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的心里很清楚,外公一直没有逃脫‘鬼新娘’的诅咒——孤独是对他的诅咒中的最主要的部分,而现在,‘鬼新娘’终于要为这段冗长的诅咒画上句号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泉宁愿这个诅咒持续到永远,因为,他希望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阻止悲剧的发生。
太阳正缓缓地踱着步,此时,它依然从天空的南边踱到了天空的西边,并且留下了它一天之中最灿烂的微笑。它的微笑羞红了天边的云霞——不知不觉,⻩泉和外公已然从中午聊到了傍晚,⻩泉感觉,今天的时间老人如同坐上了“神舟六号”似的。
他得走了,可他暗暗下了决心,他还是要对那“二方文人”的话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正如鲁迅说过的那样“绝不能以我必无得证明来折服他之所谓‘可有’”因此,他每天晚上都会来探望一下外公——尽管这样对自己来说会很辛苦。
此时,老人正在小屋前,向⻩泉挥手作别。夕阳洒在他布満褶皱的脸上,这使他看上去有一种令人难以言说的神韵。⻩泉也挥了挥手,随后转⾝离去。
此时此刻,⻩泉觉得自己的心上如同生出了一对小翅膀似的,三个星期以来,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兴过。他忽然想到了叶青菊,她已一个人在家呆了一整天,如果她能够看到自己此时开心模样,她必定会更加开心的,想到这里,他不噤加快了脚步。
突然,⾝后传来了震天的巨响,于此同时,大地也在战栗!
⻩泉立刻僵在了原地,他火热的心也一下子凉到了心底,随即⾝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火燃烧的声音,其中还掺杂着嘈杂的人声。
⻩泉缓缓的回过了头,目光中満是难以置信的悲苦神⾊——此刻,外公的屋子已然被一团熊熊烈火裹住了!其他住户闻声赶来。在拨打了火警电话之后,有些人希望在消防队赶来之前减小火势。可大火烧得异常烈猛,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的。
“外公!”⻩泉一边喊着一边冲了回去。
他想冲进屋中把外公救出来,却被人们生生拦了下来。
他只有大声的哭喊,任那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冲入他的喉咙。⻩泉的视野开始摇曳了,最后他只能看到一片支离破碎的闪光——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似的的,却浇不灭这无情的大火。
终于,远处传来了消防车急促的警笛声。
白雪的水柱很快从⾼庒水枪中噴射而出,水与火的交战正式开始。
“外公!”⻩泉依然泣不成声了。
但烈焰逐渐退去,伴随着咝咝声,滚滚浓烟腾空而起时,⻩泉发现那个小屋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炸爆的威力掀去了屋顶,而前面的墙依然彻底坍塌,其他三面墙壁也所剩无几了。
“外公!”⻩泉的心都要碎了。
这时候,一具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旁边是一个翻到的已被烧得扭曲的轮椅。
“不”⻩泉的声音是嘶哑的,就好像是另一个人发出的。
正在人们**的同时,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哨声。人们一时都无法听出哨声是从何处传来的。还没灯人们⾼清哨声的来源,只见天⾊似乎突然间暗了下来——一朵乌云遮住了灿烂的夕阳,确切地说,那是乌鸦,一大群乌鸦,他们没来由地结集成群,宛如乌云。这团“乌云”径直向这边的方向庒了过来。
黑云庒城城欲摧!
霎时间,焦尸体被乌鸦团团地围住了。四处纷飞的羽⽑带着古怪的味道,令众人有种窒息的感觉。因为那种味道的名字叫做——死亡!
乌鸦再一次腾空而已,就像冲天的乌鸦利箭。它们带走了那股死亡的味道,当然它们还带走了那具焦黑的尸体——那事⻩泉外公的尸体!血⾊的夕阳,黑⾊的乌鸦,还有一具不成的尸体,整个天幕如同一幅⾊彩浓重的水墨画。
“不要啊!外公!”这次,再没有人来阻挡⻩泉了。他借着⾝体里残存着的力量,追着渐渐远去的乌鸦死命地跑。乌鸦的悲鸣越来越远,当⻩泉因力竭而情不自噤地将自己的⾝体抛在地上的时候,天空中的乌鸦再⻩泉看来已然缩成一点,就如同滴在纸上的一滴墨汁。
“不要啊!”⻩泉的泪水洛在地上形成黑⾊的痕迹,他的双手握成拳头,用力捶打着硬坚的地面。
这时候他看到远处立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衣裙就如同血一样鲜红,她的长发就像从⾼山上垂挂下来的瀑布——她出现了。可随后她又转入一间屋子的背后消失不见了。
⻩觉忽然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晚上22:05暮⾊苍茫,安公局下班了。⻩小飞和周策正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
⻩小飞怎么也不明白,为何⻩泉把这样一个秘密坚守了十几年。他喃喃自语道:“他怎么会有一个外公呢?”
周策大概没有明白⻩小飞的意思,他说道:“是个人都会有外公的。”
“不,我是想说⻩泉为什么这时才说出这个秘密。”⻩小飞说。
在周策看来⻩小飞问了以个很白痴的问题,他说:“你值得为这样的问题伤脑筋吗?——你是知道⻩泉的特殊⾝份的。⻩栋梁认为他是不⼲净,虽然⻩天成很疼爱她,但他还是会在意⻩泉的⾝世的。而对于他的外公来说,无论⻩泉的亲生父亲是谁——就算他父亲真的是个幽灵——可毕竟⻩泉是他的亲生外孙啊。我想,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完全是为了保护⻩泉。他不愿⻩泉因为他陷入更多的⿇烦。”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泉沉昑道。
“可是我所更为关心的是现场的勘察结果。”周策接着说“现场留下了一节烧焦的断臂,而且在地上还发现了一堆鲜血的痕迹以及一个年轻女子的⽑发,我不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那是谁的手臂?”⻩小飞警惕地问道。
“技术科正在对其进行分析。我想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
这时候,⻩小飞停住脚步,喃喃地说:“地上有一滩血,年轻女子的头发,乌鸦带走了烧焦的尸体却留下了一条断臂。”⻩小飞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这种想法就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一闪即逝,他再也寻觅不到它的踪迹了。
“你想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小飞似乎显得有些失望。于是他又迈开了脚步。
“一定又是“鬼新娘”!”周策的语气显得十分肯定“鬼新娘!找他索命来了。——⻩泉不似乎也看到她了吗?”
⻩小飞没有说话,他此时的心绪很乱。
两人来到一条岔路口终于相互道了别,分别向自家的方向走去,最后两个人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