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霜叶,清曲,曼舞。
绝美的画面,这就是我循着箫音找到司马洛时,眼中所见。
他坐在那枫树底下,半屈起膝盖,斜倚着树⼲,随意却洒脫的势姿。他的上方,是红叶如火,红过二月的花,灿然到绚烂。笼着⻩昏薄薄的雾气,便在那雾气里越发地闪出一点一点鱼鳞样的光,朦胧且深邃。
而箫声,则在司马洛的指间跳跃着,穿梭在红叶薄雾之间,像那水中的鱼儿,摆着尾,散向水的深处。
是的,他的箫声,自哀伤中,渐渐有了一些欢快的跳跃。我想,这应当归功于那个伴随箫音,婆娑起舞的人,舞姬华玉娃。
她踩着节拍,又带动了节拍,纤细的罗衣从风而曳,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她像一个精灵,海里的,天上的,即便惆怅,仍然自由。
我羡慕这自由,我嫉妒这自由,就像我羡慕、嫉妒,玉娃的舞,令司马洛的唇边,逸出了淡淡的笑。虽有惆怅依旧,可他毕竟是笑了。
“司马大人”
箫,乱而惊止;舞,惊而乱形。他们的惊乱,愈加地凸显出我这个闯入者,有多么地不受欢迎。
司马洛几乎是一跃而起,随意不见了,洒脫没有了,他拘谨着⾝体,把那支长箫在手心里反复地揉搓着。
张了张嘴,他想叫我,却没叫出声,那淡淡的笑,已无处可寻。抿住的唇上,是紧到苦涩的纹路。
他的苦涩,动搅了我的苦涩,那也是一片淤泥深积。
也许,我根本没有资格批评霍成君,我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或者,我更过份吧。她只是一滩泥,而我却是无边的沼泽地,怨恨是沼泽上空的瘴气,毒,浸入了內里。
玉娃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跑到我面前,和司马洛并肩站着,她向我行礼,略带惧意地。是解释,也是掩饰。
“奴婢见过夫人。适才奴婢听司马大人在吹箫,吹地这般动听,奴婢一时技庠,便忘形了。”
不管前者还是后者,我照单全收。“司马大人的箫吹得越来越好,玉娃舞跳得也越来越好。箫与舞,已融为一体,你二人实在配合得天衣无缝。”
大概我当真便是那险恶与阴毒的沼泽吧,不过一句夸奖,竟让司马洛和玉娃同时变了脸⾊。玉娃惶恐着,惧意越发明显。连辩解也不敢了,一迳求饶:“是奴婢放肆了,请夫人恕罪。夫人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告退。”
纯真如稚子的忐忑,总会引起男人的万般垂怜。望着玉娃惶急的背影,司马洛对我说:“玉娃只是一名舞婢,这些年她在宮里也不容易,子服不该再为难她。”
为难?这个词用得比较宽容,于恶毒的我而言。
我也望着玉娃的背影,那背影尽管匆促惶急,却依然婷婷袅袅,美不胜收。不可否认,只有她站在司马洛⾝边,才当得起“天人佳偶”之类的赞美。他们是超凡脫俗的,他们是飘然若仙的,而我是属于人间的丑陋。
厌弃这种念头,更加胜过厌弃我自己。
“我怎么会为难她呢?她对司马大人情深一片,有了她,司马大人便是吹箫也吹箫不再寂寞,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如何会为难她?改天,我会替司马大人向陛下进言,将玉娃赐给大人。我想陛下会很乐于成人之美。”
“子服!”司马洛打断我,我是一番好意,他却着了恼,仿佛遭人诬蔑了一般。或者他有千万句话要讲,但话到嘴边却无话可说。按捺下了激动,继萧屹之后,赠我同样的遣责。
“玉娃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子服怎可妄言损其清誉名节?”
“清誉名节?”我笑了起来,好吧,既然你把我当作沼泽毒瘴,我又怎能让你失望?
“不错,她的确是冰清玉洁,似我这等自毁清誉自毁名节之人,确实没有资格毁损她的清誉名节。”
司马洛陡然一怔,头一回正眼看我“子服,你为何要如此贬低自己作践自己?”他知道他的话重了,很后悔,想辩白,酸楚而心疼。
只是,来不及了,我已经沉入了湖底,无可救药。
“司马大人,我也不愿如此自贬作践。奈何事实如此,司马大人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想必大人不会忘了,一月之前在祥云馆,大人对子服做过些什么,依大人之见,那一曰后的我,还有清誉名节么?”
我又一次刺中了司马洛,准确无误地直揷心房,他塌陷了面容,他痛苦难当。
“子服,你要我怎样做,才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
给读者的话:
今天三更结束。明天也是三更。嘿嘿。另推荐安绿雅小说《无赖王妃戏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