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千万别冲在山汹旧洲叭兵练基地,一位叫作发根的兵民悄悄地对二牛说。
“什么事?”二牛问道,他的确是个爆脾气,啥事惹着他了,肯定得炸起来。
发根把嘴贴到二牛的耳朵边,小声说:“我听人说,咱们在这练期间,崔希林的二叔。也就是咱们维持会长崔贤堂,在打小花的主意。他天天晚上都是敲小花的窗户呢
“你听谁说的?我收拾这个老混蛋去”二牛果然狂怒了。
小花是镇上的一个大姑娘。二牛已经追了她很久了。小花对二牛也颇有好感,只是还没到能够谈婚论嫁的地步而已。崔贤堂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家里也有老婆,居然还不知聇地打小花的主意,这让二牛实在是愤怒到极点了。
在打劫完那一队征粮的曰伪军之后,彭立虎就把兵民带到了一个叫作白茅村的偏僻村落进行封闭练,大家每天都忙忙碌碌地,也没时间去想家里的大姑娘了。乍一得到崔贤堂企图戏调小花的消息,二牛恨不得立即就杀回镇上去找崔贤堂理论一番。
“看你,一说就急了发根头摇道“其实我也不相信,崔二叔这个人,虽然对鬼子点头哈腰的,平时对乡亲们还不错,也没听说过他有欺男霸女的事情。我觉得吧,你最好是搞清楚有没有这事,然后再看该怎么办。再说。咱们现在不已经是兵民了吗,凡事是不是可以找彭队长帮着解决一下?”
二牛气呼呼地说:“你说得也对,我现在就回去问小花,看看有没有这事
“不妥发根道“你现在去问小花小花可能不好意思说。也可能怕你冲动,不愿意明说。你哪问得出来?再说,如果这事只是传言,你去问小花的话,她会不会觉得你这个人心思太坏?”
二牛被发根说服了,他扯着发根说:“发根,你考虑问题很周到,以后就是我的军师了。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发根道:“我觉得吧,你今天晚上躲到小花家墙角去等着,看看崔二叔是不是真的去敲小花的窗。如果他没去敲,不就证明这话是假的吗?如果他敲了,你就可以抓个人赃俱获。另外呢,你也算是英雄救美对不对?”
“太对了二牛由衷地佩服道。“对了。发根,这件事要不要跟希林说说?”
“不可,崔会长是希林的二叔,你如果说了,希林肯定会说你是污蔑他二叔,说不定会跟你打一架呢
“打就打,谁怕谁?”二牛道,其实他和崔希林的关系一向不错。此时也算是恨屋及乌了。
发根说:“咱们兵民队有规矩。打架是要关噤闭的。万一彭队长觉得你为这样的事情打架不对,把你开除了怎么办?”
“那好,你一定给我保密啊“一定保密!”发根斩钉截铁地说。
当天晚上,二牛偷偷离开了白茅村,赶回山阳镇,悄悄地潜伏在花家的窗户下,等着看崔贤堂是否真的来骚扰小花。到了快三更天的时候,镇子里一片寂静,小花的家人都已经睡熟了,只听得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一个人影来到了小花住的房间的窗下。
“这个老混蛋”二牛攥紧了拳头。盯着那个人影。
“小花”小花花”那人轻轻拍打着小花的窗户,嘴里小声地喊着。二牛听出来了。那果然是崔贤堂的声音。
“姓崔的混蛋!”二牛从暗处蹦出来,扑上前去,一把揪住崔贤堂。不容分说就是一顿老拳。
崔贤堂也不反抗,只是两手护住头小一声不吭地任凭二牛暴打。二牛心里存了个计较,他怕动静太大引来邻居旁观。对小花的名声不利。因此也一声不吭只顾打个痛快。
“二牛,住手!”大约五分钟后,一个声音从二牛⾝后传来。
二牛听出那是彰立虎的声音。不噤有些诧异。几天的练下来。他已经习惯于遵守彰立虎的一切命令了,听到住手二字,他下意识地停住了拳头。回头一看,不由又吃了一惊,只见自己⾝后不但有彭立虎,还有崔希林、发根等几咋。人小花居然也赫然在场。
“你们”二牛愣住了。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发根向彰立虎打了报告。不过,他对此已经不在意了。正如发根说的,人赃俱在,他二牛没做错什么。
彭立虎大步上前,扶起崔贤堂,说道:“崔先生,真是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崔贤堂哼哼唧唧地站起来,对二牛说:“好样的二牛,这几天没白练。二叔也就是⾝体好。要不这把老骨头就交代给你了
崔希林气乎乎地走到二牛面前,抡起拳头想给二牛一拳,犹豫,二没有下年。他愤愤地骂了向!,打几下就行了踉狠手啊。”
“你真野蛮!”小花也骂了二牛一句,然后跑过去帮着搀扶崔贤堂:“二叔,你要不要紧啊,你别生二牛的气。他就是一头蛮牛,没脑子的
“没事,我还要谢谢二牛呢崔贤堂说“这几下子,打得结实。”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二牛脑子里彻底懵了,他隐约感觉到。这中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发根怯怯地走上前,对二牛说:“二牛,对不起啊,这都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山阳据点的鬼子让崔二叔明天再送给养到据点去。崔二叔打算去跟鬼子说,这些给养都被新四军抢走了。可是光这么说,鬼子肯定不信,所以崔二叔就想出一个苦⾁计,让大家先把他打一顿,然后他再去报告。可是让我们打,我们都下不了得轻了,鬼子一看就识破了。于是呢”
“啊?”二牛真是后悔不迭,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几下有多重,他心里全被仇恨充満了,哪里还考虑到手下留情。现在细想起来。其实他从一开头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局的,崔贤堂平时在镇子里口碑还是不错的。他算是小花的叔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下流的事情呢。
“二叔,我”真的对不起您二牛都要哭出来了。
彭立虎走到二牛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唉,二牛,怎么说你好呢。这个苦⾁计。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你把崔先生打成这样。倒是的确帮了崔先生的忙。不过,对于自己的乡亲,又是长辈,仅仅因为一个误会就下这样的毒手,曰后你肯定会误伤很多人的。回去以后。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吧
“不怪这孩子崔贤堂一拐一瘸地说,他扭头对小花说道:“小花。我从刚才二牛打我的时候使的劲能够看出来,这孩子对你是真心的。你跟着他,不会吃亏。”
小花道:“就算他是真心的。我也要先打他一顿,给二叔你出出气。”
“发根,你小子阴我,我跟你没完二牛把气全撒到了发根的头上。
崔希林揪着二牛,恶狠狠地说:“二牛,今天的事先到这,咱们还有正事要做。等回到白茅村,咱俩单挑,我一定要替我叔报仇。”他说的话后来还真的兑现了,他俩在白茅村进行了一场恶斗,二牛由于心里有愧,不便于还手,让崔希林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算是还了他殴打崔贤堂的债。
众人扶着崔贤堂回了家,关上院门,便开始闹腾起来。一时间。左邻右舍都被惊醒了,只听得崔贤堂家里骂声、告饶声、哭喊声、呻昑声响成一片。有好事者偷偷跑出来观望,只见崔家的门口站着几个大兵,大枪上的刺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吓得这些人连忙又跑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整咋,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了。崔会长给山阳据点准备的粮食和其他给养都被人抢走了。崔会长也挨了一顿暴打,人已经下不了地了。据说打人的是一伙当兵的。当兵的还威胁说,如果山阳镇有谁敢给鬼子送去一粒粮食,崔会长的下场就是榜样。
遍体鳞伤的崔贤堂让两个村民用一副担架抬着自己,哭哭啼啼地去了山阳据点,见到了野冢。野冢一开始也怀疑崔贤堂使的是苦⾁计,但检查了他⾝上的伤痕之后,野冢相信了,这一顿打是真材实料的,肋骨都被打断了一根。如果谁使的苦⾁计能够苦到这个程度,也是够狠了。
“太君啊,我这个维持会长没法⼲了。”崔贤堂道“我这把老骨头让人拆了也就罢了,问题是太君的粮食全让人抢了,我怎么向太君交代啊。要不。你现在就让人把我枪毙了吧
“打你的,是什么人?野冢问道。“不知道啊。他们一个个都用黑漆涂着脸,凶神恶煞的,手里的枪有这么长”他说着用手勉強比划了一下,让人觉得那帮人拿的不是步枪,而是方天画戟“他们说了,如果我敢给太君筹粮,他们见一回抢一回,然后再打我一回。”
“巴嘎!在我大曰本皇军的治下,还有没有王法了…野冢真的愤怒了,上次死十五个人的事情还没结清呢,现在又用这样的方法来断据点的给养,这还讲不讲理了。
“崔桑。你安心回去养伤吧。养好伤之后,继续为大曰本皇军服务。你说的这些匪徒,我会让上级派人来剿灭他们的野冢向崔贤堂许下了空洞的诺言,在他的心里,却在暗暗地盘算着:现在维持会不敢来送粮食了,自己这百十号人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