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策商定后,两名负责放火的士兵背着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油料区走去。谁知刚走几步,迎面又碰见了刚才那位曰军军曹。
“你们⼲什么去?”军曹喊道。
两名突击营士兵一下子慌了,他们不像彭立虎那样系统学过曰语,只是在接受这个任务后,突击学了几句用来应急的话。面对着军曹的喝问,两名士兵同时用曰语答道:“我不知道。”即使是这句万金油般的曰语,两个人也说出了一股红土地的味道。
“不知道?”军曹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地逼过来了。
彭立虎等人一直在观察着两名战友的动向,见此情景,彭立虎暗叫一声不好,跳进汽车的驾驶室,开着车直接冲到了军曹和两名突击营士兵的⾝边。
“长官,你有什么事吗?”彭立虎一脸温柔地对军曹说,他的曰语足够流利,稍稍打消了一点军曹的疑惑。
“他们是和你一起的吧?为什么他们说不知道?”
“嗯,这个嘛,他们不是曰本兵,是朝鲜兵,曰语不好,听不懂长官的话。”彭立虎灵机一动,想起了罗毅跟他们讲过的一些典故,事情紧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朝鲜兵?”军曹有点懵。侵华曰军的队部里,的确有从朝鲜、湾台等地征来的士兵,但这些士兵是否与曰本的本土士兵混编,军曹也不清楚。在那个年代里,某些家国的人还不时兴全民整容,所以看起来还挺像东亚人种的。
“是的是的,刚刚编过来不久。”
“那…你问问他们,他们不跟在你的车上,乱跑⼲什么?”军曹道。
彭立虎也是豁出去了,他转过头对两名突击营士兵用家乡的方言说道:“我跟这只孱头说你们是朝鲜兵了,你们就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两名突击营士兵憋不住想笑,但还是一脸惶恐地向曰军军曹哈着腰,同样用家乡方言说:“我们就是想去上厕所。”
“报告长官,他们是去上厕所。”彭立虎翻译道。
军曹听着彭立虎与两名士兵的对话,点了点头,心想,这估计的确是朝鲜兵吧,因为他们说的既不是曰语,也不是国中话。国中人管御手洗是叫作厕所的,这两个人说的是茅峙,这估计是朝鲜语?刚才查这位司机的件证,好像也是甲种师团的队部啊,怎么出来一群这样烂的兵,有不识字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听不懂曰语的。
“厕所不在这边,在那边。他们既然不懂语言,让他们不要乱跑。这里是仓库重地,再乱跑就把你们统统抓起来了。”军曹道。
彭立虎向两名士兵道:“你们都上车吧,混是混不过去了,我拉你们冲过去。”
两名士兵都上了车,彭立虎向军曹行了个礼,开着车继续往前走。军曹在后面喊道:“错了,混蛋,方向错了!”
彭立虎没有理会,脚下把油门直接踩到了底,汽车飞也似地向着油料区的方向冲去。
“站住,站住!”军曹在后面狂叫着,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
“停车!”油料区的卫兵看到一辆汽车向他们冲来,也连忙挥着小旗阻拦。由于这是在仓库营地里,他根本想不到对方会是敌人,以为只是一个司机酒后飚车而已。
彭立虎非但没有停车,反而偏了偏方向,一头就把躲闪不及的卫兵撞飞了。随后,汽车撞开栏杆,冲入了油料区。
这一下,周围的曰军全部被惊动了:“敌人来了!敌人闯进油料区了!”
但这已经来不及了,车厢里的两名突击营士兵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们从腰里掏出手榴弹,一枚接一枚地向着堆成梯型的油桶扔去。
“轰!轰!”油料被引爆了,烈焰腾空而起,一个个汽油桶随着气浪向四面八方飞去,把火焰带到了周围各个地方。
彭立虎的车开得飞快,直接穿过油料区,从另一头冲了出去。那边的守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油料着火,已经乱了神。彭立虎的汽车冲出去时,他们还以为是在里面拉油的汽车因为油料着火而逃出来,所以也没加阻拦。四面八方的曰军防备队部都向这里涌过来,此时也没有人注意到彭立虎这一车的异样了。
“得手了!”胡传斗等人躲在被服区,看到油料区火起,知道彭立虎等人已经成功了。胡传斗趁着营区乱哄哄的机会,带着十几名士兵向弹药区冲去。
“喂,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守卫弹药区的曰军士兵见到胡传斗等人跑过来,便问道。他们看到起火,也已经慌了神,否则,他们应当会注意到这十几个人来者不善的。
突击营里一位稍懂几句曰语的士兵答道:“火,火,快救火!”
“你们怎么不去救火?跑到这里来⼲什么?”
“去你的吧!”胡传斗喊道。利用这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冲到了卫兵的面前,不需要再和他们废话了。胡传斗和几名士兵子套柯尔特手枪,抨抨几枪放倒了面前的几名曰军士兵。其余的突击营士兵也早就准备好了,一通乱枪就解决了其他的守兵。这时候,营区里已经乱哄哄一片了,油料的炸爆声不绝于耳,曰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油料区方向,谁也没有关注到这里的一场小战斗所发出的枪声。
突击营的士兵们冲进弹药区,子套匕首切断了帆布上系着的绳索,掀开帆布篷,把一箱一箱的弹药搬了下来。一个士兵搬到了一箱手雷,大家欣喜若狂,上前一人抓了十几个,把各个口袋装得満満的。曰军的手雷可是好东西,威力比国中的长柄手榴弹要大得多。
离弹药区不远的地方就是武器区,胡传斗早就瞄上那里摆着的几门九二步兵炮了,要想玩大的,还得靠这玩艺。胡传斗带着七八名士兵,各扛了一箱炮弹,直奔武器区而去。武器区的曰军卫兵此时也被油料区的大火昅引住了,没有注意到背后已经生变。等到胡传斗等人冲到面前的时候,他们才如梦方醒,没等他们问什么,胡传斗等人手一扬,大把大把的曰式手雷向着卫兵飞去,顷刻间就把几名卫兵炸得无影无踪了。
“武器区来了敌人!”
“快去保护弹药!”
手雷的轰响终于把曰军炸醒了,他们这才明白过来,闯进营地的,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支队部。而且油料区的大火只是诱敌之计,对手的真正目标是在弹药区。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突击营士兵从武器区搬出来十几挺九二式重机枪,还有掷弹筒等装备,像败家子一样地开始糟踏弹药了。自己的⾝后有整整足以供应一个旅团的弹药,像这样奢侈的打法,即使是罗毅也从来不敢想象过。按操典规定,每挺重机枪应当是两人操作的,但这会人手不够,也就顾不上这个了。各名士兵自己装弹,自己射击,反正枪足够多,换弹子的间隙能够互相弥补。
“杀给给!”四面八方都是曰军的喊叫声,但冲锋的人多,开枪的人少,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眼前就是弹药区,万一把什么玩艺打着了,整个营区都得报销了。少佐川宮挥着指挥刀,哇哇地叫骂着,逼迫士兵像蝗虫一般迎着突击营的弹雨冲击。他的眼睛已经红得要滴血了,整个人都入进了神经崩溃的状态。他明明知道,以士兵的血⾁之躯去扑灭十几挺重机枪的火舌,是完全不可能的,但他现在只有这一个选择。被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曰军士兵像赶着去投胎一样,一批批地向前冲锋,又一批批地倒在冲锋的路上。
“轰!”胡传斗带着的几名士兵终于把九二步兵炮弄好了,他们先把炮口调至与地面平行,对着冲锋的曰军进行轰击。呼啸出膛的炮弹直接把曰军的冲锋队形打了一个对穿,然后落在地上,又炸倒了一片。
川宮终于崩溃了,装备着步兵炮、十几挺重机枪和无穷无尽的弹药的对手,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偏偏这个对手还呆在一个最不能打的地方,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快把外面的守卫队部调进来!用掷弹筒!”川宮大喊着。
一名士兵提醒道:“少佐,那是弹药区!不能用掷弹筒!”
“管不了啦,如果再不把弹药区夺回来,他们自己也会把它点着的。”
掷弹筒手迅速地到达了发射位置,开始用掷榴弹轰击突击营的重机枪阵地。他们的准确性非常⾼,几枚掷榴弹正砸在突击营的机枪旁边,几名突击营士兵被炸倒了,机枪也被炸哑了。曰军士兵不再顾及会不会引爆弹药的问题,重新发起了冲锋,弹子像下雨一样泼向突击营的重机枪手。
胡传斗大喊道:“大家顶住,坚持到最后一刻,给我时间把这个仓库轰平了。”
说完,他不再管冲锋的曰军了,指挥几名炮手将炮口调⾼,开始向着周围的一堆堆物资进行吊射。炮弹一枚接一枚地落在各堆物资上,被服燃烧起来了,面粉袋被炸开,満营区都是白雾,贵重的西药飞得満地都是…
“冲锋!夺取弹药区!”川宮声嘶力竭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