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珊说去找袁静,自然是跟罗毅开个玩笑。但没等罗毅休息上一会,袁静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罗毅,你回来了?”袁静进门的时候问道。
“嗯。刚到家。”
“哎呀,你在洗服衣啊。”袁静看到了曾珊没拿走的洗衣盆。
“嗯,刚才搓了几把,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会。”罗毅没好意思说刚才在跟曾珊探讨人生问题。
袁静在小板凳上坐下,拿起服衣搓起来:“我帮你吧。你们在山里搞野外训练,挺苦的,回来就休息一会吧。”
罗毅心中暗自感叹:当年的女孩子,可真是贤惠啊。三从四德这种东西,怎么说废就废了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向你告辞的。在这里受到你们照顾这么多天了,谢谢你。”
“告辞?你要去哪?”
“回队部啊。我是个红军战士,不能总躲在你这里享清福吧?”
“你有⽑病啊?”罗毅急了“你你你…现在到处乱糟糟的,你打算上哪找红军去?”
“我听从外面回来的老乡说,红军现在正在南浔铁路沿线打仗,有一支队部已经打到南昌西南面的西山附近了。我打算回去参加战斗去。你把我的枪还给我,另外,能不能支援我们一点弹子啊?”
罗毅劲使在脑子里回忆着这一段的战史,隐约记得曾经有一次参观过一个什么烈士纪念碑啥的,好像是说红军有一支队部向南昌进攻,结果遭到国民党军的合围,损失惨重,最终丢掉了湘鄂赣边区,残部在周围大山里坚持了多年的游击战。
历史并没有离开原来的轨迹,悲剧还得照常发生,以罗毅这样一只穿越过来的蝴蝶,还不足以改变什么。不过,他至少能够让这位漂亮的女红军战士远离风险吧。
“你不能去。”罗毅坚决地说。
“为什么?”袁静跳起来“我又没有卖给你。就算我吃了你的斑鸠,我也帮你训练了士兵吧?也算扯平了。你还想扣押我?”
“你别急,听我跟你分析。红军离开边远山区,全军出动去进攻敌人的中心城市和铁路线,这是非常错误的决策。蒋介石经过几年的战争,已经平定了各路军阀,统一了全军国政,现在正是实力最強的时候。这一次围剿,他集中了100万队部,而且行营就设在南昌。你们在赣西北山区只有几千人马,跟敌人这样硬碰硬地打,能占到什么便宜?我估计,不出几天,红军就会被打败,而且会失去你们原来的根据地。”
“你…胡说!”袁静气坏了“你怎么能这样说红军呢。”
“袁静,你也是当兵的人。打仗靠的不是一时的意气,而是兵员、武器、地理条件等因素的综合考量。你想想看,你们这一股红军队部,有这样的实力去攻打南昌吗?”
袁静懵了,她刚才听老乡讲到东边有战事,就急不可待地跑来找罗毅了,对于战略问题,还真的没有细细考虑过。现在经罗毅一分析,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是一个固执的人,而且与罗毅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于罗毅的分析能力还是有几分信服的。
“可是,这肯定是我们首长决定的事情,他难道还不如你看得明白吗?”
罗毅心里嘿嘿冷笑,心说,你的首长当然没我看得明白,我是有**的,这一仗的结果是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对于第五次反围剿时期红军的失误,在后世已经进行过详细的剖析,我所以看得远,那是因为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了。
“袁静,我们抛开成见,来分析一下眼下的战局…”罗毅在桌边坐下来,开始给袁静讲课。刚才给曾珊讲了一通人生道理,现在接着给袁静讲⾰命形势,罗毅觉得自己这趟穿越实在是太累了。不过,曾珊和袁静都是漂亮女孩,在这样一个阴冷的冬曰,抱着个火笼跟漂亮女孩聊天,倒也挺有点趣情的。
“俄国⾰命的特点,是首先夺取中心城市,然后再从中心城市出发,控制广大的农村。这是由俄国的特点决定的。国中⾰命与俄国⾰命不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势力十分強大,红军的力量非常薄弱。在这种情况下,国中⾰命必须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而不应在力量相差悬殊的条件下,贸然地进攻敌人重兵把守的大城市。可是,目前掌握着红军导领权的,是来自于国外的洋顾问,以及在国外留学回来的洋生学,他们对国中⾰命的特点一无所知,只知道硬打硬拼,其造成的恶果,我们很快就会看到…”
袁静一开始难以接受罗毅的观点,因为她所习惯的,是对上级毫无条件的信任,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但罗毅讲的这些,显然也是她无法驳斥的,作为一名基层的指挥员,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队部并没有攻打坚固城池的能力,只有坚持游击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说的这些道理,难道我们央中的导领会想不到吗?”
“央中苏区是⽑主席建立起来的,但现在,他已经被排挤在核心导领层之外了,他的正确观点得不到重视,这就是目前红军陷入被动的原因。”
“罗毅,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袁静惊奇地问“你说⽑主席被排挤了,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首长说过?”
“这个…”罗毅被问住了“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有我的报情系统。我要跟你说的,就是现在红军的处境非常危险,你这个时候回去,只不过是增加一个人的伤亡而已,对于挽救红军的命运没有任何帮助。”
“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都要回去。如果红军真的面临危险,我更要回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队部。”袁静坚定地说。
“这样吧,我们去找一下大成,看看他那边有什么消息。我刚从山里回来,还没有碰到他呢。你了解一下全部的局势再说吧。”
两个人来到突击营的营部,找到了王大成。王大成一见到罗毅就说:“罗子,你来得正好,我有紧急的军情要向你报告。”
“说说看。”
王大成看看袁静,迟疑了一下。罗毅说:“没事,让她听听吧,处了这么久了,她也不算是外人。”
王大成点点头,说:“我从几个地方的线人那里了解到,红军的16军和17军在上个月全线东进,进逼到⾼安和南昌西边一线,和军国打了好几仗。军国一开始没防备,红军连连得手,进展很快。但几天前,军国集结了重兵,对红军进行围攻,红军已经全线失利了,听说损失非常大。”
“啊!”袁静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在罗毅和王大成的脸上来回看着,想判断一下这是不是他们俩合伙编的一个谎言。但她看到两个人并不像是有什么默契的样子,不由得腿一阵发软。
“现在红军退到了什么位置?”罗毅问。
王大成走到地图前,大致指了一下:“红军从东边败退下来,昨天我们有线人看到,他们已经由马蹄岭南边经过,向西边去了。我估计,军国的追剿队部马上就会跟过来,搞不好,会从我们朱山镇经过。”
“罗毅,我们去阻击一下白狗子的追兵好不好?如果红军真的撤退了,我们应该掩护一下他们。”袁静央求着罗毅。
罗毅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似的:“你没有搞错吧?能够把两个军的红军队部打退的军国,起码是四五个师的规模,我现在还不到100人,能阻击得了?”
“那…那你把我的枪还给我,我一个人去,能起一点作用也行。”
罗毅对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两名突击营的士兵走进来了,罗毅一指袁静,对他们说:“找间屋子,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押起来,吃喝管够,但是七天之內,不能让她离开屋子一步。”
袁静暴跳起来:“罗毅,你敢!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罗毅摆摆手,两名士兵把袁静连拉带拽地押走了。袁静这些天本来就住在营部,两名士兵直接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在门上挂了锁。袁静在里面叫骂了一通,知道没什么作用,只好趴到床上呜呜地哭去了。当然,她也知道罗毅此举是为她好,如果她真的单枪匹马去阻击敌军,那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送走袁静,罗毅问王大成:“还有什么其他报情没有?”
王大成说:“据我分析,红军这次是凶多吉少。他们力量本来很弱,结果还一直打到西山那边去,连续作战,士兵肯定吃不消。军国重兵集结,以逸待劳,红军这个亏算是吃大了。”
罗毅说:“这个情况,我已经估计到了。有什么对我们的影响没有?”
“有,这次军国是拉网式的追击,我们朱山镇肯定躲不过去。破点财恐怕是难免,就怕军国翻脸不认人,把我们的老底翻出来了。我们毕竟是土匪出⾝啊。”
“嗯,你去通知双勇他们几个,大家一起来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对付。红军如果垮了,军国在这一带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我们要有所准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