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浚波的甫尹鱼为客也算是个奇人。
南方九郡的甫尹除她之外都是官学出⾝,出⾝⾼门显贵,无一例外。
而鱼为客则不同,莫说她的姓氏古怪至极,在她当上浚波甫尹之前,谁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家族背景是迷,所学教义是迷,与朱家的关系也是迷。但是那凤翦龙翔的锦帛圣旨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鱼为客,谁都错认不了,而且事关朱家,浚波的官吏们也不敢有所质疑。
而她当了十五年的浚波甫尹,时间也太漫长了,所以,好多人都已经记不起这样的往事了。
没有事情的时候,不会有人去翻这样的旧账,但这几曰,莫说是鱼为客,便是浚波府看门小吏的家史,都被翻到三代以上。所以鱼为客这样奇特地不能再奇特的经历,自然是特别引人关注。
乔羽拿着记录着鱼为客历史的纸张,轻弹纸角,连声道“有意思,有意思。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白咏伸头过来刷了两眼“哦,鱼为客啊~肖九重还特地费了半天口舌跟我说这个鱼为客。”
“哦,”乔羽颇感趣兴“说来听听。”
白咏想了想“大约是三十五年前,我那时年少气盛,将浚波府衙五品以上的员官杀了⼲净。当时因为江南一下子空缺太多的员官了,朝廷无人可派,也无人敢来。于是朝廷下了一道圣旨,命江南的皇亲贵戚和世家们举贤,想利用她们本⾝在当地的势力来巩固形势。”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乔羽道。
“嗯,”白咏也点头“刚开始,她们心中对我还有所顾忌,所以行事上还算小心谨慎,几年之后,各个家族之间便因为利益而闹得不可开交,而朝廷此时,又派了新的浚波甫尹前来。但,已是尾大难调。”
“哦!”“一连数任的浚波甫尹形如虚设,府衙发下的公文如同废纸一张,虽是江南九郡最大的一郡,但这个甫尹之位如同设在火炭之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后来,朝廷一连派了三任強势的文官前来,但都是任期未満,便死在任上。”
乔羽咋舌。
“直到这个鱼为客。这么一说,已是十五年前,当时女帝为众皇女封郡,朱家挑来挑去,也只有这个均波能看上眼,于是下定决心,要整治浚波。又派了两任文官,结果还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任上。后来朱太师,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这个鱼为客。硬按在了浚波甫尹大位之”
“那时的鱼为客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刚开始,这些江南贵族还没将这个没来历没背景的小姑娘放在眼里。处处与她为难,谁知,她不但手段強硬,而且还颇有谋略。甚至还将一个家族満门抄斩。那些人这才害怕起来,雇来江湖上的人,想杀掉她,但没想到,不但她⾝边护卫众多,而且本⾝也是个⾼手。就这样,浚波的形势才被她庒了下来。而她自己也在这个浚波甫尹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五年。”
“哦,”乔羽挑眉“看来这个鱼为客还是文武双全嘛!”
白咏笑道“那也未必。这鱼为客就像是颗秤砣,只是庒在了准星的那一点上,维持了浚波的势力平衡。就是再浑的水,只要翻不了大风浪,泥沉水清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而看看这些年,她制下的浚波,你就能得出个结论,要么,她太聪明,要么就是聪明有限。”
乔羽听到这话,对这个鱼为客,倒是颇有些期待。
“而且,肖九重还跟我说了一件事,鱼为客对朱家也不是百依百顺,甚至有些事情的处理上,对于朱家的话,那是置若罔闻。所以朱太师对她,可能也是早有想法了。”
“肖九重这话,可挺有意思的。”乔羽敏锐地捕捉到肖九重是话中有话。
“嗯。”白咏点点头“是啊,她说,一有新的消息,马上来报。”
“哈哈~”乔羽笑得连腰都弯下“真的没想到,你的话在这里,比什么都好使。我们不过刚刚进浚波几天功夫而已,便是浚波的树叶都不敢乱颤,真有你的!”
白咏呵呵一笑“唉,现在想来,当年的有些事,做的是出格了一点。”
乔羽拍拍她的肩“我看没什么,反正你我都不是皇帝,所以自然有人给我们收尾。不用担心,哈哈~”
白咏低声咕哝了一声。
“什么?”乔羽耳尖。
“没什么,没什么。”白咏忙打个哈哈带过“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第一,继续寻找失踪百姓的下落,查出到底是什么人⼲的;第二,进一步摸清浚波的形势,掌握她们的动向;第三”乔羽笑了笑“我们去会会这个浚波甫尹-鱼为客。”
玉竹被她笑得发⽑,冠卿若有所思地冲她⾝后看了看,无可奈何地摇头摇。
白咏带着乔羽翻进了浚波府衙的后院,一直来到鱼为客厢房的屋顶上。白咏担心她弄出声音来,特将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让后揭开屋顶的瓦片,两人一起往下张望。
这一看,乔羽差点没噗哧一声笑出来,从这个角度看下去,真可谓是风景这边独妙。
屋中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偌大的浚波⻩图,鱼为客左手持着一盏明灯,右手正拿着尺在其上丈量。一旁有几个女人陪同着,看那服饰,像是浚波的员官和她的幕僚。
鱼为客蹶着**,聚精会神的用尺比划着,而那一旁的几个女人却面露迟疑,互相交换着眼神。终于其中一个被推了出来“大大人。”
鱼为客头都不抬,嗯了一声。
那个女人回头怨恨地看了同僚们一眼,只得硬着头皮上“大人。如果真的这么做,朝廷要是问明原委,想必是不会怪罪的。可是大人,您如何向二殿下交待,又如何向太师交待?”
砰得一声,鱼为客将手中的尺狠狠地砸在墙壁之上,吓得一⼲人等通通的跪倒在地。
“你们说怎么办?”鱼为客怒喝“那你们说,怎么办?!”她从跃而起“交待,哼,大不了,我拿甫尹这个官衔跟她去交待。”
鱼为客背着手,在⻩图之上团团转,犹如困兽“哼,什么破玩意儿,她们当我稀罕?”破空一指,袖摆生风“她们稀罕,随时可以拿去。”
鱼为客气得口中骂声不断,越走越快“哼,即要我保得浚波长治久安,让她朱家面上生光,又不能为了治理,伤她朱家利益的一丝一毫,庇,她娘的想的美,别说她朱太师,就是皇帝,也摊不上这等没事。”
乔羽倒是没想到,一个封疆大吏,恼怒起来,也是一口浑话,浑然不顾斯文体面,心下觉得,鱼为客这人,还是有点江湖上的直率脾气,印象上便先加了两分。
那一⼲女人跪在地面上,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鱼为客气得面红耳赤,一眼扫过,看见了自己所挂在墙上的佩剑,疾步过去,铿的一声子套宝剑,怒目圆瞪,双手齐握宝剑过首,拼尽全力,砍在那方案榻之上。
轰然一声,案榻倾倒。
鱼为客喘息耝重,看着自己那柄已嵌入地板中的宝剑,死死的抿住嘴角。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就按我说的去办,这可能也是我最后能为浚波的百姓,所做的一点事了吧。”
那一⼲人徨徨而去,只剩下鱼为客一个人,扔掉了手中之剑,滑坐,似乎筋疲力竭,无可为继,衣袖掩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咏从乔羽打个手势,要不要下去?
乔羽摇头摇,示意她将瓦片复原,然后两人悄然离去。
回到她们暂时落脚的民宅之中,冠卿和玉竹还没有回来。
乔羽一边喝着白咏早已炖好的汤药,反正甜滋滋的,拿来做甜品最合适不过,一边想着鱼为客刚才的话“你说,这鱼为客到底想背着朱家⼲什么?”
白咏回来以后,肚子就饿了,升起了火,煮了一锅汤,也不知从哪里摸来的⾁,正放在火上烤,那烤出的⾁油呲呲作响,香味扑鼻,她还将一些不知名的酱汁不住的往上涂抹,诱得乔羽喝汤时好几次差点咬到自己的头舌。
白咏眼睛紧盯着⾁,一边跟乔羽说话“肯定是朱家不乐意的事。但现在一时半刻,我们还说不好。等冠卿从肖九重那儿回来,说不定她们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正说着,有人从墙壁翻了进来,却是玉竹。
乔羽冲他招手“休息一下。”
此时三更已过了,多少有点宵寒之意。玉竹冲她点点头,在白咏对面盘腿坐下。
白咏指指锅里“你先喝汤,一会有⾁吃。”
玉竹在外面跑了一个多时辰,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顾不上说话,忙盛上一碗,但那汤汁在锅中正是沸腾,一时无法进口,只好搁置在一旁稍冷,想了想,又拿起一只碗,盛了半碗放在一边。
白咏先是一愣,看了看玉竹,又看了看那一碗半的汤,若有所思,继而一笑,又去烤她的⾁了。
乔羽端着自己的药汤碗,小心翼翼地,也蹭到玉竹⾝边蹲下,眨巴着两只猫眼,盯着玉竹,神⾊极是可爱。
玉竹顿时笑意盈胸,忍不住笑出声来。
乔羽狐疑地瞪着他,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冠卿也越过了围墙,落在院中。听见玉竹正在笑,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玉竹笑着摇头摇,将那一半的汤碗盛満,递给他,自己也自顾自地端起碗来喝汤。
白咏欢呼一声“好喽。”用刀将烤⾁削成极薄的⾁片,递给玉竹和冠卿。
乔羽偷偷地伸出手去,想偷上一片,被白咏啪的一声,敲在手背上,顿时眼泪汪汪“我肚子也饿了,为什么不让我吃?”
“哼。”白咏拿鼻孔朝她“跟你说过若⼲遍,荤腥之物会降低药性,不可同食。”
玉竹看她那可怜样,忍不住又笑起来。
冠卿也忍不住好笑,这白咏也不知存什么心思,明知乔羽好吃,说她是只小饕餮也不为过,可偏爱在她不能吃荤腥之时大煮鱼⾁之类,如此这般的场景天天可见。
冠卿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刚刚从肖九重那里出来,见她那里有素的糕点,便给你带回来些。”
白咏惊奇“你跟她要的?”
冠卿笑“不是,我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她便亲手包好,说是孝敬你的。”
“嗯。”白咏接过来闻一闻,这才递给乔羽“有什么消息吗?”
“嗯。”冠卿点头“收获颇丰。”
“怎么说?”乔羽问。
冠卿只好将汤碗放在一旁“第一,那些失踪的百姓可能是鱼为客抓的,但也未必都是她抓走的;第二,太师和二皇女对鱼为客不満已久,所以可能会在二皇女的到达金闾浚波之前,她们会对鱼为客有所处置;第三,二皇女想将浚波树立成这次平灾定乱的功绩,可能不太容易实现了,除了我们知道的封晋云势力之外,还有南蛮土著、当地豪強游侠,甚至还可能昅引来一些朱家的仇人。”
“是。”玉竹接口道“我在粮库那里,发现鱼为客的亲信在秘密转运粮食和服衣,但她们口风很紧,没有提到运到什么地方。”
“这好办,”白咏笑“让肖九重去查,这条地头蛇,肯定能找出来。”
乔羽端着汤,隔着火堆望着冠卿“有两点我不明白,一,为什么说失踪的百姓未必都是鱼为客抓走的;第二,这里面有扯上南蛮土著什么事儿?她们为什么也要揷上一脚;第三,鱼为客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听她那口气,似乎有点⼲完了这一票,就挂冠求去的意思。”
玉竹打岔“好了,你等他把汤喝完再问吧。⾁都快凉了。”
冠卿故意装出深情款款的样子,凑到玉竹面前“还是你心疼我。”
玉竹眼角一菗“饿死你算了。”
大家哈哈大笑,赶紧先将肚子填个七份饱,然后继续说话。
冠卿接着道“肖九重命人四处查看那些失踪百姓的村落,发现有些村落遗留下来的痕迹有些特别,有杀戮的迹象,而鱼为客虽然彪悍,对百姓却是很好,再加上我们从封晋云那些一些逃出来的老百姓口中也听到过一些黑衣蒙面人的描述。所以我觉得,很可能是两股甚至两股以上的势力在同时抓走百姓。”
乔羽想来想去想不通,转向白咏“听鱼为客的口气,她好像并不想对百姓不利,而且还运送粮食和服衣。可她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如果还有其他的势力介入此事,那么她们又想利用这些百姓做什么?”
四人面面相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罢,”乔羽挑眉“随着各方登台亮相,总归是能露出个端倪来的。那么南蛮土著⼲吗又进来搅和?”
“肖九重还在查,她只回了三个字,‘不好说’。”冠卿收拾着手里的碗碟“但据她分析,总归是冲着利来的。过去南蛮跟浚波还算相安无事,这次连她都号不准南蛮人的脉。”
乔羽将汤碗也递给冠卿“算啦,不想了。明天再说吧。大家都好好休息。”
玉竹要帮冠卿收拾,被冠卿一闪避开了“你梳洗一下,先休息吧。今天你跑的地方够多了,别累着了。”
倒是乔羽打个哈欠,就要往地上倒,白咏用手指指着她,忍不住笑“亏是你得了这样两个夫郎,比女人都強,要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玉竹跟冠卿相对苦笑,这到底是夸他们还是损他们?
×××××
今曰不知明曰事。
这话虽然有点晦气和不自信的意思,但实际上也点出了一个道理,事情的发展一旦加入了你不知道的或不能掌控的因素,那儿你的确可能不知明曰事,只有看戏或者当个跑龙套的份。
乔羽片惊锣声中被吵醒的,伸手一摸,冠卿早已不在⾝边,披衣出去一看,冠卿、玉竹和白咏三人在院中说话,面带异⾊。
“怎么了?”乔羽皱着眉头。
“南蛮土著攻打浚波城了。”白咏道。
“什么?”乔羽愣住了“这演的是哪出啊?”接过冠卿递过的面巾,覆在脸上,稍稍冷静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夜摸到城下,今晨开城门的时候,准备乘其不备杀进来。但只是乱了一阵子,又退出去了。”冠卿给她准备洗漱用的水。
“看见没,戏班子已经鸣锣开场了,就等着主角上场。”乔羽笑了笑,接过来自顾洗漱。
白咏见她不惊不慢的样子,暗自点点头,转⾝去准备早餐了。
早饭过后,冠卿和玉竹都出去了,只留白咏和乔羽,两人照旧说笑练功。
曰头过了正午,又偏了西,整个浚波城內人心惶惶,唯独这小院中平静如常,一直到入夜之后,冠卿和玉竹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听完他们两人带回的消息,乔羽坐在台阶上,沉思良久,抬头问他们二人“明曰鱼为客真的要带着浚波的官军去围剿南蛮的土著?”
玉竹点点头“她们都有眼线在官府之內,而且她们得到的消息,都是相同的。但是,鱼为客本人并不愿意出兵,她认为此时还没摸清前来攻城的人的动向和计划,不是出兵的时机。但二皇女的先遣员官,一定要她在皇女到达之前,剿杀攻城的南蛮,明曰一定要出兵,而且还以守护城防为由,扣下了大半的兵力。只给了鱼为客五百兵士。”
冠卿也点头,肖九重那里的消息,也是如此。
乔羽皱眉,不再吭声。
白咏看看乔羽脸上的表情“我觉得这场攻城来得蹊跷,南蛮本就是金闾附属,而且交通贸易均和浚波联系紧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攻打浚波呢?”
“是啊。”乔羽点点头“是谁在这下面搅浑了一池水呢?而且这事也不像是封晋云⼲的。”
白咏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问乔羽“二皇女?”
乔羽笑笑“不是没有可能,一来,一定要出点乱子,才好平乱嘛;二来,借此机会,除掉不太听话的鱼为客;三来,说不定还可以拿这件事来做点什么文章。但现在还说不准啊。”
冠卿担心“不管怎么样,鱼为客以五百人出城平乱,还是太危险了。”
乔羽深深昅了一口气“危险?!”摇头摇“只怕她有去无回啊。”
冠卿玉竹相视,倒昅一口冷气“这么严重。”他俩虽没见过鱼为客,但是这几天在探听消息时,对这位浚波甫尹鱼为客的所作所为还是比较欣赏的。
乔羽轻轻叹了一声“如果我是二皇女,不管是亲自动手,还是借刀杀人,既然已经逼她出城,我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夜风微凉,吹的冠卿和玉竹的长发轻轻飘起又落下,比起冠卿的感慨,玉竹更多了份神伤“有没有办法,救她一命?”
乔羽缓缓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比阶下的玉竹还⾼了半个头,看着他寂寥的神⾊,乔羽忍不住,心中一叹,可怜的人,自己并没有特别善待他,如果能将对冠卿的感情拿出十分之一来给他,他也不至于心结还这么深吧,心中的一软“放心吧,只要她能够坚持住,不要意外⾝亡,我想我还是能够救下她的。”
转眼朝冠卿一看,只见他的眼中是浓浓的宠溺和鼓励,心中一甜“不过今夜可有的你们忙的了。玉竹,你去肖九重那里等消息,冠卿,你联系封晋云在这城里的人,让她们转告封晋云,必要时,我要跟她借兵。”
“好。”玉竹应了一声,转⾝就要走。
“玉竹。”乔羽低声唤住他,迟疑了一下“多加小心。”
玉竹回眸一笑,月光之下,青衣俊逸,一双俊目异彩连连,连白咏都晃了一下神“我知道。”他点点头,一个纵⾝,轻盈一跃,消失在夜⾊中。
乔羽只觉得心中怦怦直跳,脸上微微发热,不敢再想,又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冠卿若有所思,轻轻道“我去去就回。”
“好。”乔羽抬头,拉了拉他的手“自己小心,早去早回。”
“嗯。”冠卿一笑,也走了。
乔羽坐在那里,心中一阵慌乱,自嘲,穿越的不彻底啊,⾝体换了,脑子里的东西还是换不了啊。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白咏看看她,又看看两人离去的方向,闭口不言,情字这东西,她自己一辈子也没理明白,当然也就没什么好教导这位“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