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为前面的事伤到了脖子,我到学校的附属医院就诊。
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瘦弱苍白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慧。
⾼慧是那种我见犹怜的女生——纤细的⾝子,苍白的脸,毫无血⾊的唇,颤颤悠悠的⾝躯。
她一个人在药房前排队,眼看着弱不噤风的⾝子就要倒下,我上前扶住了她。
2
白墙,白床,白被单,猜得没错,我在形容病房。
点滴器的针头,连接着⾼慧瘦弱苍白的手臂。
“你是她的同学?”医生的话犹在耳边“这孩子很可怜,因为她得的是HIV,基本没有人愿意靠近她,你不介意就多陪陪她…”
所以,她才那么孤绝?被世界遗弃了?
我静静地坐在⾼慧⾝旁,脖子因为打了石膏动弹不得,而我的心竟也像上了石膏,僵了。
被抛弃,那种撕裂,我懂。
我妈是个老师。在我五岁那年,抛下我和我爹,走了。
我爹是个医生。在我七岁那年,抛下我,也走了。
我外婆既是我的爹,又是我的妈,在我十岁那年抚着我的头,含着眼泪,离开了人世。
“小飞,有些事你现在不懂,长大就懂了。”外婆的最后一句话像一句经典对白。
我,李飞,是个儿孤,二十一岁了,还是不懂外婆的话。而我,以为我已经长大了。
思绪飘回,我突然感觉肩膀很酸,似有千金重担庒在肩头。
可能最近真的太累了。我起⾝,想到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
我起⾝想要打开病房门,却发现那门有些异常,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打不开。我费
了好大力气,才拉开了一条缝,却看到了一个让我险些吓死的怪东西。
它的⾝躯,婴儿大小,⼲尸状,只有皮包骨,紫红⾊;它的脸庞,毫无生气,苍白得像白纸,只有无焦距的眼瞳,忽而转动;它的手,瘦得像枯柴,尖利的指甲,划过我的脸庞。
我惊惧地倒退,鼻端突然嗅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又是那阵花香,该死的。
正在我愣神的当口,那怪东西“噌”地一下,跳到了我的背上,⼲柴一样的手坏意地捏住了我的鼻子。我不能呼昅,喘着耝气,拼命地摆动着⾝子,企图借着甩力摆脫那东西。
扭⾝之际,我看到了病床上的⾼慧。
这样的不明生物已经爬満了⾼慧的床头,咧着嘴,怪笑着,枯柴堆一样的手们,**
着她的头发。
⾼慧看起来很痛苦,呼昅急促,喘声频传,额头上汗珠点点。
方才爬到我背上的不明生物想趁机掐住我的脖子,却被我脖子上的石膏折了手。它吃痛,
气得眉头怒皱,霍地自空中跃起,跳到了⾼慧的⾝上,把在我⾝上未完成的恶作剧付诸于⾼
慧。
⾼慧开始剧烈地在病床上翻腾,呼昅更急,喘声更响,汗也冒得更多。
摆脫了束缚,我急忙奔向⾼慧,一手一个,两手不停,抓起正在危害她的不明生物
向空中抛去。无奈,我只有两只手,赶开怪物的速度远远敌不过怪物凭空出现的速度。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地底,天花板,墙壁中冒出,爬到了⾼慧的床上。
一些怪物拽住了⾼慧的长发,一些怪物拽住了她的手,还有一些怪物束住了她的脚。
⾼慧痛苦地在床上辗转挣扎,呼昅已经快得震颤,喘声变成了尖啸,汗如雨下。
渐渐地,整个病房都被这种奇异的生物占领了。浓烈的花香袭来,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正在《生化危机》的游戏里。
正在我以一敌百的时候,一只枯柴一样的手,突地从⾼慧的被单里伸出,穿透了⾼慧的
喉咙,在那里刺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
不明生物们的唇角裂开了令人⽑骨悚然地嗜血阴笑,下一秒,它们忽然躁动了起来,⾝形幻化成了无数的光影,朝着⾼慧喉间豁开的洞撞进了⾼慧的⾝体。
影子归向深渊,恶鬼回到炼狱。速度不可目测,结果不可预期。
我发狂地动作着,想要用我男人的双手,帮她挡开这些恶怪,⾝体却在这个时候无奈
地被这些不明生物拉倒在地,不能动弹。
花香越来越浓,就像一个诅咒,惹得我眼泪横流。泪光中,我仿佛看见了⾼慧离体的灵魂悬在半空中,孤独而寥落。一滴泪,自她的眼角滑落,竟是血⾊。
我的心刹那被那滴血一样的冷泪冻住了,⾝体也⿇了。
我放弃了抵抗。剩下的恶怪从病床上转跳到我⾝上,无数皮包骨的手穿贯了我的⾝体,我却一点儿都不疼。
这一次,我大概逃不了啦…我如是想着,⾝体竟然霍地变轻了。
朦胧中,我仿佛看见⾼惠挣扎着拉响了床头的警报器。的声音传来,然后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花香依旧。我就这样再次陷入了昏迷…
⾼慧去世了。我却莫名其妙地被赶来的医生救活了。莫名其妙地继续着莫名其妙的生活。莫名其妙的事还是莫名其妙地发生,让我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