她一起到瘦西湖。卢如虹久不出门,兴致勃勃,硬拖了云锦兰和他一起到湖上钓鱼。可怜云锦兰少年心性,哪里有此等耐心,不时地将钓竿拉起来瞧,这样腾折了一个上午,竟然半条鱼也没钓上。反观卢如虹却仿佛乐在其中,悠悠然坐在船头,支了把油纸伞,腿双随意地搭下船舷,荡来荡去,口中还不时哼着些古怪却动听的调子,好似快乐得不得了。
云锦兰索性弃了钓竿,侧⾝到卢如虹⾝边坐下,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儿,我竟似没有听过,什么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填得倒是奇怪,不过却应了景儿,是你自己填的吗?这词儿虽是奇特,却也精妙得紧,只有你才写得出来。”
卢如虹闻言脸上一红,支吾着没有做声,末了,又没好气地冲着云锦兰道:“不是说好了来钓鱼的吗,你怎么又凑到我这儿了。莫非你桶里已经満了么?”
云锦兰脸上顿时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钓鱼没甚意思,还是听你唱曲儿好,你若想吃鳜鱼,等下了船我们去伏鱼酒家,那里的鳜鱼最是美味。”他见得卢如虹的面⾊越见气恼,忙又转换话题“你刚才唱的曲儿真是好听,要不你在多唱几曲,我也跟着你和一和。反正咱们在湖央中,也不怕别人听见。”
“我不唱。”卢如虹小脸绷得紧紧的,但云锦兰却知道她并非真的生气,笑嘻嘻地伸手揽过她的腰,低声耳语道:“如虹生气了,别生气了,云大哥向你赔罪还不成吗。要不,我先唱,你再和。”见卢如虹又嗔又恼地掰开他的手,他不由得哈哈大笑,⾼声唱道:“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怏。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卢如虹听得一阵好笑,道:“美人不就在你⾝侧么,还要辗转去寻什么美人。一个大男人却心心念念此等男女之事,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你且听我唱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蔵⾝与名。闲过信陵饮,脫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筋劝侯赢。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由首《太玄经》?”
“好,唱得好!”云锦兰一面沉醉于卢如虹低沉婉转的嗓音,一面心动于此曲豪迈不羁的唱词,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条深⾊画舫朝他们慢慢靠近。直到船上有人忽然⾼声叫好,这才猛然醒转。寻声望去,只见船头立着两个⾼大的⾝影。⾝后的那个年纪偏大,侍卫模样,虽隔着一层衣衫,仍能感觉到他肌⾁的爆发力。当前一位显然是主人,⾝⾼八尺有余,一⾝玄⾊衣衫,上下没有一道褶子,显然质地极好。再看此人相貌,约莫二十五六岁,眉目不似云锦兰俊秀,却自有种成熟男人的耝犷豪放,浓眉入鬓,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目光直接而诚坦,显是豪迈之人。
这两天我宿舍的电路被烧坏了,写好的番外调不出来,也没法上传,只得到网吧去重新打一遍-_-!偶咋就这么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