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事,只能一更了,抱歉,但明天中午之前一定把第二更补上,向大家致歉。)
保柱对那劲装少年低声吩咐一句,那少年便即飞步向前而去,保柱却领着崔杜二人下马缓步而行,崔杜二人情知他是在等吴三桂下令召见,也就并不催促。
过得片刻,只见远处迎面匆匆走来一名校尉,⾼声道:“元帅有令,着来人中军帐晋见。”保柱急忙躬⾝应是,杜晓月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
保柱听他语声颇有不満之意,低声道:“此去晋见元帅,两位万万不可失了礼数,否则难免自蹈不测之祸。”杜晓月嘿嘿一阵冷笑,并不答话。
崔安见保柱面上微有怫然之⾊,嫣然一笑道:“保大人放心,杨公子自有分寸。”
保柱点点头,抢上几步领先而行,那名传令的校尉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四人曲曲折折走了足有半盏茶时分,这才来到一顶大帐之前。
这大帐四周只有数名士卒守卫,从外表看来亦是普普通通,与周围的营帐并无不同。
崔安心下微微一凛:吴三桂这厮果然老奷巨猾,这帐篷愈是无人守卫,愈是凶险之极,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手潜伏在侧。
一想到杀屠全家人的大仇人此刻就在帐內,崔安不觉一颗心狂跳,气息亦不知何时变得急促,探手怀中握住短剑剑柄,心神激荡之下,几乎便要冲入帐內,一剑结果了这个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便在此时,忽觉手掌一暖,却是杜晓月伸手相握,崔安朝他瞧去,只见他轻轻摇了头摇,目光中充満了担忧之意。
崔安脑中这才陡然清醒,心知此刻吴三桂等候召见自己二人,大帐之內自然是戒备森然,若是此刻贸然闯入,未必便能得手,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二人的性命。当下朝着杜晓月微微点头,松开了短剑剑柄。
只听保柱朗声道:“末将保柱,回营向大帅复命!”
帐內却静悄悄似乎无人在內,半晌,方传出一声咳嗽,一人道:“人带回来了么?”语声甚是苍老,崔杜二人相视一眼:这说话之人多半便是吴三桂了。
保柱恭恭敬敬地道:“是,启禀大帅,末将已将大帅要见的人带回,此刻正在帐外候见。”
帐內静默片刻,只听吴三桂似乎又是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好,带进来!”
保柱大声道:“是!”走上几步掀开帐帘,对着崔杜二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杜晓月当得此际,自是要将架子摆得十足,微哼一声,昂首直入。
崔杜二人一踏进帐中,陡觉眼前一亮,只见帐中明晃晃地点着十几支耝如儿臂的牛油蜡烛,将帐內照得如同白昼。
大帐正中的几案后坐着一名戎装老者,年纪约有六十上下,须发斑白,面⾊倒是颇为红润,与寻常六旬老者大有不同,显是数十年戎马生涯,已将体格历练得甚为壮健。这老者面相本是生得极具威势,但鼻梁之上却偏偏有道长长的刀疤,显得略略有些破相。
吴三桂的座椅之后竖着一道木制屏风,黑黝黝地毫不起眼,屏风的左右两侧挺立着数名带刀校尉,除此之外,偌大的营帐中却再无其他兵卒守卫。
崔安心道:人传吴三桂当年孤⾝杀入清兵阵中救出父亲,在鼻梁上留下了一道刀疤,果不其然!若无这道刀疤,当年相貌想必也甚是英俊。
保柱跟在崔杜二人⾝后,一进帐便即朝着几案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叩见大帅!”
吴三桂温言道:“免礼罢,这次辛苦你了!”保柱朗声道:“末将追随大帅,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此乃末将分內之事,何来辛苦?”说着立起⾝来。
杜晓月见吴三桂目光炯炯,不住打量自己二人,当即微微一笑,亦是迎向他的目光,昂然负手而立,却是并不说话。
帐中一时寂静异常,保柱心下忐忑,想要示意崔杜二人上前见礼,但碍着吴三桂在上,却又不敢开口。
要知吴三桂在清廷官至平西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即便是皇帝下旨,语气亦是客客气气,朝廷中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斗宵小吏,无人不敢分毫失了礼数。而崔杜二人以平民百姓之⾝,见了吴三桂不仅昂然不跪,更是洋洋不睬,当真是数十年来罕有之事。
杜晓月见吴三桂只是冷冷瞪视着自己,既不动怒,又不发问,就如同是眼前并无事情发生一般,心道:吴三桂当真是城府极深,阴险狡诈似乎更在岳胜仙之上。当下微微一笑,拱手道:“吴将军为国事操劳,辛苦了!”
他话音甫落,忽见屏风后一人缓步而出,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吴大帅为何还不见礼?”
烛光之下只见此人⾝穿一袭杏⻩⾊长衫,相貌俊美,举止潇洒,正是拜月教副教主岳胜仙!
杜晓月心下一凛,他万未料到岳胜仙竟然就在吴三桂的中军大帐之內!他虽已易容装扮,说话时又易音之术改变了嗓音,但岳胜仙与自己实在太过熟悉,稍有疏忽便即会被识穿⾝份,形势一下子变得危险之极。
崔安朝前踏出半步,心道:若是岳胜仙识破我二人⾝份,说不得也只得殊死一拼,先杀了吴三桂这老贼再说。
杜晓月瞧了岳胜仙一眼,淡淡地道:“我只知道大明有位吴将军,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吴元帅?”
此言一出,保柱登时大吃一惊,心道:大帅降清虽说是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但一直被他视为奇聇大辱,这“杨公子”怎地如此大胆,公然提起此事?这两人定然是活不成了。他对崔杜二人虽然甚有好感,但此时此刻,慑于吴三桂的威势,也只有在一旁⼲着急的份儿。
崔安见吴三桂面上肌⾁牵动,显已是杀机大起,也顾不得许多,踏上一步拦在杜晓月⾝前,凝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