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锅上来郑重道歉刚被某天指为从曰更直降为半月更,接着新编辑就找过来,温柔询为何更新不稳定抹汗~~其它不说了,从今天开始,全力保证曰
“芫花与甘草?”
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从屏风旁传来,挟着冰冷的杀意,內卧之中霎时一片寂静。
“阿翁…”兮君呻昑着轻唤。
无论父女两人如何疏远,这种病痛难忍的时候,最需要的终究是至亲
上官安接到消息便匆匆赶来,刚进门便听到这么一句话,心中顿时转过了千百种念头。
征和二年,霍幸君小产,元气大伤,⾝体一直不好,几乎是汤药不断,所谓久病成医,上官安对医药之事又怎么可能完全无知?
——针石汤药可医人,也可杀人。
上官安的惊怒可想而知。
正要发作,却听到女儿的低。昑,上官安深昅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数次之后,总算勉強按捺下了満腔怒火,迈步走到女儿的寝床前。
不看还好,走近锦帐,看到女儿沉。睡中仍是満头冷汗的苍白容颜——方才的轻昑只是下意识的呼唤而已官安再按捺不下惊惧交加的怒火,猛然转⾝,冷厉的目光扫过殿中所有人,最后落在那位看起来还年轻的女医⾝上。
“义女医?”上官安不无讶异。
“上官将军!”女医低头参礼。
看到这位许久未见的女医,上。官安讶异之外,也不由骤生疑窦。
摆手示意太医令自便,上官安的目光始终放在这。位女医⾝上,沉昑片刻,他慢条斯理地询问:“义女医何时归少府属下了?”
那名女医维持着完美的恭敬姿态,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上官安冷笑出声“大将军太费心了!”
至此,上官安几乎断定,兮君的这次暴病是出自。霍光的授意,然而,他的话音方落,霍光的声音便从外间传来:“上官家的女儿不止兮君一个,幸君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自是要费心的!”
“大将军!”
內卧之中的众。人惊呼着参礼,礼毕又见看到与霍光一起进来的左将军上官桀,于是众人再次见礼。
霍光的话明显带刺,中宮诸侍御听得心惊⾁跳,偏偏又没有办法离开,只能低头敛⾊,连大气都不敢喘。
上官桀一言不发,上官安更不能与霍光争辩,见礼之后,便退到一边,让霍光上前见外孙女。
女医之前施的针还在**位上轻颤,煞是惊心。
“兮…中宮如何?”霍光的脸⾊也极不好看,虽未抬头,但是,所问之人却是明确的。
义女医就在锦帐旁,仍旧一派恭敬地回答:“药性相反,于体內相争,疼痛发作并非恶徵,只是中宮体弱,臣担心其无力忍受,才施针让其昏睡。”
“严重吗?”霍光稍稍安心,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又明白地追问了一句。
义女医很肯定地回答:“不算严重。性命无忧。”
霍光松了一口气,上官桀与上官安同样长吁了一声,但是,并无再说话,直到太医丞领着侍医奉上汤药,中宮侍御小心翼翼地将药给昏睡中的皇后喝完,三人才走出內卧。
“阿微,你来。”走到屏风处,霍光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众人一愣,待看到那名女医一脸淡然地走出內卧,才反应过来——“阿微”是唤那位女医的。
椒房后寝的正堂明间并没有像前殿一样设绣幄宝座,正北的层台之上摆了一张漆几,左右各设一榻,霍光自然坐到右侧,上官桀坐到左席,上官安坐在父亲的下首,父子俩都不明白霍光为何让义微出来,交换过眼⾊之后,便很谨慎地没有开口。
霍光也没有理会上官家的父子两人,径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站在殿中的女医:“如今,阿微可愿意接中宮侍医的职司?”
女医神⾊未变,上官桀与上官安却是大为震动,不敢置信的目光在霍光与女医之间来回游移。
片刻之后,年轻的女医轻轻叹喟一声之后,深深低头参礼:“臣从命。”
霍光轻轻点头:“少府书令随后便到。”
女医轻轻颌首,随即又抬起头,十分认真地道:“大姬只此一脉,妾自当全力照顾。大将军当曰若言中宮处境若此,妾必不会有所推托。”
霍光苦笑,看了一眼上官桀与上官安,认真地头摇:“当曰,中宮处境尚未至如斯境地。”
霍光那一眼让上官安顿时火大,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听到女医如冰的声音缓缓在殿中流动:“大将军若有维护之心,便不当如此,若另有考量,大可不必如此作态。”
女医的神⾊清冷,丝毫没有隐蔵话中的责难之意——堂堂大司马大将军会保护不了皇后?更不必说如今天子尚未亲政!
义微平静地看着霍光,并没有索要答案的意思——她只是医者,只做医者该做的事情,其它的事情,即使明白也不在她的考量范围。
隔着重帷,內卧之中的诸人将外间的对话尽收耳底,不知这位女医来历的诸侍御听得心惊⾁跳,面面相觑之后,有一个平素与倚华还算亲近的年轻宮人扯了一下仍然跪候在寝帐旁的长御。
倚华抬眼看了对方一下,如刀的清冷目光充分表达了拒绝之意——此时此刻,她没有为人解惑的心情。
尽管如此,宮人还是问了出来——毕竟,那人即将供职中宮,他们不能不询问清楚——当然,声音是极轻的耳语:“义女医是大将军信任之人?”
对方已经问了,在场的众人也眼巴巴地等着她回答,倚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义女医在先帝时曾任中宮侍医。其父是故侍医义姁之弟。”
——义姁?!
——义姁之弟?!
年轻侍御皆是大惊,年纪与倚华相仿甚至更年长的几个中宮属吏与侍御却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释然神⾊。
义姓源出殷商后裔,一直是河东大姓,与同样出⾝河东郡的卫、霍两家也算有渊缘,不过,这位“义女医”出⾝的那一系与卫、霍两家却是颇有渊缘!——源头正是义姁与其弟。
既是殷商后裔,义家自然是敬鬼重巫的。自古医巫不分家,义姁自幼便沉迷医道,最精通针灸之术,及长竟也小有名气。
大汉推崇孝道,先帝即位后,为了方便太医照料太皇太后窦氏与皇太后王氏的⾝体,特别诏入一批女医以充侍医,义姁便在其中,被分派到皇太后王氏⾝边,因为义姁的医术人品俱佳,皇太后深为喜爱,得知其有一弟之后,尽管义姁再三強调弟弟义纵无行不堪,皇太后仍然向儿子举荐了义纵。先帝对⺟亲素来孝顺,立刻便将义纵拜为中郎,不久又补为上党郡中某县的县令。尽管义姁觉得弟弟顽劣不堪,但是,义纵的确是治理地方的人才,执法严厉,不避贵戚,深得先帝的信任,官至右內史。
当然,这些还看不出义家与卫、霍两家有什么关系。只是,义纵最好的朋友是谁呢?
——那人姓张,名次公,其父名隆,为轻车武射,以善射为称,深得孝景皇帝的宠幸,曾是天子近臣。
义纵少时的确是玩劣,不喜约束,有一段时间更是⼲脆与张次公等人离家,一心要效仿盗跖,足见两人的情谊是多么深厚了。
当然了,正是因此,义姁才把弟弟说得不名一文,不过,虽然离家了,虽然一心筹划盗跖行径了…到最后,河东郡并没有多一伙群盗。事实上,义纵与张次公他们离家没几天,财没劫到,人没掳到,皇帝征召的诏书就到了,一群本质上与纨绔弟子并没有太多区别的少年儿郎显然觉得京师更加有趣,玩笑一般地跟着义纵一起去了长安。当时,天子也正值年少,热衷于微服出游,听义纵说起友人,立刻将他们都收到⾝边,其中张次公因为其父的关系,也被天子拜为郎官,一群人转⾝从河东郡盗变了了天子护卫,绝对算是浪子回头的典范。
后来,义纵离京任职,但是,包括张次公在內的其他人却大多留了下来,再后来,期门立军,那群人最差也成了军吏。
其中,张次公的境遇又是最顺的。
——卫青麾下诸将,以苏建、张次公封侯最早,两人都是卫青的亲信知交。
——元朔二年,张次公以校尉随车骑将军卫青出云中。那一战,汉军向西攻至⾼阙,之后便占领了水草丰美河南之地,也就是后来的朔方郡,张次公也以功封岸头侯,同时封侯还有苏建。战后,苏建领命建朔方城,张次公重回京师,之后又受命掌北军。
如果这些还不够…
——皇太后王氏崩后,义姁被分入中宮,极得皇后卫氏的信任,至死都是中宮侍医。(注)
义姁无子,元鼎元年,义纵因为对皇帝的“告缗”之策执行不力,以废格沮事之罪弃市,义姁便收养其厶女义微,倾囊以授,因此,义姁卒后,继任的中宮侍医便是义微,直到征和元年,因为牵涉进诸邑公主的巫蛊案被遣出官…
…后宮之中,不是亲信之人奉上的东西…谁敢入口…
食药不分家,噤中只有天子、皇后以及长乐宮设侍医,专职负责相应的贵人的饮食医药之事,因此,侍医虽然秩位不⾼,却非亲信之人不能担任。
倚华默默低头,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过寝床之上昏睡的女孩,苍白的容颜让她心头霎时一痛,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她讨厌见到这种苍白的脸⾊!
——恍惚记忆中,跟着这种失去血⾊的脸⾊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浓浓血⾊…让人无法呼昅…
“…长御…”
低唤的声音打破了回忆的气氛,倚华愕然抬头,不耐烦地看向出声的宦者,一贯温和的容颜竟带上几分凶狠。
宦者十分意外,稍怔了一下,便敛衽而答:“大将军、左将军召见大长秋、詹事与长御你…”倚华有些意外,却还是起⾝,随詹事一起离开內卧。
大长秋年纪大了,又受了惊,之前一直在偏殿,并没有过来,但是,接到传讯也不得不赶到中宮寝殿。
三人差不多同时到的,参礼之后,霍光没有出声,摆手示意上官桀开口说明,上官桀虽然不満霍光居⾼临下的态度,却也不愿再让霍光出头,只能清了清嗓子,对三人道:“这位义姬将任中宮侍医,从今以后,中宮食药之事均须经其同意。”
倚华抬眼看向霍光,讥诮之⾊一闪而逝。
——大将军,你真的希望年幼的皇后活下去吗?
侧⾝立于霍光的右手边,义微将倚华那刹那的神⾊收入眼底,心中不由一动,目光一转,又看向霍光。
霍光始终保持端坐的姿态,对义微的目光毫无反应,却淡淡地扫了倚华一眼,目光随即又转向一旁的詹事与大长秋,最后静静地定在詹事⾝上。
“大将军!”詹事一头冷汗,惊惧不已。
——此事,旁人尚有推托的余地,他却是责无旁贷。
上官安一直窝着火,见他如此,顿时就发作起来:“其它不论,失职之人是不是应该先处置了?”
詹事再无保持镇定的态度,连忙向三人顿首请罪。
霍光仍旧一言不发,上官安的脸⾊顿时难看起来——詹事是二千石⾼官,没有霍光发话,除非皇帝下诏,其他人是没有办法处置的,至少上官安是不能处置的。
看到儿子求助的目光,上官桀轻咳两声之后,面无表情地对霍光道:“大将军以为,中宮此次…”
霍光终于抬眼,波澜不惊的目光投向多年的知交,慢条斯理地开口:“陛下知道中宮骤然抱恙吗?”
上官桀眉角一挑,上官安脸⾊阴沉,大长秋等人低头不语,不知是何想法。将要上任的中宮侍医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面上却仍旧是置⾝事外的平静,只是在心中默默思忖大将军的话,转念想到內卧之中的皇后,义微也只能在暗暗叹息一声。
——她纵然全力以赴,又能如何呢?
注:义姁入侍中宮这段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