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五鲜卑的苦难
雄壮的乌桓勇士骑着⾼大的骏马,舞动手中鞭子赶着前面的羊群,马鞍后面还有被绳子绑好的鲜卑奴隶。
奴隶们衣不遮体,双手被牢牢捆绑,而后像栓口牲一样串成串子,排成一排随着马匹向前行去。队伍后面是懒懒散散的乌桓士兵,他们悠闲前进,眼睛时不时机警的看着四周。
郝舂单手拉着马缰,另只手握着皮囊,大口喝着里面的美酒。
这次出征郝舂共带走乌桓三十万勇士,进行将近半年的劫掠,共破鲜卑部落十七个,其中十万人的大型部落四个,十万人以下的小型部落十一个,还有两个将近二十万人的超级大部落,至于一路行来灭掉受降两万人以下小部落,郝舂从来没放在心上。
鲜卑这次裂分最大的赢家不是匈奴,而是乌桓。
郝舂现在做梦都能笑出声来,一路恩威并施杀伐不断,共招降近十万鲜卑人,一番征战乌桓勇士死伤五万,但却杀掉将近三十万的鲜卑铁骑,收拢奴隶超过五十万,牛羊金银更是无法统计。每个远征将士都分到足够挥霍一辈子的财富。
此役鲜卑元气大伤,人口从四百万锐减到两百万。匈奴未受太多损失,也没得太多好处,人口依然保持在五百万左右,至于乌桓那可是发笔横财,人口从二百万直接上升到二百六十万,隐隐成为取代鲜卑的新草原霸主。
战争打得是后勤,打得是补给。虽然草原上的混战目的多是劫掠,但是每个本部士兵的死伤都是一件大事情,当劫掠物资达到一定程度,士兵伤亡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要收兵一边消化财富,一边休养生息。
郝舂并不聪明,但他也不愚蠢,当听闻鲜卑一统,重归拓跋寒导领后,他是多么想把拓跋寒给灭掉,不过想想北方的匈奴,看了看手下的士兵,不得不放弃这个诱人的念头。
草原征战依仗马快箭利,连番的征战劫掠,已经让乌桓士兵赶到疲倦,四分之一的战马断掌,弓箭供应不上,射手们不得不在清理场战时收拢射出去的箭支。飞斧多已残破,马刀也大部分卷刃,就连一直都亢奋的士气,也开始有些萎靡。
郝舂无奈只有破寨后纵容士兵**掳掠,一时士气提升不少,但在收获不少的牛羊、奴隶、金银财帛后,这些乌桓人也在考虑是不是该回去,若是再不回去也要和那葬在这里的五万士兵一样,永远的留在这里。
见好就收,満载而归的乌桓人哼着小曲,喝着马奶酒,押着奴隶、牛羊拉着金银财帛向南行去。
抑扬的铃声传来,从南至北行来一队马帮,挑头的乌桓人喊着野性的号子带队向前冲去。
“来的可是郝头领?”来者勒马等在一边。
郝舂打眼一看,笑着说:“是古马部落的简古马!又在跑马帮?”
简古马笑着从马鞍里拿出一袋烈酒说:“头领尝尝汉人新酿的酒,很是辛辣。”说着把酒袋扔过去:“怎么回来了?难道把鲜卑人杀绝了种。”说完还贪婪的看了眼成串的奴隶。
郝舂知道简古马现在是行商,每曰往来做些商品营生,赚了些小钱。隔行隔山郝舂自然不知简古马到底能赚多少钱。
打开酒囊,一抹醇香弥漫鼻头,酒刚入喉,绵纯馨香的味道在喉舌上游荡,入腹后化为火焰四处燃烧开来。
“好酒!”郝舂心情大好,又觉得这酒甘烈,便和简古马说起来:“现在入进休战期,匈奴人按兵不动,鲜卑人又刚刚统一,我便带孩子们先回来,马上就入秋怕有雪下。”
草原的气候不比內陆,每年下雪早,化雪迟,最利于征战的就是一年中的夏天。
“鲜卑一统了!看来这次我们要改道,先去匈奴后去沙俄。”简古马自语说完,心中便有了一番路线。
开始简古马行商非常吃力,马帮商队与骑兵的路线不可能相同,迈进速度也不可能相同,经过一番改进几次行进下来,简古马终于能率领商队纵情穿越草原。
“怎么不去鲜卑?”郝舂疑惑,又灌口酒说:“鲜卑的那些崽子们见了咱们乌桓人,都要喊爷,不喊我们打出他们的蛋⻩来。”
“鲜卑现在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我卖的东西他们用什么买?”简古马笑了两声不屑的说:“就是拿鲜卑女人换,我还要先试试是不是处女!”
两个乌桓汉子站在鲜卑奴隶面前,看着鲜卑女奴放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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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鲜卑如此衰败过,列祖列宗再上,你们张开眼看看正在蒙受苦难的子民吧!
呜咽咽的风吹过破了顶的汗帐,拓跋寒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破损的帐篷顶。鲜卑人败了,败的彻底。整个部落都处在饥饿中,牛羊被劫掠,部落被屠戮,整个鲜卑算上散落在草原各地,还有躲避到草原深处的子民,不过两百万。能拿出多少士兵来?五十万还是六十万?面对強横的匈奴,阴冷的乌桓,鲜卑人的未来到底会到哪里。
苍穹上群星闪烁,好似鲜卑早就逝去的祖先。窈窕的⾝影走进破落得毡房,走到拓跋寒的⾝边:“汗!你该休息了。”说着便伸手摸抚拓跋寒的脸,入手満是湿润冰凉。
纵横草原的鲜卑左王,现在的鲜卑大汗正在流泪。正在看着星空无可奈何的流泪。
温柔的古利儿吧脸贴在拓跋寒的脸上:“我们鲜卑的汗王是不会留眼泪的,我们鲜卑的汗王是翱翔九天雄鹰,不惧怕寒冷,不惧怕孤独,也不惧怕死亡。他会顶着鲜卑人的荣耀,带领自己的族人,走向昌盛,走向繁荣。”古利儿说完便用鲜卑语唱起古老相传的歌谣。
低沉而婉转的歌声在毡房內飘荡,阴冷的星空下,鲜卑女人们用自己的⾝体温暖着鲜卑男人,一个个孩子在歌谣中睡去,鲜卑星星之火在草原上黯淡,但谁又能知道,当风乍起时这些星星之火会不会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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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星空下,还有人夜不能寐。
寒风中匈奴打理着自己的胡须,定定的看着草原上的尽头。黑不隆冬的什么也看不到。
那人长出一口气说:“现在的鲜卑已经不能阻住我们匈奴的铁骑,觉醒的乌桓也不行,熬过开舂我们能不能凑出足够的勇士击溃乌桓,接着入主中原。”
冷夜下健硕的匈奴人隐在角落之中,好好保护好他们的汗王。
那人嘴角又浮现出一丝笑容:“野力啊!野力!你居然被一群汉人给杀了,当年你收本汗拔⽑税的气魄哪里去了?”
一旁⾝材瘦弱的萨満祭祀说:“汗王你看这片星空,乌桓內有变数,传说中的那位勇士已经苏醒了!”
“哦?”匈奴可汗瞪眼看着満天大小不同的星星,头昏眼花后说:“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萨満祭祀头摇说:“不清楚,汗王你攻打乌桓时,一定要多加留心。”
匈奴可汗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推算出什么时候出兵了吗?”
“明年开舂定能旗开得胜!”萨満祭祀好似包治百病的大夫,神神叨叨、装神弄鬼一番后,才下此断言。
“那好就明年开舂。”说完吩咐黑暗中的汉子:“通知各部,明年开舂出征,募集精壮汉子,随我一起去乌桓拉些奴隶来。”
草原上有严格的法则,弱者从来不会被同情。当鲜卑成为弱者后,在匈奴汗王的眼中,鲜卑至少需要十年才能回复元气,如此可怜的部族自然被忽略。
星空下马刀雪亮,仓促的的蹄声击打着草原,整个匈奴部落好似一部战争机器,开始运转,开始积力,开始为开舂的战斗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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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桓部落同样忙碌,他们忙着分配鲜卑的奴隶,鲜卑的战马,鲜卑的财富,还有鲜卑那颗正在滴血的心。
一个民族的崛起,建立在另个民族的痛苦上。乌桓人终于找到自己迷失很久的自信,个个好似红眼噬血的饿狼。磨刀霍霍,等待下次劫掠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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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雷枫独自登上黑水城头,手里拿着何士幄刚刚研发的美酒。自己这个小小的蝴蝶,挥动小小的翅膀,改变了草原上的形势。鲜卑人没落,乌桓人崛起,匈奴人虎视眈眈。雷枫忽然感觉手足冰凉,一切又没有历史可依。
明天会怎样?雷枫还真不知道,喝口酒,雷枫又想起遥远的家。
是时候回去看看,也该给她们两人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