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军士兵小心翼翼地入进官坪村,挨家挨户搜索了一番,确认村里的百姓都已经逃走了。从各种迹象来看,百姓逃走时比较匆忙,还留了一些食物下来。青木指挥士兵把食物清洗⼲净,到百姓家里的灶台上做熟了,众人分而食之。
这200名曰军士兵是稻叶自己的卫队,军事素质非常好,军纪也很严。在这样落败的条件下,仍然能够保持着战术规范,进村之后迅速地设立了观察哨和火力点,防范中军国队的突然袭击。
青木端着一碗粥来到稻叶休息的房间,劝道:“中将,先喝点粥吧,从昨晚到现在,您就没吃什么东西呢。”
稻叶像一只斗败的鸡一样,垂头丧气:“青木君,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愚蠢?”
青木答道:“不,中将,您不是经常跟我们说吗,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失败不足以否定您此前的战功。”
稻叶说:“国中人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个局,他们利用地形上的障碍,拖延我军的行军速度,为他们调集兵力赢得时间。可叹我被前面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料到这个阴谋,这才招致今天的惨败。第6师团这支光荣的队部,竟然葬送在我的手上,我唯有亲自在天皇面前去剖腹谢罪了。”
青木说:“在过去两周里与我们作战的这支中军国队,战术和观念与我们此前遇到的中军国队完全不同,我们一时难以适应,这也是正常的。我认为,您应当回去重振旗鼓,带领大军踏平浠舂,占领武汉。”
稻叶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先回到大本营去,哪怕是去总结这一仗的教训,让其他队部不要再吃亏也好。”
青木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到晚上再向东南方向运动。现在中军国队都在平原地带与中村联队作战,我们从丘陵地带走,还是比较全安的。”
两个人商量定之后,稻叶让勤务兵给他铺好床,躺下觉睡去了。他毕竟是个有经验的职业军人,心理素质很好,虽然刚吃了大败仗,此时又⾝处险地,但考虑清楚下一步的安排之后,他还是能够迅速地睡着。
青木离开稻叶的房间,叫来两名士兵,让他们换下军装,在村子里找了两套国中百姓的服装穿上,到村外去侦察。
“陆副营长,鬼子出来了。”埋伏在阻击阵地上的沈红英小声地对陆双勇说。
突击营的士兵们都已经看到了这两名出来侦察的曰军,狙击分队几名狙击手都端起了枪,瞄准了曰军士兵的脑袋,只要陆双勇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就能给这两名曰军开瓢。
陆双勇一摆手:“谁也不许开枪,现在不能惊动敌人。”
“那怎么办?”副支队长丁秋发问道“不能让他们靠近啊。”
为了防备稻叶突围,突击营围着官坪村修了一圈工事,这个时候突击营的士兵可以撤走,但工事是来不及掩饰的。如果让这两名曰军士兵走近,他们马上就能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目前苏晓峰和张二虎带领的增援队部还在路上,仅凭特勤支队来进行阻击,且不说能不能拦住稻叶,至少伤亡将会是非常大的。
“我去!”沈红英喊了一声,没等陆双勇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阵地,来到了路上。像是怕曰军看不见她似的,沈红英大声地唱起了山歌:
“正月里是新年哪,依哟喂
妹娃儿去拜年哪,啊喂
金儿银儿梭,银儿银儿梭
阳雀儿叫哇,依儿依儿哟…”
两名曰军先是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唱歌的是一名农妇,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迟疑地仍然向前走去。两个人的心里都想着,如果周围只有这一个农妇,那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直接杀人灭口。
侦察员邹満根见势不妙,连忙把⾝上的军装脫掉,穿着短裤,光着膀子也冲到了路上,对着沈红英大声喊道:“屋里头的,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去做饭!”
南方的农村汉子一到夏天的时候,光着膀子是常事,邹満根的这⾝打扮倒也不算是异常。不过沈红英从来没有见过邹満根这种样子,不噤觉得好笑。突击营有些方面是比较注意的,在女人面前很少会这样失礼。
“做饭做饭,屋里都没有米了,你整天就知道去赌钱,还知道回来吃饭啊!”沈红英张嘴就来,镇子上两公婆吵架的事情不少,沈红英毕竟是社区服务中心主任,编这种故事是手到擒来。她倒是忽略了一点,曰本人能听得懂国中话吗?不就是为了吓唬两个曰本人吗,至于把故事编得这么圆吗?
邹満根没有沈红英这么多经历,一愣之下,连忙也编了一个段子:“你这个娘们,不回去做饭,跑到路上唱歌,想招野汉子呢!”
沈红英可真有点恼了,她丈夫随着红军走了,她也算个单⾝女人,招野汉子这种话是最伤人的。她对着邹満根骂道:“你这个招天杀的,嫁给你这么多年,你成天不落家,我辛辛苦苦给你照顾老人,拉扯孩子,你还说我招野汉子,你这个没良心的!”
她骂着骂着,自己真的一庇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她想起了当红军的丈夫刘荣舂,这几年音讯皆无,生死不知。大家都觉得她这个妇女主任当得风光,有谁知道她心里的凄苦呢。
邹満根听着沈红英哭诉,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到了她的痛处,他连忙蹲下⾝,对沈红英小声地说:“沈主任,对不起啊,我乱说话了,我真的是无意的。”
沈红英索性把戏演足,捶胸顿足地喊道:“你们都过来看啊,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想活了!”
得到沈红英的暗示,几名兵民也纷纷跑过来,有的劝沈红英,有的骂邹満根,整得像是真的夫妻吵架一般。竹园镇的兵民队长赵进贤与沈红英家有点亲戚关系,平时也很尊重沈红英,见她哭得伤心,忍不住就推了邹満根一把。也就是突击营在竹园镇的威望比较⾼,否则众人估计就该把邹満根痛殴一顿了。
两名曰军士兵目睹着这一切,虽然听不懂他们吵架的內容,但能够看出边上有不少人,一时闹腾起来,自己不好收场。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转⾝回村子去了。青木躲在村子里,举着望远镜看到了整个过程,不由轻轻点了点头,看来国中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们暂时还是全安的。
曰军士兵退走后,兵民们把沈红英扶起来,装出送她回家的样子,迅速消失在青木的视线之外。邹満根灰溜溜地回到阻击阵地上,被陆双勇在背上打了一掌:“你不会说话啊!”“我哪想到那么多嘛!”邹満根喊着冤。
“唉,红英真是不容易。”唐荣在一旁叹息道“我们在外面⼲⾰命,女人在家里真是受苦了。”
陆双勇感慨说:“这样一说,我们还真得感谢罗子。他把朱山镇搞得那么好,我们把老婆孩子放在那里,也就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