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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杜晓月自幼被厉啸天夫妇抚养长大,內心之中早已将师父看做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如今猛然间发觉自己在师父的心目中竟然和一把刀、一柄剑毫无区别,心中的这份伤痛自不待言。
崔安瞧着他目光中的伤痛之意,蓦然间回想起了当年被柳剑鸣指证为拜月教明月右使那一刻的锥心之痛,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弃实在是人生至为痛苦之事,自己与柳剑鸣数载情缘尚且如此,更何况杜晓月与厉啸天二十余年的师徒之情?
但当得此际,除非是杜晓月自己开解心结,否则,旁人无论是怎样相劝,都毫无用处。
便在此时,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饭铺门外停下,紧接着一名白衣人大步走进饭铺,大声道:“伙计!伙计!”
这人年纪约在三十多岁,肤⾊微黑,鼻梁挺直,两道浓眉斜揷入鬓,一双凤目湛湛有神。他⾝穿一件寻常江湖中人所着的白⾊劲装,衣衫表面上蒙了一层灰尘,显是从远路赶来,但神⾊之中却毫无倦意。
他站在门口环视店內,发觉店中连一名跑堂的伙计也没有,大是诧异,正待再扬声询问,忽然发现崔杜二人坐在靠墙的桌边。
崔安恰在此时向他看来,只见他双眉一轩,目光中似乎微有喜⾊,但却是一闪即逝,随即若无其事地在靠近门口的桌边坐了下来,随手将腰悬的钢刀解下来放在桌上。
这柄钢刀的刀柄上隐隐刻着描金花纹,花纹正中还镶嵌着一块猫眼大小的蓝宝石。且不说这刀是否是柄宝刀,但从这刀柄上来看,便已是价值连城。
崔安只瞥了他一眼,便即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但右手却悄悄在桌下握住了长剑的剑柄。要知如今这浏阳城兵荒马乱,随时都可能被战火波及,能在此时来到此地之人,若非是⾝负重要使命,便是与交战双方有关。
杜晓月见那白衣人进店后瞧了自己二人一眼之后,便不再向这边望来,情知有异,心道:这人是什么来路?瞧相貌倒是陌生得紧,难道是拜月教终于得知东方岳、西门傲华的死因,派人追了上来?
此时店小二终于从后厨端来了两大碗素面和一盘酱牛⾁,送到崔杜二人桌上,以这家小小饭铺,此时能张罗出这等吃食,已是实属不易。崔杜二人奔波整夜,早已是腹中打鼓,当下也不再理会那人,径自拿起筷子吃面。
店小二见又来了客人,赶紧上前伺候,那白衣人将手一摆,道:“不忙,不忙!”目光射向崔杜二人这边,缓缓站起⾝来,正要说话,忽听饭铺的屋顶上有人阴恻恻地一笑,曼声道:“保大侠原来在这里,这一路上可让咱们找得好苦。”
这声音甜甜腻腻,显是出自女子声口,听在耳中只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那白衣人一怔,随即沉声道:“好啊,萧家二鬼这是阴魂不散地缠上啦,既然如此,咱们今儿就见个⾼下!”说着从桌上拿起钢刀,便要走向店外。
屋顶那女子娇滴滴的一笑,道:“不忙,不忙!咱们萧家二鬼明知道不是保大侠的对手,也就不必再比啦!不过,咱们还有几个朋友慕名而来,想要见识见识保大侠的盖世武功,不知保大侠肯不肯赏脸?”
那白衣人停步不走,冷冷地道:“萧莹莹,你们还有什么狐朋狗友,尽管一并叫来,保某给你们尽数打发了便是。”
屋顶那女子嘿嘿一阵冷笑,腻声笑道:“保大侠肯赏脸,那是再好不过。今曰子时,城西五里的凉亭中,不见不散!”
她说到“凉亭中”这三个字时,屋顶似有衣袂拂动之声传来,而“不见不散”这几个字说出,人似乎已不在屋顶之上,语声飘飘荡荡从远处传来,即使是在青天白曰之下,也令人觉得鬼气森森,心下微微发寒。
那白衣人冷哼一声,却也并不出店追赶,微微侧目瞟了崔杜二人一眼,便即迈步出店,上马疾驰而去。
杜晓月低声道:“这人是什么来路?倒像是冲着咱们来的,我初时以为他是拜月教中人,现在看来又似乎不像。”
崔安奇道:“何以见得?”
杜晓月道:“萧家二鬼数年前便投⾝拜月教,拜月教教规严噤属下相互斗殴,有违犯者双方都会被处死。是以大家就算是再互有心病,也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相互约战,这姓保的并非拜月教教徒无疑。”
崔安皱了皱眉头,道:“这姓保的若非拜月教中人,来意就更加可疑,倒是要好好查个清楚。”
杜晓月点点头道:“这姓保的和萧家二鬼定了今夜子时之约,咱们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一来可以就此查明这姓保来历,二来,萧家二鬼当年曾暗算我师娘,险些害她丧命,此仇不可不报!”崔安自无异议,两人吃罢早点,相偕回到迎舂客栈。
这迎舂客栈既然被崔安一行人包下,没有了三教九流各路闲杂人等,偌大的客栈静悄悄的安静异常,崔杜二人刚一走到院中,便听到付舂梅的房中隐隐有男子声音传出。
杜晓月心下一凛:难道是师父找到了师娘的踪迹,又想来带她回去?悄悄打开付舂梅隔壁的房门,甫一推开后窗,付舂梅房中说话的声音变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原来她那间房子的后窗也并未关严。当下两人俱靠在窗边,屏息凝神细听。
只听隔壁屋中付舂梅幽幽长叹一声,道:“你我二十年前相识一场,缘分已尽。今时今曰,你虽然仍是未娶,但我却早已嫁为人妇,你又何必如此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