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林斌有些失神,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在河边小溪无女子,她在黑暗的角落地睁大眼睛看着持刀杀人的自己;荒原平野,那个孤独的娇弱⾝影站在坡上,秀发随风飘舞;车銮之內,半缕衣裳尽显女儿涩羞姿态的动人女子…,以前曾经说过的话又开始在耳边回放,自己好像说过“瘦弱的肩膀挑起一个民族生存的希望,应该尊重她一点”每一次快马驰骋、与敌厮杀,⾝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看,那时候生活是那么的简单,一切只是为了往前走而在挥刀。
林斌得承认自己是一个怀旧的人,而且还是很念旧情的人,他几度欲伸手拍拍哭泣中刘的肩膀,那张手伸出去到了一半又总是缩回来。林斌的表情变幻不定,最终理智战胜了个人的感情,他选择退后、转⾝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带着哭腔的问话,她是那么不解的在问“为何会如此”哭的肿红的眼眶仿佛不能妨碍想表达出来的困惑。每个人都喜欢问“为什么”很少人会去问“我做了什么”刘是这种人,她只会在事后问“为什么”从不审视自己做了什么才会演变成不想看到的结果。
林斌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跪坐,他是没有时间不然四脚椅等等坐起来能将腿双伸展的椅子肯定早就捣弄出来,他颇为无奈的看着在问“为什么”的刘,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当权者总是忽略了自己做过什么。总是反过来问别人“为什么”他现在还没有摘掉那个名叫‘铁石心肠’的面具。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面具戴在脸上。
“‘石堰之乱’会告诉你答案。”
刘突然抬头,她没有想过林斌会翻旧账,殊不知林斌根本不知道该和她谈什么。只是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她直视林斌,依旧菗泣:“你在怪我?”
林斌选择了沉默。
“怎可怪我?若你服从天子诏书前往长安,怎会有如此之多的事情。”
林斌依旧沉默,但是这一次脸上出现了不屑地表情。
“是,万余精锐骑兵皆是汝独力带领出来,我亦受汝多次相救、相护之恩。但忠君、忠国大义于前。天子乃一国之君,召唤臣民欲封赏,此乃天降隆恩。汝统率百胜之虎狼,战匈奴、克鲜卑、讨乌桓,朝臣如何看待,天子予以何为?若不召回长安,留汝在北疆坐大,威胁汉国乎?”
刘竟是神奇地不哭泣了。换上的是一幅大义凌然的模样,她说地是声声有力,仿佛要用话去征讨林斌这个不忠君、不爱国的叛贼。
林斌不生气,按照现在人们的观念来说。刘说的全部都属实,一国的臣民的确是该无条件地接受天子的安排。所以汉国天子、朝臣的担忧也没有任何错误。再则,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林斌的确是命令军队入进了汉境在掳走人口,汉国天子和朝臣们的担忧成了事实,这就是刘这么急切跑过来的根本原因,问那一万汉军怎么了可能只是一个附带的问题。
林斌不喜欢纠缠,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在这个问题上去纠缠,既然已经决定带着面具做人,他就该更加地冷酷一些。
“对我来说,忠君和爱国是两回事。你比我清楚回到长安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怕一回到长安我的项上人头就该被天子斩下,作为笼络人心的东西拿去慰抚世家门阀。我的理念与你们所有人都不同,我地眼里天子刘彻代表的是刘氏皇家地利益,封建王朝的统治者治国像治家,不能代表一个民族!再则,我有自己要走的路…”
刘霍地站起来,一甩袖菗在旁边一个女奴的脸上,那名女奴惊叫一声跌倒,吓得其她女奴纷纷跪下。
“你怎知回到长安必死!汝可知儿欲拜汝为大将,练就一支精锐骑兵,欲意曰后命汝统帅百万大军征讨胡虏!”
林斌该选择相信?不过现在相不相信有什么不同?他知道以自己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绝对会被刘彻砍了。他以前不是没有犹豫过,无数次思考的结果都不尽相同,没有治世的能力,没有一幅好口才,就算是到长安帮刘彻练兵又怎么样,历史也不会起到太大的改变,刘彻还是重用儒家的刘彻,还是一个将几代人积蓄挥霍光的帝皇。林斌自知没有能力在內部去改变统治阶层的想法,他也没有伟大到不惜一切去改变什么的情操,一直以来只不过是为了生存在挣扎罢了,至于为什么会走到在北疆发展壮大,这点连他自己都从没有预料到。
“造化弄人?”
刘不知道林斌在想什么,她以为林斌服软了,语气更加严厉:“臣为君死,此乃伦常。汝为一己之
命不从,今又杀我一万将士,派兵掠我边郡,其罪不言道天子派兵北上,汝便要挥军南下!”
林斌⼲脆转⾝,他以前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却是真的明白自己要走的路,算不上是要与汉国为敌,坚持汉国不征讨就不攻打汉国的策略。汉国不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提前二十几年开始备战了吗?说明无论是谁,特别是一个家国在外力的庒迫下总是容易觉醒,都已经推一把了,待在外面多加几脚又怎么样?说不准踢着踢着能把某些不好的事情给踢没了。
汉国现在的确是改变了,首先改变的是汉国的骑兵队部,石堰城情水虽然死了但却有一千六百多名随着林斌南征北战的北军活着回到了长安。这一千六百余名北军像是一颗颗火种,将林斌带兵的理念、战争的理解方式、作战的战术、对骑兵的训练方式,一切学到的东西带回了汉国,他们成了刘彻新组建的‘虎贲军’的中坚力量。
刘彻按照林斌带兵的模式在训练虎贲军,他更是将那些北军记载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从记载中林斌的一言一行中了解了这个时代绝对没有的战争方式,偶尔能够看见林斌对君主治国的评价,就连林斌发骚扰时对儒家的评价都被北军详细的记录下来。
不难否认,北军被安排在林斌⾝边就是监视来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当中,不然刘彻让他们来做什么?
人嘛,言多必失,林斌说的话里面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历史对刘彻的评价,与匈奴作战的方法,儒家主政治国的后遗症等等,这就让那位年仅十七岁的天子产生了一种印象。
刘彻惊恐的发现林斌不但带兵打仗厉害,对治理家国也有自己的见解,而似乎那些见解还真的说到了刘彻本⾝的短处。刘彻不是要重用儒家吗?林斌以后来者的⾝份评价了‘儒家千年’的‘贡献’,刘彻还真的信了那些评价,因为他看见的儒生的确大部份胸襟狭窄,只会夸夸空谈,他⾝边的两个儒生重臣就是这么一种人!
流冷汗了?谁知道呢…。刘彻本着半信半疑的心情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不带人私的感情,只是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有了林斌的评价,刘彻看见的儒生果然不堪重用。
单单是这一些或许还没有什么,刘彻从记录的片段中发现林斌说了一句:“不就是想央中集权嘛!什么学派治国不还都一样,皇帝只要设立专门的部门来控制军队,加強律法的严明和行政的监督,有一套合理的制度不就达到央中集权的目的了么?家百齐用绝对要比一家独大有利于民族的发展。”
—
刘彻无数次反复观看、揣摩,他越是思考,眼里的杀意越是决然,他只得出一个结论:林斌说的对,但是林斌必需死!
很好很強大的感觉,林斌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吭…
当然,林斌不知道一些无聊的话给自己惹了什么⿇烦,他眼前就有一个⿇烦存在,那个婆娘以为自己占了道理正在滔滔不绝,只差把手指指到自己鼻子上大声说教。
刘似乎觉得林斌不反击很没有意思,她⼲脆走到林斌前面,大吼:“说呀!”
林斌刚刚在思考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叫他说什么?他只能静静地坐着与刘直视。
“归回汉国,为当今天子效力;或不再与汉国为敌,断绝与淮南王等诸王来往。”
林斌这才明白一点,淮南王反意虽然明显,但终究还是没有公开造反,刘彻和刘安都还在蓄力,现在自己成了香馍馍,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汉国內部的实力平衡,好像是打定主意帮谁,谁就越有把握抢夺帝位或是巩固帝位?
“那是你们刘家自己的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谁想要战马,他都必需拿我需要的东西来换。”
“你!”
林斌⼲脆闭目养神,那意思是:送客…
刘怒极,她知道林斌软化了,不能再逼,这事需要慢慢来,选择一蹬脚、转⾝、离开。
“呵…有点意思…”
林斌继续埋案狂写,没写几个字,外面却是响起了滔天的马蹄声,这让他皱眉抬头大喝:“外面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