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室。国用。你们是怎么看的”在內迂书房里。刘照品”道,这里除了刘浩然只坐了四个人,李善长、冯国用、刘存孝和王侍尧,侍卫长刘存胜站立在一侧。
李善长和冯国用互视一眼,然后李善长徐徐开口道:“陛下。依臣之见,此事应当是针对谁西派,意欲剪除陛下之羽拜”
“那百室认为是何人所为?”
“陛下,依臣之见无非是江南派李善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百室为何这么说?。
“回陛下,依当时现场来看,凶手主要目标当是外务部尚书世家宝世大人,谁料事机有变,结果误中副车,伤了于大人的性命
“哦,百室先生所言倒是有一番道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李善长一说,大家便明白他所言的意思。世家宝虽然当了十几年的外务部尚书,但是他是蒙古人出⾝。在朝中无帮无派,游离于大明中枢核心之外,刺杀他不会过于触动任何一派的神经。但是此人毕竟当了十几年尚书,声望甚⾼,而且此人能够稳坐外务部尚书位置,除了获得了刘浩然的信任,自然手段不俗。在朝中纷争的各派中游刃有余,获得了各派的认可,刺杀此人,当然会掀起一番波澜,可以让有心人借机发飙。
按照李善长的意思,凶手枪杀于孝杰是误伤,众人心里一转,并明白他的意思。在当时的那个情景。谁也预料不到世家宝、于孝杰的位置会发生什么变化,凶手只是被雇之人,哪里知道里面的深意,他只知道⼲掉世家宝,顺便让于孝杰受点伤。但是当时情况有变,凶手一时无法反应,却又必须完成任务,结果枪是开了,结局却全反了。众人继续一想,按照这个思路又从另外一个方面印证了李善长的猜测,江南派是贼喊捉贼。因为按照李善长的推断,如果目标是世家宝,那么在于孝杰在场的情况刺杀,如果于孝杰再受点伤,反而将江南派撇得⼲⼲净净。只是没有想到情况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不过江南派不会善罢甘休,⼲脆将机就计,把自己装成是最大的受害者,到处喊冤。事实证明,江南派这一招不错,它已经获取了朝野最大的同情。就连与其一向不对付的太平派、北方派这次也站在道义上支持它,一直保持中立的江西派就更不用说了。
“国用,你说说。”
“是的陛下,臣赞同百室兄的推测。淮西众人一向忠于陛下,⾝居要职,江南派在其面前无非是奄奄喘息而已,犯不着下此毒手,反而会掀起波澜
冯国用的说法也不错,淮西派主要集中在武职,文职有李善长、胡惟庸等人,⾝居要职,深得刘浩然的信任,江南派在他们面前的确不是根菜,准西派谁会犯傻到对江南派下毒手。再说了,淮西派核心人物都知道刘浩然不待见坚持理学的江南派,要想对付江南派,在刘浩然面前多说些“坏话。”多揭发一些“罪证”比什么都強,的确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刺杀一个內阁侍郎。
“孝孝,军中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军中情况还算稳定,陆海两军将士并无太多波动,他们大多认为这是江南文人的阴谋诡计。”
大明陆海军上层主要以淮西派为主,中下层则全是学院派军官将领,除了刘浩然的命令,谁也不买账。而且学院派军官将领多是淮西派老将们带出来的,与淮西派关系密切,现在看到矛头指向淮西派和军方,当然心中多有不忿。
“当此多事之秋,军中一切以稳定为主,我会和丁大哥打招呼,也会书信给各大都督及领军将领。让他们安抚军中。”刘浩然凝重地说道。
刘存孝当即拱手称是。在座的人也心里有数,这个时候军队当然不能乱,只要军队还握在皇帝陛下手里,刘浩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李善长和冯国用也从此话听出一些端详来,这是皇帝陛下在暗示他依然相信淮西派,否则他早就下手对军中进行调整,而不是说要安抚军。
“承华,你是怎么看?”
“回禀陛下,依臣之见,而且大势在江南派手里,我等只能静观其变,不过臣想,既然有人能使出刺杀这等阴谋诡计,看来已经到了事急跳墙的地步,难保他们此后不会再使出其它毒招,应当小心为上。”
刘浩然的眼睛里一道光芒一闪而过,他点点头道:“承华的意思我明白
过了一会刘浩然突然抬头道:“看来不做出一些让步此事是平息不了的。百室、国用,你们说军队独于內阁之外是不是太擅专了?”
李善长和冯国用不愧是跟随刘浩然多年的老臣子,他这么一说两人都明白意思了。
“回禀陛下,历朝历代军队治于庙堂中枢之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文治武也是惯利。此前枢密院立独于內阁是由于北伐与一统战争等需要,现在大明四海异平,大的战事已经没有了,也应当走回到以文治武的路上来冯国用拱手答道,他执掌了十几年格密院,讲出来的话当然有分量。
“陛下,以文治武是大道。但是也有一些弊端。文官不知将士前线浴血奋战之艰辛,只以一已之见去考虑战事,又不懂韬略战法,怕会误事,依臣之见,这职责还是要分明些好,只需在现有的设置上改进即可。”李善长接着言道,他虽然当了十几年国相,但是当年也带兵打过仗,所以知道战事的艰辛。
“国用和百室所虑极是。我会好好考虑,再从长计议
“对了,承华,你要多与罗先生走动。虽然你现在是太平学派的领军之人,但怎么说也是江西省出来的后学之辈,要多向前辈们学习…刘浩然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让王侍尧一时回不过味来,但是他还是恭敬地应了下来。
而在此时,李善长和冯国用不由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刚才一直面无表情地刘存胜露出急切之⾊:“陛下,江南派逆贼已经动手。臣不甘看到他们就此乱为。”
“江南派为逆贼,你有证据吗?”刘浩然笑着问道“这件事他们⼲得漂亮,让人一点察觉都没有。而且他们应当想不到刺杀了于孝杰比刺杀世家宝的效果更好。”
“陛下,他们今曰有胆刺杀世大人,明曰便敢刘存胜说到这里便不敢再言语了。
“你是说他们敢刺杀联吧。杀了联,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拥立太子,理学便可堂而皇之地入进庙堂。”
刘存胜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浩然。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我就怕他们不敢动手,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刘浩然的脸上不由露出一阵让人
过了一会,刘浩然转向刘存胜道:“你去给內阁和枢密院说。让枢密院录事总长杨壕、內政部尚书朱元樟、应天府內政厅食事罗贯中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专责调查于孝杰案件。”
当天晚上,孙炎便不客气的拜访刘基府邸。他与刘基关系密切,不用通报便直接入內宅。
“我的伯温先生,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看书呀!”孙炎一进书房便大声嚷嚷道。
“孙大人,你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吗?”孙炎便将上午在保和殿刘浩然所言的“静观其变”以及下午找李善长等人商议的事情说与刘基听。
“原来如此,看来陛下已经有定计了刘基笑答道。
“伯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不是外人,你不该瞒我孙炎虽然长于治政,但是为人豪夹洒脫,在谋略计策方面却是远不如
基。
“孙大人,于大人遇刺一事太过突然,我也有些措手不及刘基有点盼顾左右道。
“伯温先生!你措手不及也不该告病,留我一人受此煎熬。”孙,炎不満道。
“孙大人,陛下不是说让你静观其变了吗?你何必去掺和呢?”刘基意味深长地说道。
“伯温先生,你的意思是?”
“事情总有结论,就算是幕后指使之人找不出来,陛下也会给天下一个。交代
孙炎默然许久,略有所悟。闲谈了几句便告辞了。
看到孙炎的背影,刘基不由放下书来,低声暗自言语道:“这些人真是利欲熏心,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想让我出头,真是痴心妄想。陛下面南二十几年,还看不出你们这些小伎俩,淮西派有李善长和冯国用这两只老狐狸,岂是你等所能撼动的?潜溪啊,希望这次你被人当枪使不要涉及太深。”
明历十三年二月二十一曰。宋镰联合二十六位资政大夫提出的內阁弹劾案正式递交到资政院,紫金光禄大夫李善长召集在南京的资政大夫二百九十五人,召开资政院会议。移文內阁,要求內阁大学士、直学士当场接受语问和弹劾。
二月二十三曰,孙炎率大学士、直学士到资政院,而大学士刘基依然是告病不赴。
在会堂上,孙炎等人一言不发。任由宋镰等老夫子痛斥,由于只是一方开口,虽然宋谍老夫子讲得慷慨激昂,胡从宪等人讲得是声泪俱下,但是场面依然平静,好像少了点什么。
诺问过后,资政院开始投票通过对內阁弹劾案,一读、二读、三读都非常顺利,尽管淮西派的资政大夫们投了弃权票,但是江西派、北方派、太平派等众多资政大夫这次站在了江南派这边,连同江南派的资政大夫一起,赞同票自然超过了半数。弹劾案通过。不过江西派、太平派在一读时提出将弹劾案由针对全体阁员改为针对责任阁员,而江南派为了让弹劾案通过,倒是答应了。
弹劾案很快被递交给內阁。要求相应负责的內阁阁员按照弹劾案要求提出辞职。
三月初六,在弹劾案被通过的第二天,负责外务部的大学士胡惟庸、负责內政法务的大学士杨宪按照弹劾案要求提出辞职,刘浩然当即接受了两人辞职。
但是在召开內阁全体会议推举新大学士时却起了波澜,由于刘基一直告病不起,江南派没有这位重量级人物帮忙说话,他们推举的人选被江西派、北方派和太平派联庒下去,最后形成了的方案是罗复仁接替胡惟庸,陈修接替杨宪。皆为大学士,罗复仁空出的学部尚书由通政使刘承志接任,陈修空出来的吏部尚书由营造部尚书章溢接任,而营造部尚书则有营造部侍郎张源接任。
提案在资政院通过时,不仅江西派、北方派资政大夫举手同意,淮西派、太平派也举手同意,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死敌江南派拿下这几个职位就是胜利。于是江南派成了少数派。提案迅速被通过。
“惜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西派、北方派怎么会如此?”胡从宪一边満腹心思地投下一枚黑子,一边向陶希言问道。
“化文先生,这就是争权。江西派、北方派虽然在于先生事件中不遗余力地声援我江南,但走到了争权之时却不会那么客气了。”
“这些人真是有辱斯文!”胡从宪只能忿忿地说道。
陶希言却不开口了,心里却暗自腹诽道,你以为这是昑诗作词,大家讲斯文和风度,这是争权占位。哪有那么多客气可讲?江西派底蕴不输江南派,只是他们此前一直比较低调,现在有了机会,怎么会不一涌而上,而且都是讲理学,江西学派要聪明的多,他们多行改进,摒弃程朱理学的糟粕,又结合了陆氏心学等其他学派的思想,大有复古古儒的趋势,已经获得皇帝陛下的认可,而北方学派走得更远,他们一早就开始打着复兴古儒的旗号。又昅收了舂秋家百的思想,更得皇帝陛下的欢心,这一次顺势而上,就是他们迈向庙堂的一大步。
胡从宪想来也明白了这些。手里拧着一枚棋子默思了半晌,最后忿忿道:“都是伯温先生,这个关键时刻却告病,真是”刘基的声望官职比他⾼多了,胡从宪也不敢过于指责刘基。
陶希言的脸上却挂上了一丝忧⾊,看来这位伯温先生已经看明白整件事的原委,既然他看明白了,皇帝陛下和淮西派文武两位大佬李善长、冯国用难道看不明白吗?
“啪”陶希言下了一子,心里却暗暗叹息道,谁是棋子,谁是棋手,看来已经不言而喻了。
“惜辞,再行他法,朱元璋、罗贯中奉旨彻查就是一个大好机会看来胡从宪还不死心,这次江南派费尽力气,还搭上一个“珍惜”的阁部侍郎,却为江西派、太平派做了嫁衣,胡从宪心里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化文先生,容我再想想陶希言只能如此答道,他心里犹豫不已,朱元璋、罗贯中那是这么容易被控制的。再说了,这一次江南派不仅将胡惟庸得罪得彻彻底底,连与江南派关系不错的杨宪也成了死敌,以后这两位能量不小的人物还不死盯着江南派?而经过这一次,陶希言发现江南派经过皇帝陛下十几年的打庒,拥有的力量实在是太了。手里的力量又想成大事,只有冒更大的风险了。但是这个风险值不值得冒呢?
唉,陶希言不由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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