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烟就快要崩溃了。
虽然,芸昙一直扶着她的柔弱的肩膀不时低声安慰她。
重症监护室外面的护士长,声⾊俱厉地说:“董烛烟你给我听着,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一会儿保安来了,这事可就要闹到院长那了!”
几个平素跟烛烟要好的夜班护士,也不断给烛烟使眼⾊,却不敢吱声。
烛烟不再解释,噙着泪拼命头摇。
两个提着长电筒的医院保安匆匆赶来。护士长舒了口气,冲保安嚷道:“怎么才过来呀!又上班时间觉睡是不是!这里都死人了知不知道?”
两个睡眼惺忪的保安立刻精神了,一个问:“哪儿呢?是病人死了?”
护士长向里面一指,说:“这个人,不知道死多少天了,这几天的查房记录全是假的!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医院的百年清誉,就全都毁了!”说着,恶狠狠瞪了门口其他几个护士一眼,护士们都劲使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另一个保安打算进去,一拧门,里面是反锁上的。
烛烟对保安大声说:“这个病人没有死!过了今晚他就会好起来的!”
护士长咬了咬牙,骂道:“妖里妖气的死丫头。你们把门踹开,把尸体立刻送太平间!成何体统。”
烛烟的心跟着门一起颤了三下,门,被踹开了。烛烟张开双臂,拦在周易床头,哭着说:“再过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如果他还不活,我就让你们运走他。”
两个保安和烛烟平素也是有点头之交的,温文大方的她在医院口碑很好。其中一个保安看了一眼周易床头的那几样仪器上的显示,叹气说:“董护士,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医院有规定的,心跳都成一条直线了…”
芸昙跨前一步,说:“心跳停了,没有呼昅了,但,不代表一个人就彻底死亡了…再等半个小时再抬走他又何妨?帮帮忙吧!”
两个保安回头,用目光征询刚入进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护士长尖声喊道:“把人给我抬到太平间!现在!”
两个保安只好上前,被烛烟和芸昙分别拦住,没奈何地扭在一起。护士长冷笑一声,绕过四人,来到周易床前。
烛烟惊觉,回头大声喊道:“护士长求您了,他⾝上的符千万不能揭!”
护士长歪头,冲烛烟得意地笑了笑,手已将周易胸口的一道符用力扯了下来,顿时,一股她熟悉的**溃烂的味道散发出来,她厌恶地丢了符,掩住鼻子,另一只手去揭周易脑门上的符纸,她要看看,这个死人,长得什么样。她一把扯下了粘在周易脸上的三张符纸——她屏住呼昅——小腿开始抖动,然后,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那张原本属于死人的脸上,却有一双活人的眼珠,转动着,寒气逼人地轻蔑扫视着她,突然,他上半⾝坐起,用手捂住胸口。在和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对视了一秒钟后,死人见过无数的瑞鑫医院护士长,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门口的董陈酉,匆匆收了羊脂玉净瓶,来不及和烛烟打声招呼,就匆匆没入走廊的黑暗之中。甚至,门口那些护士,都没注意到这样一个人曾经来过,她们也被这具“复活的尸体”吓得尖声大叫,四散奔逃。
在中信宁波际国大店酒行政豪华大套房中刚入睡不久的严式轩接到电话后,摔了听筒,抓起车钥匙,奔下楼启动了宝马,闯了无数个红灯,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横店第二民人医院四楼三号病房。
导演邹离非哭丧着脸,向病床指了指。
几个医生,停止了抢救,把各种仪器收拾好。
严式轩这时倒冷静了下来,木木地挪着步子,来到床前。方锦骊一如他昨天看到的样子,除了胸口没有起伏外,栩栩如生。严式轩的手试探性地放在她冰冷的人中上,许久,没有一丝进出的气息。他的手不肯移开,就那么一直等着,似乎要等到方锦骊有呼昅为止。
邹离非怯怯地凑过来,満腹的话要解释,看了严式轩铁青铁青的脸和血红的眼睛,又噤若寒蝉了。
严式轩突然回⾝一拳,将毫无防备的邹离非胖大的⾝躯击得轰然倒地,然后,严式轩用膝盖庒住他的胸口,手紧住他的领口,低头喃喃问:“为什么?她怎么会死?昨天还好好的…就昨天…昨天还好好的…”这时,严式轩的泪水,才正式落下,一颗一颗,重重砸在邹离非的脸上。邹离非不敢闪避,也不敢解释。严式轩丢了邹离非,回⾝,握住方锦骊一只冰冷的手,嘶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一个戴眼镜的医师用惯常的语气安慰道:“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还没等他说下去,严式轩回手抓着他的脖领子,一收一送,已把他抛出了病房。那医师呆坐在走廊地上,兀自没搞清刚才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严式轩已经又回过⾝,握着方锦骊的手了。
寂静的病房中,突然,有人说:“怎么让他不过桥?有什么法子?”
严式轩一惊,四下张望,马上又有一句:“老董,你没和我说实话,你找我来,不是救周易,是救周南,或者说,也不是为了救周南,你是怕周南搅乱地府秩序,你是让我来阻止周南闹事的,对不对?”
严式轩循声,眼睛落在的方锦骊嘴上。
方锦骊*翕张,正在发出声音。她的眼睛仍然是闭合的。
严式轩又惊又喜,问:“锦骊,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方锦骊不悦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是不肯和盘托出。”
严式轩一皱眉,道:“锦骊,我不是不想说…我的一切,你早晚会知道,可是现在还时机未到…”
方锦骊口中恨恨道:“我才不要他再回到我⾝边!”
严式轩一愣,若有所思,串联前后,脸上露出喜⾊:“好啊锦骊,你终于放弃那个周易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