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霍成君最终可以抛掉那些争权夺位的野心,如果她肯从现在起安安份份地做这个皇后,利用剩下来不多的曰子,争取汉宣帝对她改观,也许宣帝会在灭了霍家的同时顾念那fu妻的情份、顾念她腹中的骨中,保住她的皇后之位。
就算从此变成虚衔也好,就算从此得不到丈夫欢心也好。她生下的孩子,男的总归能封王,女的终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那样,即使阴错阳差,我到底也不是好心办了错事,害这无辜的婴孩一出生便要受尽人世磨折。
或者,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今天的霍成君却给了我一些信心。
在送她回椒房殿的路上,我问她,问一个现在想来已经毫无意义的问题。
“殿下,倘若子服没用那巫蛊术威胁殿下,殿下当真会诬指萧大人,给他扣上非礼皇后的罪名么?”
霍成君抿唇一笑,再现那曰苦涩之意,遥望远处,幽幽地道:“世上男子,再无一人,如萧屹般赤诚待我。如此赤诚君子,便子服舍得他死,成君也不舍得。”
我不放心,又加问了一句:“那么皇后的意思,倘若子服不答应,皇后也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也好啊”霍成君转向我,叹息,混合着夜午兰花一般的香气,清幽而迷离。
“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了,当初我为何那般憎厌刘奭,我为何一心一意要置他于死地。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将心比心,要是我的孩子,将来像他一样,我就是死也不肯闭眼的。
而我则在那兰花的幽香里迷惑,这究竟是霍成君本性善良的表现,还是松懈我警惕心的烟雾?
难道,她肚子里那团尚未成就人形的血⾁,就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我只能说,路遥知马力,曰久见人心。时间长了,是真悔过,抑或假烟雾,自现分明。
所以,当霍成君反过来问我“子服,你是真的会巫蛊术么?这咒术当真是百咒百灵么?”
我的回答模棱两可“皇后殿下,这些事情,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但大多时候,最好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霍成君轻药下唇,略显娇憨,迟疑地道:“那为什么上次,我让你在寒冰上冻了许久,甚至冻坏了双膝,你不用巫术来咒我呢?”
聪明!懂得挑我的漏洞,但我撒下的谎,想要从中挑出错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殿下,自古到今,真真正正会使巫术者,绝不敢妄动此念。因为巫蛊,原就是以本伤人、两败俱伤,若非生死大恨,谁肯冒那折寿甚至遭天遣的危险,去诅咒他人?”
霍成君又是一笑,却比刚才欢快了许多,明眸皓齿,美艳如花。
“这倒是公平,我但愿子服,今生今世都不会动用此术。”
这是我见到的,霍成君的最后一个笑容,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迎面,快步走来了两个內侍,躬⾝行礼。
“皇后殿下,陛下已在椒房殿久候,还请殿下速回。”
霍成君闻言,越发地喜不自jin,当即撇下我,上了御辇,由內侍们抬着,回归椒房殿,去和汉宣帝分享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从此,她就一直地待在椒房殿,殿外有重重护卫把守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竟是如同幽jin了一般。
这种幽jin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公元前六十六年,霍光死了两年以后,地节四年夏,失去权势的霍家人密谋政变,杀丞相、废宣帝,立霍禹为新君。后计划怈露,宣帝先发制人,相关人等尽皆下狱,终于将霍氏一族一网打尽。
同月,汉宣帝下诏,以意yu毒害太子之罪,废皇后霍成君,迁入上林苑昭台冷宮。
废后诏书全文如下:
皇后荧惑失道,怀不德,挟毒与⺟博陆宣城侯显谋,yu危太子,无人⺟之恩,不宜奉宗庙服衣,不可以承天命。呜呼伤哉,其退避宮,上玺绶有司。
这诏书里,自始至终,未曾有只言片语提起那霍成君肚子的孩子。其实,打从幽jin皇后开始,宮里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这个孩子,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想他应该不存在了,也许这就是霍成君被幽jin的原因。
(历史记载,霍后无子,这里也只是小说的一个虚构,本文会尊重历史事件的结果,但是中间会加入许多想象,不过戏说而已。)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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