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汉宣帝果然迫不及待地传召我到宣室正殿,命我交那份补考的试卷。监考的,除了宣帝,司马洛和萧屹,还多了一个安阳王刘平康。
心下暗喜,就算待会儿汉宣帝要刁难我,刘平康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替我出头。
把刘平康找来,这会是司马洛的安排吗?他怕我过不了关,暗中帮我一把?
偷偷地瞄向司马洛,那张面若冠玉的脸,平板之极。
哼,装得倒挺像,司马洛你给我等着!等我应付了汉宣帝,再来找你算帐。你以为你很伟大吗,牺牲你自己来救我的命,我告诉你,我不会领你的情!要我眼睁睁地看你娶别的女人,倒还不如我让一把火烧了⼲净。
汉宣帝端坐上方,问我:“子服,三曰期限已过,你的曲子作得如何了?
我现在已将宣帝看作了劲敌,本能地不愿弱了气势,尽量表现出自信満満的样子。
“回禀陛下,子服幸不辱命。曲已作成,舞亦编好,还请陛下、安阳王殿下及各位大人品评。”
我的自信,令汉宣帝好奇,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托大。他叫我快快献曲,他好洗耳恭听。
我听出了他话里调侃的成份,他不相信凭我,会作出什么了不得的曲子来。
或许我作的曲、填的词没什么了不得,但是我可以把它包装得非常了不得。
“陛下,关于这支新曲,子服还有话说,子服作此曲,其实源于一个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
这回,不仅汉宣帝,萧屹、刘平康,甚至司马洛,都来了趣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好奇模样。
我向乐师作了个手势,琴声响起,散漫的节奏,似秋天下午的闲庭信步,我配合着那琴声,刻意放柔语调,力图烘托出朦胧如梦的氛围。
“相传,明月之上,建有宮阙,名作‘广寒宮’。古时,曾有一人,于酒醉之后,梦游广寒宮。只见白玉宮阙之中,仙乐飘飘,清丽tuo俗的月宮仙子们,着霓裳羽衣,或奏曲,或轻歌,或漫舞,实美不胜收,令人如痴如醉。”
说到这里,琴声变強,瑟音相和,接着,萧和埙加入,低沉宽厚,再有数人击磬,慢慢地掀开乐曲的序幕。
然后一声长笛悠扬,打破了和缓的节奏,我便随着那笛声唱出声来,一改先前轻柔的路子,加入了民歌的恣意奔放,完全地打开嗓子,歌声⾼亢。
“⻩河流,入海流;逍遥噢,杯中酒…”
与此同时,玉娃⾝穿橙⾊的艳丽舞衣登场,配合我的歌声乍起,将颈间的长长的绸带,用力地甩了出去,玉手翻飞,舞出眩目的⾊彩。
便如同午醉惊起,我成功地醒唤了所有人的耳朵、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令他们jing神为之一振。
琴和瑟,萧和笛,鼓和磬,笙和埙,还有箜篌等等金石丝竹,所有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声乐的海,我在海中歌唱,玉娃在浪里起舞。
略略降了几个音,转⾼亢为yi旎,玉娃的舞姿也相应改变,少了一丝热烈,多了几分婀娜。
“⻩河入海流,逍遥杯中酒。笑揽云里月,倦倚广寒楼。
仙娥立玉树,轻烟笼素手。翩若惊鸿现,灿灿舂水眸。
蕊珠耀绿鬓,羽衣弄清秋。歌低杨柳叶,舞尽桃花柔。
自言霓裳曲,只与缘者留。醒来传于世,反遭世人羞。”
唱完了歌的上半段,整个乐曲舞蹈的风格又开始转变,yi旎婀娜渐去,取而代之的是豪迈洒tuo,超tuo世情。节奏加快,着重了钟鼓的铿锵,亦不掩盖管弦的华采,乐声跳tuo,如珠撼玉。
“世人嘲我癫,潦倒半生愁。我笑世人愚,尘世看不透。
生为名利苦,谓君何所求。转瞬皆作空,谓君何所忧。
昙花一现时,过眼百岁后。惘然回首处,明镜悲白头。
不若倾玉盏,今夕且尽欢。只愿醉梦里,再做天外游。“
其实这支名义上我新作的歌,整个就是一博采众长的大杂烩。
那个月宮传说,根本抄袭的唐玄宗编写霓裳羽衣曲的故事,歌词是我绞尽脑汁从那些依稀还有印象的唐诗宋词里拼凑出来的,曲调和编舞则融合了我所知道的古今中外音乐jing华外加宮里所有乐师和舞姬的集体智慧。
即便如此,还是死了我数以万计的脑细胞,真真正正的殚jing竭智、熬⼲心血,外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可能这个传说本⾝就有它的魅力吧,那班乐师出乎意料的积极性⾼涨,纷纷地出谋划策,我个人认为可以将这种积极性称之为“对艺术的狂热”吧。
或者我作的,可能真的是一首绝世的好曲、好词、好歌,在排演的时候,那些乐师陶醉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而此刻,陶醉的,就不只是乐师琴工。
当我唱到第二遍,弹琴的乐工给踢到了一边,换作了萧屹。吹箫的那个也被迫下台,变成了司马洛。汉宣帝不顾天子的尊严,无聇地夺了人家的埙在奏,刘平康来回奔走,击磬拍鼓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几个的音乐功底,确实远远胜过了普通的乐工琴师,令那乐曲更有一种激动人心、超乎寻常的感染力,将我极力想表现出的那种豪迈洒tuo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一开始,是我醒唤了他们,现在是他们,将歌曲推向了gao嘲。
是啊,这世上有什么好去在乎的,有什么好去谋算的,人生百年,不过是昙花一现,到头来只落得一抷⻩土。今朝有酒,便当尽兴,大不了醉上一场,往那九天云外再作一回逍遥之游!
人生如此,方值“痛快”二字。
给读者的话:
呵呵,这半章可能筒子们会觉得没什么实质內容,没办法情节需要,必须要啰嗦一下。第三更会在二点三点上传,下面剧情就会有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