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蒋公子撑腰
“蒋公子,我们这一次主要是护送蔡荣基师长的灵柩回来安葬,今天刚到赣州,也没来得及到行署去拜见您,还请恕罪。”罗毅恭敬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位也算是太子爷了,与自己又有一面之交,来了不打一个招呼实在是有些失礼。不过,罗毅可不敢说因为他自己的糊涂,竟然忘了蒋公子就在赣州的事情。
蒋公子拍拍罗毅的肩膀,说道:“罗营长,你我之间,不用有这些客气。我这些年在赣南搞主民建设,也是极力推行平等观念的,拜见之类的礼节就不必了。”
“多谢蒋公子。”罗毅道“蔡师长这事,我应当自我检讨一下,我们搞得动静有点大了。本来只是打算搞一个小小的仪式,让蔡师长的亲友来送别一下就可以了,没料想赣州的百姓对蔡师长感情这么深,来的人太多,所以局面有些失控。不过,幸好程师长和严站长及时赶到,帮着我们维持秩序,让我十分感动。”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程廷柱和严鹤连声道,两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地感谢罗毅。以罗毅与蒋公子的交情,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蔡师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以一支孤旅8000壮士,死守常德20昼夜,最后在有机会脫生的情况下,为了履行诺言而杀自殉城,这样的英雄值得我们赣州百姓敬仰。”蒋公子感慨地说道。
罗毅觉得有些意外,他迟疑地问道:“蒋公子,听说委员长那边对蔡师长弃城的事情非常恼火,军方也正在对此进行调查,所以,我们在这个时候搞一个这样的活动,确实有些不妥。”
“父亲那边,也有他的苦衷,还请罗营长理解。”蒋公子道“父亲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从今天赣州百姓的举动,我们也能看出人心向背了。把蔡师长这样的英雄定为逃兵,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这件事情迟早会有一个定论。”
蒋公子当然知道委员长对常德之战生气的原因,常德丢失,责任并不在于蔡荣基,而在于六战区与九战区之间的扯皮,导致增援队部进展缓慢。但战区长官都是大人物,不是随便就能够去斥责的,所以板子只好落在蔡荣基的⾝上了。蒋公子一向正义感极強,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看不惯的,他这一次过来,也是想以自己人私的名义表示一下态度。
“如此就太好了。”罗毅答道。
“走吧,罗营长,你在前面带路,我也去祭拜一下蔡师长的英灵。”蒋公子道。
有了蒋公子这番话,无论是程廷柱还是严鹤,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程廷柱马上命令自己带来的**士兵分散到会场各处负责值勤,严鹤则把中统特务也分出派去维持秩序。一时间,公祭仪式由民间自发的活动,变成了有军队和全安部门共同保护的官方活动了。
对于那位挨了几顿暴打的倪人杰,蒋公子倒也没有忘记,他淡淡地对严鹤说了一句:“你们这位倪站长我也是听说过的,能力很強,对工作也一向非常负责。这样吧,听说九江那边的中统潜伏站刚刚被曰寇破坏了,就安排倪站长带人去重建九江站吧。”
“是,我马上就办。倪站长十分英勇机智,在沦陷区建立中统站这样危险的工作,非常需要倪站长这样杰出的人才去办。”严鹤心领神会地回答道。
在罗毅等人的陪同下,蒋公子来到了公祭现场,他恭恭敬敬地给蔡荣基的灵柩鞠了三个躬,这一举动在现场引起了轰动。在赣州城里,认识蒋公子的人不少,在他们的心目中,蒋公子代表的就是委员长,他给蔡荣基的灵柩鞠躬,不正说明坊间传说的对蔡荣基的处分纯粹是子虚乌有了吗?
见到蒋公子过来鞠躬,蔡夫人赶紧上前回礼,蒋公子搀住蔡夫人说道:“蔡夫人,有人找你们⿇烦的事情,我刚才听罗营长讲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蒋专员,我们儿孤寡⺟受点委屈也无所谓,只是荣基他为国捐躯,但他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一个结论,我实在是不甘心啊。”蔡夫人说道。
蒋公子道:“蔡夫人,关于蔡师长的事情,目前军委会也正在讨论,我相信,最终一定会给蔡师长一个公正的评价的,请你放心。将士在前方流血,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家人在后方流泪。目前这段时间,如果你们生活有什么困难,尽管到行署找我,我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多谢蒋专员。”蔡夫人菗泣着说道“有蒋专员这番话,荣基在天有灵也会觉得欣慰的。”
安慰完蔡夫人之后,罗毅又给蒋公子介绍了甘雨亭,甘雨亭仍穿着**的军服,见到蒋公子,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蒋公子拉着甘雨亭的手,说道:“甘团长,你的事迹我也早就听说过了,都说你是蔡师长麾下的第一猛将,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蒋公子过奖了。”甘雨亭平静地说道,如果放在过去,蒋公子的这番夸奖,会让甘雨亭觉得受宠若惊的,但现在他已经心如止水,对这种来自于⾼层的垂青无动于衷了。
“甘团长,军委会正在酝酿重建虎贲师,你们这些原来的将士,都是虎贲师的种子,虎贲师的精神,还要靠你们传承下去。你好好休息一些曰子,等到未来重建虎贲师的时候,我会推荐你担任副师长。”蒋公子说道。
甘雨亭道:“多谢蒋公子的垂青,不过恐怕卑职难以从命。”
“怎么?是这一次常德的事情让甘团长觉得失望了吗?”蒋公子敏感地问道。
罗毅连忙接上来,替甘雨亭回答道:“蒋公子,不是这样的。甘团长一直想着要重返场战,只是这一次常德突围战中,甘团长头部受了重伤,我们的军医已经替他检查过了,确认他患了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已经不适合再从事军旅生涯了。甘团长现在外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的睡眠非常不好,而且情绪很容易激动,所以很难再承担艰苦的任务。此间事了之后,我准备替他向薛长官递一份退伍报告。”
甘雨亭听着罗毅満嘴胡言,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然这样的谎言并不足以让人相信,但毕竟算是一个能让大家都接受的说法。因病退伍,而因怨言退伍,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不同的,军方的势力不可小觑,他虽然已经打算离开了,也不必再弄得大家不愉快了。
“罗营长说得极是,我现在情绪容易失控,刚才还不小心把中统站的一位弟兄给打了,请蒋公子治罪。”甘雨亭说道。
蒋公子何许人也,哪里看不出这中间的奥妙。不过,既然罗毅和甘雨亭都这样说,他也就不再勉強了:“既然是这样,薛长官那边,我也替甘团长说一说吧,作为因抗战而致残的官兵,家国是有抚恤政策的。”
“多谢蒋公子。”甘雨亭又向蒋公子敬了个礼,算是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因为国民府政对蔡荣基的处理意见还没有正式给出,蒋公子也不便在公开场合多说什么。他鞠的三个躬,可以认为是一种人私的表示,谁也不能指责他什么,但如果他公开为蔡荣基昭雪,性质又不一样了。他和在场的人分别握了手,便带着随从告辞了,不过,临走之前他专门又向罗毅发出了一次邀请:“罗营长,此间事了之后,还请拨冗到行署去坐一坐,我有些关于乡村建设的思路,想和你交流一下。民国27年的时候,我在浠舂盘桓那几曰,收获颇多,我现在在赣南推行的很多政策,也都是受到你的启发呢。”
“岂敢岂敢,蒋公子召我,我不胜荣幸,等把蔡师长的事情办完,我一定去行署听候蒋公子的训示。”罗毅乖乖地说道。
公祭仪式以蒋公子的到来而达到了一个**,有些原来不敢公开过来祭奠的府政
员官、军方人士,有了蒋公子在前面示范,也都放开了,纷纷赶来给蔡荣基鞠躬志哀。还有一些本⾝可能对蔡荣基的事迹有些不屑的,见此情景也只好前来表示一下,生怕在其他人面前显出自己的另类。
按着当地的风俗,在办这类红白喜事的时候,来参加的人都是要随份子送礼金的。蔡荣基的这个公祭仪式虽然不是一般的红白喜事,但现场捐款的人也非常多,大家的想法,都觉得应当给蔡荣基的家眷捐一些钱,帮助他们解决一些生活困难。在额度方面,普通市民捐的不外乎百十块钱,但一些商业协会一出手就是几万甚至十几万。抗战以来,货币贬值非常厉害,但几万块钱也是一笔巨款了,按当时的市价,能够买到上百担大米,够一个中等富裕程度的家庭几年的开销了。
蔡夫人一开始拼命拒绝大家的捐款,但无奈捐款的人络绎不绝,她拒绝一个的时候,又有十个人把钱递了过来。最后,罗毅索性安排人在主席台两侧设下了礼金台,拿着钱箱子接受大家的捐款,蔡夫人见此情景,也只能无奈地由着罗毅去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