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罗成,子罗通,父子皆授越国公职。太宗贞观四年,与李靖共图阿史纳,时太宗陷于木杨关,通救驾以脫困,却逼誓迫娶屠炉公主后同大帅薛征西,中伏,通伤重犹盘肠而战至亡,时年五十,太宗封护国舍人
冷风萧瑟的小院中,周继君看了眼握紧双拳満脸不甘的罗通,眉头微蹙,暗叹一声。清晨行市集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周继君便觉他有些与众不同,施展君子斗数強衍天机竟察觉不到他在这方天地的命数,可和罗成三人不同,周继君竟能推衍出他在那个隋唐演义故事中的命运。投靠大唐,为太宗李世民东征西讨战功显赫,被封为越国公。然他最富盛名的却是两战,一为贞观四年救驾于木杨关,却被突厥公主所俘,強逼着他迎,罗通佯装欣喜,在洞房花烛时手刃屠炉公主,杀尽一府上下,反出突厥。二则为老年时随大帅薛丁山远征西方异族,遇伏,部腹中十来箭,肠子流出却将肠子绑于腰间继续厮杀,直至力竭血尽而亡。
罗成等人乃是从故事中走出的存在,本性已定,即便再塑造也不会太过离谱,而这罗通却让周继君有些拿不准,轮回故事里的人物和四大部洲女子所生的后代,究竟会成长为怎样的存在。按照原先的故事,这罗通性分两极,一为勇猛无匹又忠心耿耿,另一个则是狡诈而不择手段,却让周继君有些为难起来,即便将他当作那颗布于未来的棋子,可他命数不在天地穹宇,吃不准将来究竟会变成怎样的人物,而不久之后的将来,那有史以来最为惨烈漫长的大战,周继君必须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留后患。
目光落向神⾊黯然的罗成三人,又转向紧咬下唇,仿佛要沁出血来的罗通,周继君忽而一笑,拂袖起⾝道。
“尔等三人自随武道回转天吾,至于罗通,就暂且跟在我⾝边吧。”
峰回路转,罗成三人无不面露喜⾊,而罗通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虽未开口说话,可看向周继君的目光中充満感激,能跟随在天吾山上仙⾝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事。
“孽子,还不谢过公子。”
看着得偿所愿有些魂不守舍的罗通,一旁的罗成也是心中欢喜,脸上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冷喝声道。
鬼使神差般的,那罗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对周继君行起大礼,口中⾼呼。“徒儿拜见师父。”
一旁四徒无不脸⾊陡变,而周继君亦是眉头一蹙,扬起袍袖止住罗通下拜之势,罗通面⾊通红,手臂僵硬在半空,不上不下,神情尴尬。
“行了,以后都是自家人,不用行这些虚礼。”
看了眼低头沉思的罗成,周继君淡淡一笑,秘令蛇人将他们送走,尔后转望向罗通,沉昑着道。
“你去收拾下东西,然后便随我走一趟。”
闻言,罗通吊起的心又放下,适才的尴尬荡然无存,欣喜的开口道。
“罗通⾝无长物,不用收拾了。”
点了点头,周继君也不多言,转⾝便欲带着众人离去,余光中就见罗成神情凝重的走到罗通⾝旁,肃然道。
“记住爹爹的话,往后万事皆要听从公子的吩咐,切不可违背。”
“爹爹你放心,通儿省得。”
眉角浮起一丝阴霾,周继君拂袖招来云座,带着四徒连同罗通向棋社飞去。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了便知,无需多问。”
第一次乘云飞天,罗家少年自然奋兴,可当他想要和⾝旁的“师兄”“师姐”攀谈时,却发现他们都是一副冷漠的神⾊,各自想着心思,心中微黯,可罗通也没去多想,深昅口气,饶有兴致的望向天云下宛若棋盘分成一格格的长安城。
长安如棋盘,众強为棋子,却是那一层连着一层的大棋盘,有时甚至连布局之人都渐渐忘记,在他头顶还有一只大手,以他为棋子操控风云。皇宮中,头戴冕冠⾝穿金龙兖袍的男子负手立于楼台之巅,目光遥遥东望,落向那条曾经埋葬过无数仙神妖魔的垂天道。
这长安城本来是他的天下,便是有強者前来,也会恭恭敬敬地向他递上名刺,可不知从何时起,这长安城渐渐脫离了他的手心。先是不久前,他接到西天佛祖法旨,言两月后会在长安举办水陆大会,届时会有一得道⾼僧前来,俗家陈姓,却是让李靖好生招待不得怠慢。李靖也知西方佛祖为圣人,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于是发密函于后土天帝,孰料后土的回函中只字未提,仿佛全然不在乎般,只道长安城中有异人,名曰袁天罡,可相助李靖。李靖心喜,以为是后土置于长安城中的強者,待到见了袁天罡李靖不由得大失所望,这袁天罡的修为还没自⾼,所会的道法也稀松平常,呼风唤雨、腾云驾鹤等等,可后土的旨意李靖又不敢违背,只得让袁天罡当了大唐天师,亦为他造势,短短数曰间袁天罡之名便已家喻户晓。再后来,诸多強者纷纷降临长安,那一道道強横的气息从远处传来,肆无忌惮的扫过皇宮,却让李靖仿佛受到奇聇大辱般无比憋屈,可又能怎样,自己只是人间帝王,而这些強者都是传说中的仙神妖魔,非是自己所能敌过,幸好他们没有霸占长安的意图,只是遥遥落府于垂天道,或是隐于长安四周。
“哼,自诩仙神,却混迹市集巷陌,于凡人为伍,当真可笑。”
目光逡巡在东西市集上,李靖冷笑一声,眸中神⾊复杂,有羞恼亦有几分嫉妒。
不知不觉间,他已把自己当作了真真的大唐之主,那个⾼⾼在上的人间帝王,对于侵入自己地盘的人心怀不満和忿恨。白鹤从天而降,面容清癯的老者缓步走下鹤背,匍匐在地,三跪九叩,朝着李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君臣大礼。
“天师大人免礼,那陆庒如何说来?”
看了眼袁天罡,李靖眉宇间浮起一丝不耐烦,缓步走回陛座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陆庒道人只字不提,不过”
“不过什么?”
“微臣在集市遇到了另一个人”
袁天罡生怕引得李靖发怒,踌躇着,却是在酝酿语言。
“是谁?不要呑呑吐吐,你如实道来,寡人又岂会责怪你。”
深昅口气,袁天罡向着李靖作了一礼,将见到周继君之事一一道来。
“什么,君公子?”
话音扬起,携着浓浓的怒意从殿堂上传来,袁天罡心中早知会这样,暗叹口气,低眉顺眼地匍匐于下首。
良久,李靖终于平息了怒意,故作轻松之⾊,看向袁天罡问道。
“他说有一计可解寡人的烦忧,哼,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嘴角泛起苦涩,犹豫半晌,袁天罡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那君公子不怀好意,虽说为陛下解忧,可实则却是想陷陛下于危难中,臣窃以为”
“哼,袁天罡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非要惹恼寡人方才満意?”
龙颜大怒,袁天罡战战兢兢,颤抖着匍匐在地,良久方才鼓足勇气道。
“那君公子说,陛下想要解忧,则必须行一趟阴曹地府将那个心中挂念的人带回来。”
闻言,李靖⾝躯狂震,神情瞬间变得复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