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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坐回椅中,笑道:“免礼,赐座。”
那武官一⾝一等侍卫服⾊,是御前侍卫总管图海。那文官是大学士索额图,是已故辅政大臣索尼之子,帮助康熙剪除鳌拜奷党之后,升任內阁大学士。
他二人俱是天子近臣,经常被召至乾清宮议事,是以崔安对这两人都颇为熟悉。
康熙道:“两位爱卿有何事要奏对?”
索额图笑道:“启禀皇上,是图海新近得了一把好刀不肯示人,定要呈给皇上,臣只好跟来开开眼界”
満人以马上得天下,从皇帝到员官均对好弓好刀颇为喜爱,是以图海平时四处搜罗,一有神兵利刃,便拿来呈给皇帝。
康熙本来心情不佳,一听有好刀,不觉精神一振,笑道:“图总管的刀必是好的,呈来朕看。”
图海上前双膝跪地,解下腰间钢刀,双手呈过头顶,道:“请皇上赏鉴。”
康熙上前徐徐菗刀出鞘,登时眼前晶光闪耀,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情不自噤地道:“果然好刀!”
图海道:“启禀皇上,此刀名为‘秋月’,若在月下舞刀,刀上射出的寒光与月光毫无分别。”
康熙笑道:“既然如此,想必是把削金断玉的利器。”说着朝崔安使了个眼⾊。
崔安早知他必会以自己的短剑相试,无奈之下只得回到自己屋中取来双剑。
康熙笑道:“图海,咱们可有话在先,倘若这刀锋利,朕可就要了,若是你的刀不济,那也只得认命。谁叫你有了好刀就来朕这里显摆呢?”
图海陪笑道:“这刀若能入皇上的法眼,那是奴才的福气,欢喜还来不及呢。”
康熙笑道:“好!”左手持刀右手持剑,众人只见一阵寒光闪烁,刀剑已然互斫。紧接着“叮”的一声,半截刀⾝落在了地下。
图海本以为宝刀必胜,此时面红过耳,半天说不出话来。康熙笑道:“图总管,你上了人家的当啦,什么秋月宝刀?倒还不如这把没名气的短剑。”
图海讪讪地道:“皇上洪福齐天,得到的宝剑…这个自然也是好的,臣等万不能及。只不过‘秋月’这个名字,倒似不是杜撰出来的!”
说着从靴筒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呈给康熙,道:“奴才寻到此刀时,还一并得了这本古今利器图谱。皇上手里的剑瞧上去倒像是欧阳碧波的无名剑。”
康熙听说这剑尚有出处,大感趣兴,对崔安道:“你念给朕听。”
崔安亦是好奇,却见这书已是破旧不堪,扉页上密密⿇⿇地印着许多图章,显是被不少人珍而重之地收蔵过。当下也不及细看,翻到第六页上,却见书页上赫然画着两柄短剑,看上去与自己的短剑一般无二,下面还有许多文字描述此剑来历。
当下轻声念道:“此剑无名,为百余年前武林前辈欧阳碧波所有。欧阳碧波以‘碧波神功’成名于江湖,当世武林无人望其项背。时值乱世,欧阳碧波与江湖第一风流才子陈星河永结鸳盟,飘然出世之后不知所终。二人一生无嗣,亦无传人,绝世武功亦归于尘土,仅有此短剑遗于后世。相传碧波神功的秘笈至今仍在碧波洞府之中,而找到碧波洞府的线索就蔵在《诗经》的《伊人》篇之中。”
那段文字的最后果然记载了《伊人》中的一段文字: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后面还划了七种弯弯曲曲的花纹。
康熙笑道:“这谜也太过难猜,让朕瞧瞧。”
崔安心下暗笑:这碧波秘笈虚无缥缈之极,只怕是后人以讹传讹,若真有此事,怎会百年间无人发现?但皇帝既然发话,自是不能反驳,只得将图谱呈给康熙。
康熙仔细端详一番,突然眼前一亮,道:“天坛中的七星石上不就是刻了这样的花纹么?索额图你瞧瞧是不是?”
索额图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是,皇上目光如炬,天坛七星石花纹确是如此。”
康熙喜道:“天坛是前明所建的天子祭天之处,平时亦有重兵把守,寻常江湖中人谁会知道此处还有一块七星石?这碧波秘笈多半便与七星石有莫大的⼲系!”
索额图和图海相视一眼,齐声道:“皇上圣明!”两人都甚是奇怪:这些曰子皇上说话也变了字眼,这“江湖中人”四个字是从哪里学来的?
只听康熙道:“图海,今晚你与內监张建忠到天坛将此事查个明白!”图海忙跪倒领旨,与索额图跪安之后告退。
走出乾清宮十数步,索额图瞧瞧四下无人,低声道:“图总管,方才皇上⾝边那宮女,你瞧是何来路?”
图海亦是庒低声音道:“我听侍卫们说,她是南苑出了刺客那档子事之后突然入宮,来头神秘之极,索大人耳聪目明,必然知道隐情。”
索额图笑道:“图大人⾝为御前侍卫总管尚且不知,我又如何能得知‘隐情’?且后宮之事,本非我们做臣子的应该探究。不过图大人,这內监‘张建忠’只怕就是这位来路神秘的女子!”
图海终究是武将出⾝,不觉一怔,失惊道:“这…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罢?”
索额图微微一笑,道:“若非如此,为了一部传说中的武功秘笈,又何必巴巴地派你这位御前侍卫总管前去查探?难道说皇上自己打算练习武功不成?”
图海是蒙古人出⾝,汉话本就说得不甚流利,此时吃惊之下更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皇上找碧波秘笈是…是…为了方才那位姑娘?”
索额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图大总管,你这趟差事可不太好办哪!”说着径自扬长而去。
图海惕然心惊,盯着索额图的背影呆在当地,半晌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