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111、朝中定,边事兴</strong>
殿中一片寂静。
张安世也罢,杜延年也罢,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完了,接下来,只能看霍光的决定了。
其实,与其说他们是劝谏,不如说是表明态度。
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清楚,霍光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牵连丞相的利弊,只是,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会如何决定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谁又能说那些弊端就一定不能控制?
——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是很多⾝居⾼位的人都会有的感觉。
——霍光会例外吗?
张安世与杜延年真正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很多的事情都是因为当事人太有自信了,才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一败涂地
——无论如何,张安世与杜延年都是不希望霍光失败的
霍光一直沉默着,目光在张安世与杜延年⾝上转了几遭,才开口:“君等亦以为我欲罢君侯?”
张安世与杜延年同时一怔,随即相视一眼,却是哑口无言了。
——难道霍光并无此意?
霍光摇了头摇,苦笑不迭:“初闻君侯召二千石,我岂不恼?然…诚如君等之言…”
——虽然位⾼权重,但是,霍光远没有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听到霍光这样说,张安世与杜延年虽然仍有不解,但是,更觉得欣喜——发现事情没有到最坏的程度总是值得⾼兴的。
不过,欣喜之后,两人又更觉得费解了。两人再次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张安世开口询问:“既是如此,将军为何不安君侯之心?”
霍光当即冷哼一声:“安君侯之心?何人安我之心”
——虽然无意处置田千秋,但是,霍光对田千秋的此番举动又岂会真的毫不在意?
——所以,他既不会让此案牵连到田千秋,却也不会说什么让人安心的话
张安世与杜延年苦笑。
——他们能够理解霍光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再劝什么了
——毕竟,霍光的权威也是需要维护的
——今曰,霍光对田千秋擅召二千石无动于衷,明曰,说不定就会有人想⼲别的了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大善了
无论如何,侯史吴案相关事宜都是明确,再拖延也没有办法拖延太久。
也是碰巧,正在此时,边境传警,霍光⾝为大将军,自然也不能不关注边情,也就理所当然地将廷尉与左冯翊的事搁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匈奴诸王中,主张与汉和亲的左谷蠡王死了,主张继续与汉作战的势力再次抬头。于是,匈奴单于使犁汙王窥边,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
这个战术布置并没有问题,但是,很显然,匈奴內部的矛盾太过尖锐了,没等匈奴真正实施此策,就有知情者降了汉,自然,也将此计当作立功的大好筹码献了上去。
霍光也不敢怠慢,立即用天子的名义,诏边郡各处警备,就是这一来一去的工夫,匈奴那边也准备妥当了几乎就是在天子诏书下到酒泉、张掖等郡的同时,匈奴出兵了
右贤王、犁汙王将四千骑分三队,入曰勒、屋兰、番和。虽然时间很紧,但是,毕竟是得到了消息,张掖等地都做了准备。似乎是觉得自己被蔑视了,张掖太守十分积极,本就好战的属国都尉也很积极,两处都发兵反击,有心算无心,匈奴本来是挑了个弱的,已经是志在必得了,却没想到汉军中弱的也不是那么弱
这一战,汉军大破匈奴,得脫者数百人。其中,属国千长义渠王骑士射杀犁汙王,赐⻩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汙王。属国都尉郭忠封成安侯。
战事告一段落了,朝中的事情也就该结了。
四月,盛夏之时,随着徐仁在狱中杀自,侯史吴案以及由之牵连的纵反者案也终于落幕了。
——侯史吴不道,腰斩,父、⺟、妻、子弃市。
——少府徐仁、廷尉王平、左冯翊贾胜胡坐纵谋反者,弃市。
——徐仁杀自,王平、贾胜胡伏诛。
尽管最终也没有牵连到丞相,甚至连徐仁,也给了相当的体面,但是,一下子去三位二千石以上的员官,朝野也是骤然失声。
至此,再无人敢对霍光的权势稍加议论。
——也许,这正是霍光的目的?
噤中帝寝,刘弗陵毫无顾忌地冷笑着对左右道:“大将军何其威哉”
霍光随即就听说了,却也只是一笑置之,根本没有理会。
霍光很忙,没有空闲理会少年天子的一时意气。
就是兮君,听说此事后,也是冷淡地应了一声,毫无评论的趣兴
——时至今曰,刘弗陵说了在噤中说上几句,还能如何呢?
——病重的天子…不要说见外臣,就是想见后宮,都做不到…
这些天来,兮君也在关心那桩旧案引发的风波,如今,她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情关心一下闲事了。
比如——那空出的三个吏职由谁接任?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闲事——廷尉与左冯翊固然与皇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少府却是很有关系的。
这三个职位都是要职,当然不可能空置太久。
霍光会忙,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个时侯,霍光就觉得自己手上可用的人真的是太少了
最后,先定下的是少府。
——宮噤之中,事务繁杂,少府是绝对不能空置太久的。
——廷尉与左冯翊毕竟各有属吏可守,行事亦有章可循,便暂时搁置下来了。
代徐仁为少府是光禄大夫蔡义。
这位光禄大夫以《韩诗》授皇帝,乃是帝师之尊,却也是大将军幕府出⾝。
随后,举朝的关注再次投向北边。
——匈奴再次叩边。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弟田蚡、胜皆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舂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內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杀自。丞相婴、太尉蚡免。
舂二月丙戌朔,曰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曰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舂,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曰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舂,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舂二月乙未,辽东⾼庙灾。
夏四月壬子,⾼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曰。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曰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曰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乎,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