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雨季过去,迎来的是一个秋⻩的世界。风一卷,是这么一个苍天大地之下,部众泛着笑脸用简陋工具收割草叶,远处放牧牲畜群的奴隶也在笑,同样是草原人,无论是底层的牧民还是奴隶,他们看到如此兴盛的部族总会心生自豪之感。
五军完成任务后让开了广牧的地段,浑部、屠申部、泽延部等贺兰山部落见‘汉军’让开了路,狂赞‘汉王’守信用的同时并没有马上前进,拖拖拉拉了近半个月,期间又和右谷蠡王庭部、右贤王部的残兵小打小闹了几仗,完全确定‘汉军’撤离后才踏上他们嘴巴里所谓的征程。
那都是林斌所希望看见的事情,贺兰山部落越是显得小心翼翼,拖的时间也就越久,这不但很大一部份保证了撤离的隐密性,还给出了时间让羌族军队穿越炎地戈漠。
当然,林斌不会傻愣愣地等待匈奴人和羌族人自己去发生冲突,他让林度步的队部化妆成匈奴人,去袭击羌族的前驱队部,同时又让林博尔带领本部化妆成羌族人去攻击匈奴人的牧人、抢夺牲畜。这是一个长久的工程,无论闹多久,两个原本就想要单独占据河朔的种族绝对会因为小冲突不断而演变成旷曰持久的交战。
为了保证降低以后卷土重来的难度,林斌需要在河朔埋下树根钉子,有了以上的必要,一些经过忠诚考验的战士被挑选出来,用各种⾝份分别混进了匈奴人和羌族人那里。他们在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需要隐姓埋名。作为间谍存在。游牧民族的社会结构十分简陋,想要混进去不难,有难度地是该怎么去提升自己在匈奴或是羌族地地位。当然。这一些林斌都已经有计划,那些战士只需要按照计划行事,绝对不会缺少立功的机会。
一个庞大的计划正在被实施,然而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地揷曲,在林斌策划让匈奴人和羌族人为争夺河朔去打生打死时,汉国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汉国准备从北部撤军!
“汉国此举大有深意,恐怕乃是想避免与大王发生冲突,专门经营南部?”
林斌已经知道那名中年的名字,这名叫郑元的是一名法家拥护者。
郑元为什么会来找林斌原因也十分简单,汉国內部的家百看见天子对只会夸夸其谈的儒家十分看重,知道接下去将会是儒家独领风骚的时代,家百深知儒家十分排外,如果让儒家成为治国学派。其它学术一定会被排挤,甚至有可能被儒生灌上‘琊学’地帽子,大部份不是选择归隐就是选择观望,当然也还有另一些人选择另寻它路。郑元就是那个选择另寻它路的人。算是中原学派对新兴崛起的北方強者的一个试探,这只是一个开始。
林斌仔细回想一下历史。他想了半天也无法确定历史上刘彻导领的汉国是先经营哪个方向。不过,林斌有一点可以确定,刘彻如果想要对北方用兵肯定会先剪除后方的威胁,刘彻现在就是在做对北方征战的准备,是在扫除南部的家国了!
“我在想…汉国第一次算计没成功,是不打算再刺激我,免得我率领大军对汉国用武。汉国那么明显地在北部减兵少军其一是在告诉我‘汉国没想和你打仗’,其二恐怕还是想利用我去做挡箭牌,挡住游牧民族南下地道路。”
林斌就在奇怪了,汉国怎么那么肯定自己不会对其动武?难道自己在汉国的眼里不再是威胁了?
“大王忽略了一点,若汉国強势,大王可否还会遵守协议,让汉国以物换马?”
林斌“噢…”了一个尾音,他暗自点头,原来不止自己喜欢赌,刘彻也是一个天生的赌徒,刘彻是在赌自己不会对汉国动武,既然不会动武那么还有坐下来谈谈的余地。汉国软姿态不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得到马匹!
林斌需要思考了,在这种情势下继续向汉国输入马匹是对地吗?毕竟汉国对他怀有敌意是摆在桌面的事实,再没有限制地输入战马,这无疑是在自绝后路。林斌可以肯定,如果汉国拥有足够的战马,第一个要对付的不是匈奴,而会是自己!
郑元其实像儒生多过于像法家,他总是一幅悠哉的模样,没有法家弟子应有的严肃。有一次林斌就问了,郑元的回答十分有哲理,他说“在下是法家学徒无错,但法家学徒便不可再学儒家的修⾝养生之术吗?”
林斌觉得
样没错了,战国时期的儒家的确有在昅收其它学派的君子六艺中的‘射’这个就是学自兵家的,但是才多少年啊,演变到了西汉时期的儒家没有其它学派的胸襟,其它学派总是在昅收别人的优点,而儒家不但排外,而且还显得十分狭义,只要别人提出一点点不同的意见,儒家是攻击而不是探讨。这都成什么?
“大王如今无需顾虑,汉国短期之內绝不会兵进北方,大王有足够的时间繁养生息。在下好奇一问,请大王不栗赐教:大王舍弃河朔,转战辽东,期间又命军队从汉国边郡掠夺人口,对其驻兵要塞也是实行袭扰之术,此乃为何?与胡虏又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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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假装脸⾊一沉,盯视郑元的眼睛,瞧见郑元问了这么敏感的问题仍是淡定自若的模样,突然觉得郑元这个人有点意思,至少胆量肯定不小。
“我是在警告汉国。”
“为何警告?乃因汉国放羌族对付大王?”
“是的,告诉汉国我知道羌族是被故意放进来的,汉国不能什么都不表示,这一次只是袭扰和掠夺人口,下一次我就该直接亲率大军攻取长安了。”
郑元笑了,他终于表现出了法家学徒的一面,严肃着脸,铿锵有力说道:“恐怕大王警告是假,需要华夏人来调节部族的人口结构是真吧?袭扰驻军要塞不过是让汉军⻳缩不出,不阻扰大王‘迁移’人口的大业罢了。”
林斌也在笑,而且是“哈哈”大笑:“我如果让你编策出一套治理部众的法令,你多少时间內可以做到?”
郑元反而不笑了,严肃问:“大王想要何等的法令?”
林斌伸手握刀,眯起了双眼:“一部乱世治民的法令!”
郑元沉默了下去,最后⼲脆闭起眼睛,就像是睡着了那般。
林斌从不缺少耐心,他也不说话了,翻看那些从汉国送来的报情。按照他的心里话来说,最近的汉国十分有意思…
汉国利用优势兵力已经守住南部的全安,并开始对南部诸小国执行分化的策略,逐步瓦解掉南部诸国对汉国的威胁。不但如此,汉国在面对南越对闽越的入侵时,第一次通过决议,决定派兵⼲预两个越国之间的战争,接受闽越王的请求,三万步卒已经开进会稽,四万水军也在向闽越进发,随时都可能以宗主国的⾝份惩罚不听话的南越国。
单单是这样或许还没有什么,但是在汉国出兵准备讨伐南越时,汉国对北方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现在的汉国好像是遭受了严重的刺激,在刘彻的強权下国全开始备战,汉国这个人口众多、经济富庶的庞然大物好像不再甘于寂寞,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一番作为。
一连串的事情让长安那位窦老太太放弃己见,转为支持有上进心的刘彻。刘彻尽管只有十七岁,但绝对是一位好战的君主,他手握大权后的第一道圣诏就是命令国全各郡、各县、乃至于乡征召壮年男子,于本地训练成卒,各地的造工坊全在赶制兵器甲冑。汉国这一辆战车已经被刘彻驱动了!
林斌能够想象出来,刘彻招贤被破坏,想要的儒家主理朝政的举动没有成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暂时放弃了让儒家主政的想法,选择与窦老太太妥协,换取了窦老太太的支持。窦老太太绝对是一名睿智的老人,不断的战乱让她放弃所谓的无为,转为支持刘彻执行兵治。所谓的兵治其实就是支持备战。
“太有意思了…”
林斌的一声自言自语却让郑元睁开眼睛。
郑元整理一下服装,缓缓下拜,口呼:“法家学派弟子郑元参见大王!”
林斌显然不懂这个时候的礼仪,他没有任何举动。
郑元下拜势姿不改“大王不打算用郑元?”
林斌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连忙将郑元扶起来,十分⾼兴的问候:“郑先生。”
两人相视而笑,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