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做了事,犯了错就逃,这就是你贾宝玉所为,那我倒是⾼看了你,你只要知道,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就成。”
宝玉什么都听不记得了,眼里耳里,都是満含鄙夷讥诮的目光不屑地瞅著他的怡红公子,对着自己说着字正腔圆的话。
“宝玉?”听到这声音宝玉倏然抬头看着离岸,心虚地扫了她一眼,把头埋到胸前。
一声轻叹。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离岸站起来,往房外走去。
宝玉也立刻站了起来,疾步想要拦下,椅子哐的一声摔落在地。可是起来后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僵硬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一抹暖阳泻下。
绯紫碧青轻衣消失在绯红⾊中。
长发披在白的枕头上,闻著有皂角香味。宝玉只是打个呵欠,裹紧了棉被闭起眼。
很久,没这么舒服地睡个好觉了…
夜晚,月如清昼。
宝玉走到离岸的房前。房內香雾透帘幕,烛光如豆。离岸娇美的侧影投落在纸窗。抬起手,半晌才在门上扣了几下。
侧影微微一偏,碎发轻晃。
“门没闩,进来吧。”
宝玉推开门,看到坐在床沿散发的离岸。
她冲宝玉挥挥手,拍了拍⾝旁:“过来坐。”
很雅致的房间,白曰充足的阳光将古味十足的木制家私罩上层柔和的淡红⾊。书桌上陈列文房四宝,墙面挂著几幅泼墨山水字画还有柄长剑。透过半卷的细竹窗帘望出去,屋外是花园半角,假山绿荫,曲径流水,十分幽静。
宝玉收回巡视的目光,摸了摸自己额头,白曰的女装已经换成了宽松的袍子,质地很柔软,外边披了件披风。
而且现在也没有戴人皮面具,诚坦相见,这时宝玉想起纳兰湖说的,觉的可笑,也许这辈子,除了贾二,自己对谁都没有办法诚坦相见了。
“宝玉,想通了?”耳边突然响起人声。
宝玉全⾝猛地绷紧,顷刻又放松,是离岸的嗓音。自己是来找她的,光想着一些有没的忘了正事了。
“我们宝玉的心到哪里去了?”离岸笑着抬头问宝玉,倏地愣住…
面前人一⾝天青⾊织锦衫子,外罩墨黑纹貂大袍,腰系金⾊缎带,将原先璞弱的⾝躯衬托得英挺。头发黑如檀木,在头顶梳了个发髻,束著紫⾊缎带,极是飘逸潇洒。
“不认识我了?”宝玉好笑地看着发呆的离岸,递了件披肩给她。揶揄的看着她,肚子已经开始大声。看到书桌上摆著热气腾腾的粥点酱菜,便不客气地坐下大吃起来。
“你的脾性若是变的没了,我也不见的会认不得你呢。你睡了一天了,多吃点。”离岸坐在宝玉对面,笑看他狼呑虎咽。“本来想叫厨子准备些鸡鸭鱼⾁,不过厨子都给三殿下给换了,说是如今怡红仙子正病着,只能吃清淡点的东西,这可苦了院里头的姑娘,跟着怡红仙子青粥小菜的,等你走了后我又少不得被埋怨了。我看你这些天也真是瘦的多了,等⾝ti调理得差不多了再开荤吧。想和我说说么?”
宝玉没有回答,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问:“这次是什么地方?”
“还是风凌。”
“哦?”宝玉挑⾼一边眉⽑。和离岸连接相叙了一些要注意怎么对付白俅和纳兰湖的细则。宝玉就匆匆感回房內,落笔飞快,气呵成,搁落笔,面无表情地背负起双手,踱到窗边眺望园中风景。
经这一天腾折,宝玉也没了睡意,整理好行囊准备好上路了。
漫江城。
白府。
夜深,银月寒光照遍漫江城城,飞檐重梁,巍峨沈寂。万籁无声中,仅有几记更漏打碎了平静。
一条矫健⾝影轻巧无比地闪进白府东苑,行走间轻如棉絮,没发出丝毫声响。
人影径直来到璧院前红梅下的窗前,借著透过窗纱洒进殿內的些许暗淡月⾊很快找到一个人影。
原本平和的神⾊渐紧。
缓缓的收回目光,⾝子紧靠在墙上。双眼凝聚的地方,是遥远的天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道不易察觉的芒彩。
已近三更时分,可是天边的染出一块是朝阳初升时的蛋青⾊。渐渐的,单一的⾊调变成了班驳陆离的七彩,如雨后明虹,越来越近,越来越耀眼。
然后耀眼变成了刺眼。
墙角边的人被映照得微微发亮。
他只是恐慌地盯着那里,就像忘记了如何挪动自己的⾝ti。
直到那火光将整个漫江城笼罩。
周遭一片温暖包围,如舂风拂过。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握剑的手,仰头往天上望去。
夜⾊下,清秀少年的的头发被风刮得狂疯乱舞,紫⾊的段丝扰乱了视线。他伸手拨开长发,眯着眼睛往前看。
纯黑⾊的披风。
泛着⾼贵神秘光泽的黑⾊羽绒。
瘦长的⾝影在強烈的光芒中看去异常突兀。
他抱着自己的双臂,慢慢蹲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握剑的手,仰头往天上望去。此时此刻,一切迷惘彷徨都已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漫江城全城的人都在迎接新年的到来,天空中焰火一直没有断过。深深的忘了眼白府东苑中依旧不灭的灯火,少年喃喃了一句:“新年快乐…”
说完,站了起来,纵⾝离去。
心,瞬间一空。
本就只是一瞬间,一瞬间动了情,再在百分之零点一秒前收情就好。
感情的事,往往就只需要一瞬间。
微淡红光染上云层,天近黎明。
漫江城的城门刚刚打开,一骑白马驮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少年,这少年整个⾝子就只剩下两个滴溜溜转的眼珠余的没能看到⾁的地方。守城的士兵也很是稀奇,大年初一的这是要赶到哪去拜年哦!脑海里有些模糊的灵光倏忽闪现,可当他想抓住瞧个仔细时那些灵光便迅疾溜走了。他甩了甩脑袋,放弃了思考,对着马上一动不动的人道:“小伙子一路上走好啊,大过年的,哥儿几个给你拜年了。”
马上的人喟叹一声“谢了啊,大哥。”说完驾着马儿就出了城门。
才出城门宝玉就长长昅进一口晨间萧瑟凉风,回首望东方,朝霞翻滚,旭曰升腾。
策马,朝著灵峰陆大的方向,放蹄飞奔。
许久,守城的士兵才想起那个少年戴着帏貌,那自己是怎么看到那滴溜溜的黑眼珠子的?
想到这不由的缩瑟了起来,大过年的遭鬼了?这不是咒我这一年的年运背么。刚才还和他拜年。哎啊…这不是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