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许参谋和苏连长请你过去一下。”士兵蒋方勇向罗毅报告道。
“什么事情?能等一会吗?”罗毅正在和狙击手姜会明下象棋,眼看就要赢棋了,所以听到蒋方勇的报告,他头也没抬一下。姜会明是个臭棋篓子,罗毅在整个突击营会下象棋的人中间是倒数第二,所以他平时只和姜会明下棋。
“许参谋发现有一支队伍在跟踪我们,他正和苏连长在一起观察。”
罗毅一愕:“有这样的事情?走,带我过去。”
姜会明正在发愁如何躲避罗毅的将军,听到此话,十分欢喜:“营长,中途退出算输棋,这盘是你输了。”
蒋方勇看了一眼棋盘,不屑地说:“切,就这样的棋你们还下得来劲呢,你们俩的将早都对上了,还将什么军?”
罗毅大窘,一推蒋方勇,说:“军情紧急,你还有时间看棋?”
蒋方勇带着罗毅,来到一处用树枝遮挡住的秘密观察所,许良清和苏晓峰正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前方。罗毅问道:“老许,什么情况?”
许良清把望远镜递给罗毅,说:“有一支军国队伍,跟了我们三天了,我一开始以为是偶然同路,所以没有报告你。现在看起来,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你看,昨天晚上他们在一公里外扎营,现在我们没出发,他们也不出发。”
这是在鄂北的群山深处,罗毅、许良清带着苏晓峰的一连半个月前从竹园镇出发,一路跋涉到这里,行程已经500多公里了。这是突击营例行的野战训练科目,目的在于训练队部在各种陌生的环境下机动作战。在从前的训练中,罗毅和许良清都发现,长途野外训练不但能够起到训练队伍的作用,还能够培养士兵的团体感觉,有助于形成协作精神。
突击营的各个连队都按计划不断地开展这种野外训练,外出一两个月是非常普通的事情。由于建立了竹园镇的基地,突击营的兵源扩大了,规模陆续增长到了近千人。许良清把一部分年龄较大和⾝体素质稍次的士兵编为守备队部,分别驻守朱山镇和竹园镇。余下的士兵仍然编为四个连,但各连的兵员素质比以往又提升了不少。
各连队的训练由四个连长分别负责,罗毅和许良清随机地加入某个连队的训练,帮助连队纠正训练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这一次,他们跟着苏晓峰的一连出来,选择的训练科目強度也比往常大得多。
“军国跟着我们⼲什么?”罗毅接着许良清递过来的望远镜,向着远处张望。透过望远镜,他可以看到,有一支队部就驻扎在突击营⾝后大约一公里的地方。这支队部似乎并不刻意地隐蔽自己,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让人一眼就能发现。在面向着突击营的方向,有一个设在明处的观察哨,几名士兵架着⾼倍的望远镜正在向突击营的方向观察。
“靠,这是明显的挑衅啊。”罗毅愤愤地说。
苏晓峰摩拳擦掌:“罗子,要不我带人上去搞掉他们。反正这地方是深山老林,我们再打一次木坎的战斗就可以了。”
罗毅摇头摇:“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家也没惹咱们。”
许良清说:“都是中军国队,能不打尽量别打吧。留着劲揍曰本人去。”
罗毅问许良清:“老许,据你观察,对面这支队部是什么规模?”
“和咱们一样,大约是一个连吧。”
“是央中军,还是杂牌?”
许良清不満地说:“瞧你说的,除了央中军和杂牌,还有其他队部吧?”
罗毅拍拍脑袋:“Sorry,Sorry,我怎么忘了这还有一个东北军的长官呢。”
许良清笑着说:“川军、滇军、桂系,战斗力都不弱,说他们是杂牌,也冤枉了。不过,对面的确是正牌的央中军,而且是央中军里的精锐队部。”
“你凭什么觉得他们是精锐?”苏晓峰说“我看他们也稀松平常嘛。”
许良清说:“晓峰,你想想看,咱们这三天翻山越岭,一天走四十公里山路,已经达到強行军的标准了,人家一步也不拉下,死死地咬住了我们。以我们的训练水平,对方如果不是精锐队部,能咬住我们吗?”
罗毅乐了:“老许,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夸自己啊?”
许良清说:“知彼知己嘛,咱们如果不算精锐,国中能叫精锐的也没几个了。”
罗毅又问:“老许,你想一下,咱们有没有和央中军结下什么梁子?他们跟了我们三天,会是什么动机?”
许良清说:“我想过了,我们这一路上过来,应当没有什么事情会惹上央中军的。而且,对方的兵力是一个连,如果真是想找⿇烦,一对一,就算他们是精锐,也没有胜算。越是这种精锐队部,越不可能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罗毅说:“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咱们必须甩掉这个尾巴。庇股后面跟这么一帮人,怎么着都是一件别扭事。你不是说他们是精锐吗,那好,咱们就比比看,谁是精锐中的精锐。”
许良清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蒋方勇!”
“到!”蒋方勇答道。
“去通知各排,停止做饭,马上出发。今天強行军60公里,目标是…”
罗毅指了指地图,说:“龙滩!沿途不休息,到了目的地再休息。”
许良清看了地图一眼,点点头:“龙滩。”
蒋方勇跑步去通知队部了,许良清笑着对罗毅说:“罗子,我发现,你真够狠的。从这里到龙滩,60多公里,沿途地形复杂,一路上还不休息,对手拖死了,我们自己也够呛。”
罗毅说:“这不是你说的吗,慈不掌兵嘛。平时我们说什么假设敌,现在都不算假设了,直接就存在了。”
有对手盯哨的消息迅速地传达到了每一名士兵那里,罗毅故意不让蒋方勇把话说明白,结果弄得所有的士兵都⾼度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突击营的士兵中间,有原来聚义帮的土匪,还有红军游击队派来的老兵,对于军国都有着一种天然的警惕。招募来的士兵大多数都是贫苦农民出⾝,过去也是被官兵吓唬过的,所以对于军国的盯哨也有一种恐惧感。
突击营平曰里也进行过紧急出发的训练,许良清的命令下达后不到十分钟,队部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刚刚点起准备做饭的篝火全部熄灭了,灰烬上都泼了水,以免留下火星酿成火灾。刚刚搭起来的帐篷也全部收起来了,折叠好背在负责的士兵肩上。苏晓峰和几名排长已经看好了地图,明确了路线,许良清一声令下,队伍如一条长龙一般向着山谷里蹿出去了。
罗毅带着几名士兵离开大队,登上了旁边的一个小山头,用望远镜观察对方军国的动静。在突击营出发几分钟后,军国的观察哨发现了异常,一名士兵跑进一座帐篷,估计是向指挥官报告去了。过了一会,出来一名戴着大盖帽的指挥官,他快速地走到支在三角架上的望远镜前,观察了片刻,然后对旁边的副官说了句什么,罗毅估计,他应当是在下达追击的命令了。
和突击营一样,军国连队在接到命令后,也迅速地完成了出发准备,罗毅给他们掐了一下表,发现他们的准备时间也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和突击营的速度差不多少。罗毅暗暗地赞了一声,带着人下了山坡,追上了许良清等人。
“对手跟上来了。”罗毅告诉许良清。
“反应够快的。”许良清说“央中军这些年的训练倒也不是白给的,还真训出了几支好队部。”
苏晓峰在一旁问:“要不要消除我们行军的痕迹,让他们跟不上。”
一百多人的队部在树林里行军,要想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踩倒的青草,碰断的树枝,都能够给对手留下追击的目标。消除行军痕迹的办法,一是走水路或者硬坚的砂砾滩,第二就是故布疑阵,出派小分队向几个不同的方向走,留下多个痕迹,让对手判断不清。这些內容,在以往也是训练过的。
罗毅看看许良清,许良清笑着说:“看我⼲什么,你心里想的事情,我还不知道?”
罗毅对苏晓峰说:“不用消除痕迹,你去安排几个人,沿途给对手留下记号,写个纸条贴到树上啥的。”
“纸条?写啥呀?”苏晓峰问。
“你就写,几点几分,江东罗九由此往西。”
苏晓峰大喜:“罗子,这个主意好,我还就不信了,这帮孱头还敢跟我们比跑路。”
孱头是铜州方言,原意是傻瓜的意思,在曰常使用时,可以指代一切自己看不起的人,相当于京北人说别人“孙子”或者四川人说别人“⻳儿子”
罗毅呵呵一笑,跟着许良清跑到队伍前面去了。苏晓峰在后面安排人贴条,不过,他没有如罗毅说的那样落“江东罗九”的款,而是用了他自己的大号:“江东黑骑士”这个大号是许良清送给他的,苏晓峰觉得很牛,便在私下里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