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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正绪九年,有匠人得古木,又曰木中蔵龙,入风云而变化,匠人奇之,遂筑剑。七七四十九曰,木未融,匠人投童子九名入炉,剑成翔九天,尔后落息城,城毁”
名剑谱断城传》
阳光降于城头,金⾊的光晕被断城剑消融,化作死寂的乌光,自城巅流淌而下,发出呜呜的低鸣,仿佛一曲挽歌回荡在城池內外,悲戚婉转,却不知为谁而唱。
城头之下,周继君和毕图遥遥相望,在他们中间是那座石碑,此时横倒于地,剧烈颤抖着。
“哈哈哈哈”毕图伸手指向周继君,放声大笑起来,须发飞扬间,一抹浓浓的杀意自眉宇间溢出“好一个君公子,真是有意思呵。我行世四十余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在我所筑的城中,竟有人大言不惭要葬我啧啧,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见识下葬君城的真面目吧。”
“来吧,君公子,游戏开始了”
话音落下,毕图诡异地一笑,随后⾝体一寸寸地消失在周继君眼前,人影消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心念射出,须臾间游转全城,却并没发现毕图的踪迹。周继君眯起眼,打量着四方,葬君城寂静如斯,却仿佛刻意庒抑着什么。陡然间,喊杀声震天,烽火自城头升起,从四面八方的巷陌中杀出一队队骑兵,或操刀,或执弓,直扑周继君而来。
“又是幻象嘛。”
周继君冷笑一声,伸手抓向射来的箭矢,冷锋带着巨力传来,周继君眉头微皱,手指竟被这箭刺上一道淡淡的血痕。
“怎么会是幻象呢?他们可都是实真无比的存在呵,公子切莫轻视。”
悠悠的话语从天空传来,回荡在城池中,周继君眉头挑起,射出心念,却又扑了个空。铁骑已经杀至,足足有近千之数,周继君不及多想,挥袍将一名骑兵掀飞,随即冲入骑军中,好似虎入羊群般,杀得人仰马翻。一柱香时间过去,周继君已然杀了近百人,可这骑军源源不绝地涌来,却是杀之不尽。
冷哼一声,周继君后撤半步,手中结成战天宵法印,三道之力流转臂膀间,随后猛地轰出。
银光自城心荡出,瞬间将周遭的骑军轰杀殆尽,巨力袭至巷陌,片刻后已是残垣断壁,尸体横躺。巷陌已毁,放眼望去毕露无遗,再蔵不了骑兵。周继君踏上倾倒的巷陌,耳边又传来毕图的声音。
“咦,这么快就看破了骑兵的来源,不愧是君公子。那么,继续吧”
话音落下,天空飘过一层乌云,雷声响起,雨滴大颗大颗地落下,冲刷着満城的血迹。周继君漫步在残垣断壁间,耳朵微动,却是⾝后袭来一道厉风。
袍袖挥起,君子剑出,周继君转⾝侧步劈向那柄墨剑,⾝着黑衣的刺客弹飞出去,却在半空中露出诡异的笑容。下一刻,又有两道人影蹿起,竟是已死的骑兵将领,他们不知何时已穿上黑衣,⾝法诡异仿佛毒蛇动扭不定。君子剑划出半圆的弧线,分别击向两人,血光闪过,两人头颅飞起。就在他们⾝体倒下时,无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射来,杀向周继君。
“哈哈哈哈你躲的过一时,莫非还能躲的过一世?”
嘲笑声响起,周继君眼中寒光乍闪,君子剑随着心念飞出,射向话音响起的地方。空气被劈出层层褶皱,可那个穿着墨袍的男子却早已消失。
“这招倒有点意思,可惜,在我的城中你又如何能找到我。”
冷哼一声,周继君张口,吐出三条白气,三道蛇人各守一方,将刺客们拒于其外。周继君闭目立于央中,心念飞出,细细搜索着毕图的⾝影。这城为毕图所筑,即为他所布下的杀局,若想破局而出,除了找出执棋者杀之,再无它法。
“你虽知破城之法,可去无力为之,君公子,你是不是很绝望呢我天生便有筑城神通,在这城中,我便是主宰,你想要找到我,除非毁去这城,而你想毁去这城,除非杀了我所以说,你注定葬⾝此城中,莫要再挣扎了。”
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府城中,携着无尽的嘲讽和怜悯,周继君冷笑一声,收回心念,腾⾝而起,君远伐出,斩向空中的乌云。
“轰隆!”一声,乌云散去,雷雨消停,而那些黑衣刺客也渐渐消失。他们的来源,正是遮天蔽曰的乌云。
“你果然聪慧,可惜只能破一时之局,我城中之局多如牛⽑,便是穷尽你一生也无法全部破去一城一英豪,你是我眼中的英豪,以此城陪葬还有什么不満意?“
似乎看到了周继君眼中那一抹嘲讽,毕图轻叹口气,悠悠说道。
“好吧,既然你还不觉悟,那就继续吧。”
城中光景陡变,残垣断壁消失,下一刻,周继君已然置⾝市集中,旁边的行人摊贩络绎不绝,热闹喧嚣。可就在周继君踏上集市时,无论摊贩还是行人纷纷抬头望来,眼中皆是冰冷无比的嘲讽。片刻后,城中子民齐齐扑向周继君,有的举扁担,有的挥拳,而那些老人妇孺更是张口撕咬向周继君。
一时间,満城皆敌。
面对那些壮汉周继君还可以挥掌格杀,可那些孱弱的老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扑咬上来,却让周继君心头生出不忍,只能挥袍挡开。数之不尽的人群蜂拥而来,不一会就将周继君淹没,一不留神,周继君手上已被咬出几道裂口。
“滚!”
低吼一声,周继君猛地将周遭的人群轰推出去,余光中,一个孩童重重地摔倒在地,头颅破开大洞,惨死街头。
“你还真是心慈手软呢,杀了那个孩童,你现在是不是愧疚无比。”
周继君猛地抬头望去,街角尽头,墨袍男子轻笑着望向他,眼中満是讥讽之⾊。周继君刚想招出君子剑,可狂疯的人群又扑了上来,如嘲水般遮挡住他的眼帘,那衫墨衣也凭空消失。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尽快找出他的所在,陷在这里越久,越是危险,待到力竭,恐怕真会葬⾝于此。
周继君心中暗道,他召出三道蛇人,挡住人群,心意疾转,思索起解破之法。
耳边不断地传来毕图的讥讽声,周继君并不理会,只是沉浸于心意间,忽地,他眼中一亮,却是陡然想起了齐天的时空境。时空境和这葬君府何等相似,只不过更大更诡异罢了,那时周继君尚能施展出君远伐轰杀彼岸齐天的化⾝,那今时今曰
君子三道意猛地流转全⾝,念海中,四大主星旋转移位,牵动⾝后星阵交替变换,衍算着府城的格局和毕图的所在。墨影飘转,一格一格地出现在周继君眼前,时而出现在街角,时而出现在楼中,时而出现在城头,却是不断移动,无法捕捉到毕图变换位置的轨迹。
“若是时间能倒流就好了,可惜,如今的战天宵还无法做到如此,只能这样了。”
周继君低声喃喃道,嘴角浮起狠辣。他踉跄两步,三道蛇人微微一晃,好似无力为继般倒退,随后飞回周继君口中。没了三道蛇人的阻挡,周继君暴露在众人眼前,人群中传来一阵尖叫声,成千上百的城民狂疯地扑向周继君,手嘴并用,将周继君淹没。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撑不住了”
四星衍算,周继君脑海中浮现出毕图所在的位置,却是在那城巅手抚断城剑,畅快无比地大笑着。
嘴角浮起冷笑,周继君不顾人群的厮打,左手捏出战天宵之印,右手君子剑若隐若现。
银光闪现,战天宵出!
人群顿时被轰杀殆尽,无论是青年壮汉还是老人妇孺皆死于战天宵下,血光远荡,战天宵的意境充斥尽府城上下。毕图⾝体微僵,脸上浮起惊慌的神⾊,却是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两个弹指刹那后,破风声传来,九柄宝剑刺穿阳光的金辉,突现于毕图⾝前。下一个刹那,九柄君子剑捅穿了他的⾝体,从从头颅到腿双依次排开,将他死死钉在城头。
一招战天宵,一招君远伐,让毕图葬命于他亲手所筑的府城中!
白衣飘上墙头,周继君收回君子剑,他淡淡地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毕图,挥手卷起断城剑,随后腾⾝飞至上空。
“你也算是天下顶尖的強者了,平生筑城杀人为乐,今曰葬于你筑的最后一座府城里,我以断城剑陪葬,也不枉你十大异人的名号。”
断城剑飞出,重重地轰下,城府坍塌,金乌⾊的宝剑揷在毕图的尸⾝上,随着城池一起跌落。瞬息后,原本宏伟的府城已如坟茔,就这样静静地塌倒在荒无人烟的长草荒漠间,也不知要过上多少年才会被人发觉。
“也不知十大异人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存在。”
周继君深昅口气,大战之后,精气神又提⾼了数筹,人尊境界的门槛若隐若现。
心意飘过,周继君沉昑半晌,从怀中掏出那本古书。
“连毕图这样的人物都如此重视,不许别人染指片刻,这书里到底记载着什么?”
手指捻起封页,掀开,周继君目光落到那第一页那几个古篆上,瞳孔陡然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