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8:00。
“这怎么可能?”这时,张援朝正望着昨晚的控监录像发呆,里面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
⻩小飞没有说话,但他那冷峻的眼神足以表达他要表达的一切,张援朝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梦。”
“那你为什么昨晚不说?”面对自己的前辈,⻩小飞依旧穷追不舍。
“不,我当时精神恍惚,后来,我以为大概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睡着了,因为当时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说不清是什么花的香,也并非市面上卖的香水的味道。紧接着,我看到了我那因⾼考失利而杀自的女儿。她正抱着芭比娃娃含笑向我走来。最后,我看到了満天的星星,还听到了我女儿动听的歌声…”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噤不住流了出来---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得痛苦是任何人都承受不来的。
将张援朝送出去之后,⻩小飞陷入了沉思---现在他可以静静地思考---周策约了楚天瑶去一家名为“満天星”的餐厅吃饭。因此,⻩小飞总算有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楚天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周策的邀请---难道过度的恐惧会使人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溺水者,但周策毕竟不能算作是她的“救命稻草”
当楚天瑶坐到周策的对面时,她只见到周策在一个劲儿地傻笑。在楚天瑶的眼里,穿着警服的周策本来就没有察警的气质,如今穿着便装的他更显得孩子气,就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大生学。那样腼腆,那样单纯。
楚天瑶也被他逗乐了,她微笑着说:“你笑什么呀?”
“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望着同样是⾝着便装的清丽脫俗的楚天瑶,周策竟有些语塞了。
“意外什么?”
“我早就做好背你回绝的准备了---我知道你却答应得这么⼲脆。”
这时,年轻的服务生已将菜单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了,手里拿着笔纸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他们点菜。
“你来点吧。”周策用一只手将菜单递给楚天瑶,显出十分大方的模样,而另一只手却私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裤子口袋里那并不太鼓的钱包。
楚天瑶也不推辞,她只是随意点了几道普通的饭菜,这使周策不噤长出了一口气。
饭菜很快被端上了餐桌,但两个人的趣兴似乎都不在饭菜上。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周策似乎早就猜到了楚天瑶的这个问题,他思忖了许久,脸上不时泛起可爱的晕红。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周策突如其来地发起了“进攻”
楚天瑶的电话响了。她站起⾝,向一个没人的角落走去。
周策暗想:肯定是她的某位亲戚“出车祸”了---想到这次约会又将草草收场,周策有些沮丧---在对以前的几个女孩子的追求过程中,他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约会的。因此,每次约会时的饭菜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可惜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故技重施,他还如何能奢望什么呢?
不一会儿,周策见楚天瑶挂断电话,向这里走来,重新坐回到她的位子上。
“你就是这样向女孩子表白的?”令周策没想到的是,楚天瑶竟表现得如此轻松。
周策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从没有考虑过以后的对白,在他之前的几次约会中“我还没有女朋友呢”这句话就是约会结束的信号。
楚天瑶笑了笑,说道:“可是我不适合你。”
“嘿嘿,我知道。”周策用手抓着脑勺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的赖蛤蟆不是好赖蛤蟆’。”
“你真可爱!”楚天瑶说,周策随即补充道:“是可怜得没人爱才对。”
“你好像对自己很不自信。”楚天瑶丝毫没有感觉到局促。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要不然…”周策坦然地笑了笑,因为遭人拒绝已不是第一次了,因此,他并没有将这次的失利放在心上。
“其实你还是蛮有魅力的,只不过现在的女孩子很少能接受你这种前卫的表白方式。”
“以前小⻩好像也对我这么说过。”
“你是说⻩官警?”楚天瑶的眼睛一时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官警,周策立刻察觉到了楚天瑶面⾊上的变化,于是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你难道在打⻩小飞的主意?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的好。”
“为什么?”这一刻,楚天瑶感觉自己的嘴与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这话一出口,就等于承认了她在打⻩小飞的主意。周策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有人能取代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尽管周策一再要求开车送楚天瑶回家,但楚天瑶回绝了。
当楚天瑶听周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她险些叫出了声。因为她认识那个人。一路上,那个人的脸不时出现在她眼前,她同时也在将自己与那个人进行着各方面得比较,她终于明白了周策话里的深意。
晚上八点整。
楚天瑶不是个爱绕弯路的女孩子,因此,她并不忌讳通过西街回家。现在她正站在这条如同产道般的大街上。红粉⾊是这条大街此时的主⾊调。那种红粉⾊的诱惑力足以勾走某些男人的魂魄。
除了红粉⾊之外,黑⾊和白⾊就是这里最典型的颜⾊,也是这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颜⾊。这里都是几十年前留下来且经过翻新的建筑,在令人产生怀旧感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像漫步在《聊斋》故事中一般--自然不是《婴宁》《聂小倩》之类的浪漫故事,而是《画皮》《尸变》之类的惊悚故事。
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楚天瑶的汗⽑不噤倒竖起来---她知道那个哭泣的人是谁。
白雪的木牌上用如墨的黑字工工整整地写写着一些常用殡葬用品的名字,木牌下面,孤独地站着一个女孩---那个长发如黑瀑般的女孩。她的长发正在冬曰的寒风中翩翩起舞,与昨天一样,她的哭声令人冷到了骨头里。
“小妹妹,你怎么又一个人站在这里哭啊?”楚天瑶今天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女孩转过了头,楚天瑶立刻看到了一张如纸一般苍白的脸。只听女孩冷冰冰地说:
“怎么又是你?”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就如同一汪死水。
“小妹妹,你到底有什么困难,我真的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的。”楚天瑶说。女孩笑了,可这种笑并非是那种能够勾起人心底中那种温暖的笑,她的笑似乎饱含着嘲讽---不单是对楚天瑶的嘲讽,也是对整个大千世界的讥笑。
“我要一个家,你可以给我吗?”女孩冷冷地说,随即她便带着那种嘲讽的笑隐遁在苍茫的夜⾊中了。
楚天瑶独自一人木立在原地---难道这个女孩正在外漂泊无家可归---楚天瑶在B市里见过许多流浪的孩子,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通常死命地追着行人不放,希望能讨些零钱,年纪大一些的则在地上写一段自己的悲惨⾝世,希望可以得到路人的怜悯。但楚天瑶从没有见过像这女孩一样的流浪儿。她就如同在污泥中绽放的莲花,虽然境遇窘迫,但她依旧保持着那种蔑视一切的⾼傲。
B市不同于京北
海上之类的大城市,这里的流浪者或是乞讨者很多,他们都无家可归,唯有风餐露宿。对于他们来说“家”是一个多么温馨却遥不可及的地方啊!有家的人不会体会到这一点,但一旦他们失去了家,他们便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楚天瑶想到了她自己的家,那个已不再像是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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