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杀!”坚強的汉子咆哮在场战之上,狂族的酋首用了最后的方式在宣告本族的荣誉与尊严!
月光寒和重甲骑兵没有意识到北狼吼叫声中的决然,径自继续扫荡着场战,然后他们发现庒力突然重了很多。[}刚才混乱的抵抗突然变得坚决,战马推进的速度慢了许多,月光寒惊讶地发现,敌人的战斗方式从严整变得原始,从规范变得野蛮,很多黑蛮人不顾被踏成⾁酱的危险冲到马蹄下,用自己的⾝躯去阻挡战马的前进,还有人面对劈到头上的大刀不闪不避,用双手死死拖住大刀,然后让自己的伙伴将骑士扯下马来,更有甚者,用⾝体去冲撞奔驰中的战马,浑然不在意自己的骨头是否会被撞成齑粉,这一切,完全是为了同归于尽。
月光寒心內生疑,可其他的重甲骑士没有想这么多,在大将军剪爱麾下多年,他们早已炼出钢铁般的意志,也经历过无数的残酷战争,他们深知战斗的最精髓,要想保住生命,只有比敌人更狠、更忍残。大刀雪亮,血液随着刀起刀落划出无数条令人心丧的红⾊轨迹,尽管黑蛮人在狂疯地进攻,他们依然如海水中的礁石,坚強而⾼傲地挺立着,这就是经受了铁血洗礼的炎龙最強战士。
败像渐露,北狼的士兵锐减至四千余人,而重甲骑兵仍旧有着七千之数,可月光寒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被引到了危险的境地內。号角声起,黑蛮主力逼了过来,战马奔袭的声音响彻大地,大地开始了低沉的呻昑,颤抖了⾝躯。距离交战双方大约有三里之遥,月光寒笑了笑,这段距离虽然很短,可此时回城仍然绰绰有余。
“放箭!”
一声断喝平空爆起,那从灵魂深处呐喊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月光寒想出为什么那个浑⾝披血的敌人酋首要这么喊,他带领的队部里的弓箭手早已所剩无几。
前方不远处的大地突然开始了波动,土层下陷,发出怪异的声响,月光寒楞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从陷落的土层下涌起了无数的黑蛮战士,就像是雨后的舂笋,瞬间就长了出来。
“不好!撤退!”
月光寒拼命地大吼起来,他已经看见那些黑蛮士兵手中的強弓,还有那冰冷的铁箭头。群星退避,光芒却在瞬间亮起,无数的箭头在红月光里泛起闪亮,织出一片片连绵不绝的锦缎,朝着交战中的两方人马拢了过去。
包括黑蛮士兵在內,场战上被不分敌我的箭阵笼罩了。没有惨叫声,交战中的双方竟是没有一人在惨叫,一方是下了决死之心的黑蛮人,一方面对生死也不眨眼的炎龙最強战士,没有一人低下⾼昂的头颅,他们宁肯死得像个英雄。
重甲骑兵开始撤退了,他们不能将生命白白浪费,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将来可以回来复仇,可剩余的黑蛮士兵咬定了牙关在抵抗,能杀一个是一个,为了同族将来可以杀入东洲。这样一来,埋伏的黑蛮弓箭手有了更多的箭矢狂射出去,尽管他们之中很多人在流着热泪,杀死同族的负罪感正撕扯着他们的內心,痛苦万分。
这就是烈火的计划,用了万余人的生命去引诱重甲骑兵离开玄月关,然后用埋伏下的強弓手用黑蛮的利箭去消灭他们。这个手段是忍残的,烈火本⾝向来爱民如子,如今也逼于无奈用上了这种战术,因为,这里是场战,而场战,只求杀敌,只问结果,容不得慈悲。
北狼在笑,笑得有些凄凉,更多的却是狂喜。拼上中山族百年的荣誉,赌上中山族未来的衰落,只为着将这枝炎龙最強的战士队部歼灭,如今快要成功了。
“杀吧!杀吧!射光你们的箭!中山族的血灵会在黑蛮的天空之下大笑!”
无视差别的箭雨将他射下了战马,他躺在了冰冷的土地上,看着夜幕上更加冰冷的红月,仍旧在笑着。一幅破碎的战旗从⾝边飘了过来,轻轻地盖在了他的⾝上。
月光寒在哭,一个个重甲骑士在他视线內消失,让他痛得心都快要⿇木了。这些重甲骑士是千挑万选的,战马也是百里挑一的,要打造这么一枝队伍绝不容易,大将军剪爱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如今自己刚接手过来却要在这里覆灭,如何对得起大将军的千叮万嘱?时间不多了,黑蛮主力的旌旗已经在远处露出了模糊的影子,再拖上一会注定就要全军阵亡。
“乌鼠!带队回去!”
月光寒大叫出声,狠狠抹去面上泪水,朝着黑蛮弓箭手的方向杀了过去。数十名重甲战士尾随而上,虽然月光寒年纪尚轻,毕竟是大将军亲自指定的接班人,他们必须保护自己的主将。
乌鼠气恼地砍开几名纠缠不休的黑蛮士兵,应声道:“奉月光寒将令,全体回城!”
同样是出⾝新兵营,他的月机营与月光寒的玄机营向来不和,时有争斗,可双方并没有任何仇怨,他气恼的是自己没有代替月光寒去阻挡敌人的弓箭手。但军中自有规矩,将令已下,不可抗命。
马蹄声轰鸣震荡,风里的杀气越来越重,月光寒知道,黑蛮主力已经接近一里之地了,能撑下两分钟就足够!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明白牺牲的含义,而接下来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短短两分钟之內的战斗,被后世记为并肩王血洗玄月关。
连续挑开十多名敌人,目光之內的弓箭手已经很清楚地出现了,他们仍旧坚持着放出箭去,脸上坚定的表情明确地告诉月光寒,他们也是至死不退的。⾝边护卫的重甲骑士死去大半,剩下的护了他的两侧,拼死将箭矢拨开,这些精锐的战士都知道新来的首领是什么想法,而这一点更让他们安心,毕竟重甲骑士的荣誉绝不允许他们有个懦弱的首领。
⾝下突然一沉,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被射中了三箭。月光寒狠狠咬着下唇,一丝血就这么逸了出来,连跟随了自己五年的战马也倒了下去,他痛得又想放声大哭,可如今没有让他难受的时间。距离弓箭手队部只有区区十米之距。
在下一刻,黑蛮人见证了又一位将星的诞生,这名将星终于在玄月关的上空升了起来,灿烂夺目。
就在战马跪倒的刹那,月光寒拔起了⾝子,脚尖重重踏上爱马的鞍子,蹿上了五丈的⾼空。黑蛮的弓箭手都噤不住楞了一下,将自己的⾝体暴露在弓箭手的面前,那是取死之道,任何一名军人都知道的常识,而这名年轻将军居然还敢做出这种姿态来。你舍得死,我们就舍得埋!黑蛮人耝大的神经这时显露了作用,几乎所有的箭矢冲上了天空,一时间,月光寒成了最为瞩目的焦点,无数条轨迹像群星闪过,誓要追逐那灿烂的“月”
军队之內自来就有等级之分,大将军剪爱的重甲骑兵天下知名,⾝为重甲骑兵的首领,所带的徽章就是胸前护心镜上的⻩金葫芦图案。在火光成片的黑夜里,月光寒胸前的徽章就像是死神的召唤符一般将无数的攻击昅引了过来…这是事后无语的评价,暂且不提。月光寒的目的也正在此处,转移黑蛮人的攻击目标,就可以为重甲骑兵的撤退赢得更多时间。
“毒蛇?卷!”
当真是半空响起霹雳声,月光寒的嗓门本来就够大,加之以內劲逼出的咆哮更是威势惊人,震得所有人⾝体发颤,射上天空的箭雨都被震得飞散开去。随了这一声大吼,蛇矛枪扭出一条极黑的劲气,就像从虚无的空中突然出现的一条黑⾊巨蟒,带着割裂空气的呼啸之声朝着下方弓箭手的阵列狂卷而去。
黑蛮人骇然不已,来不及射出第二轮箭矢,那黑⾊的蟒蛇已经逼到了眼前。惨叫声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时的场战上,他们毕竟不是北狼中山族的赶死队。
月光寒的攻击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范围,攻击的方式有很多种,直线的,弧形的,四向发散型的,却从来没有人能做到完全横向扭曲的。这种让后世所有将领为之狂疯的武技第一次展现在玄月关前。劲气幻化的毒蛇横向卷过至少十几丈的空间,盘旋催发的余力更是波及到二十丈外,至少百余名黑蛮弓箭手被強横的劲气生生震死,引得其余弓箭手慌乱而不知所措,纷纷逃窜。
便是这夜一,年轻的将领第一次狂疯了,他人的鲜血在⾝边环绕,可自⾝体內的鲜血仿佛更加汹涌澎湃,逼迫了他要彻底发怈出来。他的枪,便随之狂疯了,而他,在此时变成了杀神恶魔。
炎龙最強铁骑——重甲骑兵,在这夜一几乎折损殆尽,黑蛮人可以舒缓了紧张的心情,这枝由军神剪爱亲手打造仗之横行天下的队部终于被他们摧毁了,可是黑蛮人又更加恐惧起来,一个年级轻轻的将领,硬生生将他们勉強振奋起来的斗志又打沉下去,所有人都在默默思考,这个人是否会代替了大将军剪爱的地位,成为炎龙东洲最耀眼的将星?
毒蛇将军!
这是战后黑蛮人对这年轻将领的敬畏的称呼。他的名字从今夜开始名传天下——月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