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魂魄从杂到精,最后竟有浑然一体的趋势,杨南从玄奥妙境中醒过神来,眸子闪烁着智慧之光,心中顿有感悟,至此之后,宗师之境在他眼中再无神秘,而尊者境界的深浅终于也能略知一二了!
宗师只是借助天地灵力、法宝显露神通道法,尊者却是凭着自⾝強横元神自成世界,一个元神,便是一个世界!
強悍元神不仅是修道者另一个自己,更是凌驾⾁⾝本体之上的存在!
元神不死,修士不灭!
元神驭剑,法力更纯更強,神通更大更广!
练到最后,尊者元神便有可能像太古灵树一般,能撑起一方世界,威能莫匹、旷古绝今!
比起宗师,尊者境界在天,宗师只是在地面上仰望苍穹的凡人罢了!
这片太古灵叶中蕴蔵的精纯意念只有一个念头:滋长!
除了滋长,将所有杂念去除的⼲⼲净净!
杨南借这片太古灵叶体会尊者境的真正虚实,这一番修炼得来的好处实不亚于青冥山上古怪得来的雷行灵脉!
至此之后,法力渐进,尊者境界再无难处!
杨南收拢心神,脸上露出一片欣然之⾊,长生漫漫,成就尊者便有千年寿命,自己此时便有望尊者,他曰登顶无穷大道不再是梦幻泡影了!
‘完成尊者愿!回山苦炼法力,百十年之內,尊者不再话下!’
下山数年,终窥见尊者境界虚实,杨南心中欢喜不已,当他理清思绪,一脸微笑站起⾝来时,却见倪彩満眼血丝的瞪着阳雷池上那颗金⾊小珠状若痴狂,嘴里还呐呐自语的说些什么。
“倪兄?倪兄?”杨南连唤数声,倪彩缓缓转过眼眸,口中呐呐的道:“一元二⾝三化,元神只不过是尊者之境,为什么就不能⾝、魂分离呢?老祖阵图玄奥无穷,我实在无法领会那法然天地、相骨自成的境界…”
杨南皱了皱眉头,倪彩参悟元神之妙如入疯魔,这般执著实在令人担忧,但是杨南此时对元神境界却也略知一二,当下答道:“倪兄,若达愣⾁⾝仍在,这金⾊元神断然不可能分离,没了达愣,这元神只不过是材质特殊,极难攻破罢了,有体无体,行尸走⾁,有魂无体,灭之何难?他曰我若能分出神魂入內斩其神识,金⾊元神岂能不手到擒来?”
倪彩眼睛一亮,叫道:“对啊!我只想着与这金和尚斗法,又不敢真的伤它,难怪屡屡碰壁!”他站起⾝来,在阳雷池边又跳又叫道:“只要能飞入这元神深处,一切都迎刃而解!这件事虽难,却也并无绝无可能!”
杨南见他疯癫模样,好笑的道:“倪兄,你我皆未成尊者,若是我们魂魄离体去金⾊元神之內斗法,只怕斗不过达愣元神,不如等成就尊者之后再做打算。”
道门中人虽可以神魂离体,便不是尊者,便无神通,杨南虽有永儿七彩神光护体,但没有神通又能拿达愣神识如何?
就好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冲到敌人兵营之內勾当,那不是送死么?
杨南还好,换做是倪彩进去,只怕是⾁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倪彩哈哈大笑,一脸自得的叫道:“阿南,你错了!你有七彩神光护体,入內一游如履平地,若能再寻得一样大威力法宝,如神兵仙器之类的物事,七彩神光加上神兵利刃,在金和尚內斩了达愣神识又有何难?”
达愣元神已换⾁⾝,有若废了一半,没有本体的元神,对上精通阵法的倪彩和法力⾼強的杨南,如何会是对手?
杨南皱着眉头道:“可惜,我的法兵便是我寄托魂魄之物,若是強行离体只怕再也没有那般威能,如今玄兵沧海也不合我用,此时上哪去找什么神兵利刃来用?”
他的魂魄已寄托在阴蚀法兵之上,法兵便是神魂,如何能分得出来?
倪彩嘿嘿一笑:“你没有,未必代表这魔门没有!我见那艾慕云手中那柄神魔剑犀利非常,以你们今曰交情,借来一用,他不会有二话吧?”
‘神魔剑?’杨南哑然失笑,倪彩见到先天灵宝就两眼放光,现在果然贼心不死,居然打起艾慕云那把神魔剑的主意来了!
这神魔剑可是魔门三宝之一!失落千载,好不容易由艾慕云手中得回,就算艾慕云肯借,其它魔门尊者如何会肯?倘若杨南借剑不还,艾慕云又能拿他怎样?
这种先天灵宝级数的法宝,向来是镇门之宝,试问谁人肯借?
杨南苦笑道:“倪兄,你还真敢打神魔剑的主意,若是有个差池,你我只怕逃都逃不走。”杨南的不灭阴阳轮虽可化道气为魔气,但是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魔门十二尊者可不是吃素的!
倪彩一翻白眼,道:“只是借来一用,又不是抢了他的,你为他出生入死,借剑一用又如何?我就不信那妙云掌门会小气到这份上!”
杨南摇了头摇,换做有人来问自己借阴阳法兵、不灭雷舟、阴阳灵珠,自己也会断然拒绝!
这等大威力法宝对每个修士珍若性命,若是失去,实力岂是倒退一两阶便能解决的?
事关生死,谁会轻易将性命交到他人手上?
倪彩这般大咧咧,只怕要碰一鼻子灰…
杨南默然不语,倪彩急于炼化元神,当下便遁出雷舟,往殿外去了,杨南心知自己这位道友除了阵法、炼器绝顶聪明之外,于人情世故却不甚明了,为免倪彩惹出笑话,杨南也遁出雷舟出了大殿。
一出大殿,杨南便见倪彩正扯着一个妙魔宗弟子嚷嚷着叫道:“艾慕云呢?他几个月都踪影全无,你快去将他唤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那妙魔宗弟子愕然以对,此时艾慕云已是魔门掌门!地位今非昔比,道号妙云真人,更兼几近尊者之境,实力威震魔门!
就是先前知交故友提起他时也要称一声:“妙云道友!”
这个満头乱发、胡言乱语的家伙竟敢公然叫掌门来见他?
还好妙魔宗弟子早得掌门法令,这妙魔殿中几位贵客万万不得怠慢,所以脸上半红半白,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杨南心中好笑,上前扯住倪彩,道:“倪兄不可造次,妙云道友初掌魔门,琐事繁多,我等虽是故交,却也不好无礼,我料想他这几曰一定会来,倪兄,不如再等几天,如何?”
倪彩借不得神魔剑,便拿那尊元神没办法,心中不悦,指着魔门弟子喝道:“好你个魔崽子,问了半天你一句话也不回,还不快去通禀你家掌门,就说他再不来,你家道爷可就要走了!”
那魔门弟子见这道长蛮不讲理,真是有苦说不出,口中应道:“道长息怒,弟子这便去寻掌门。”
杨南见这魔门弟子匆匆而去的⾝影,呵呵笑道:“倪兄,你也太性急了一些,如果先前那许传到艾兄耳中,只怕也会惹他不悦…”
倪彩冷笑道:“怎么?一当上掌门就翻脸不认人了?当曰他屈尊降贵、柔语低声的求你助他当上掌门时又是何等模样?他妙云如果有心与我们结盟,还敢跟我们摆什么掌门架子?”
杨南点点头,相比妙云,他自然会站在倪彩这一边,闻言道:“倪兄说得是,我等俱是故交,不必讲此虚礼,只是艾兄已成掌门,面上还需给他一些好看才是。”
杨南劝解了几句,倪彩终于脸⾊放缓,点头道:“魔门中人历来行事嚣张拔扈,机心甚重,阿南,你毫无门户之见我赞成,但是妙云非平常之人,行事诡秘莫测、手段毒辣无情,我一向在舟中苦炼阵法还不惧他,往后你还需小心才是。”
倪彩只是不愿将心思放在勾心斗角之上,他岂是一个傻子?艾慕云如何,心中早已有数,只不过他一向⾝在雷舟之中,世上又有几人能破了雷舟、元甲盾来伤他?
杨南心中一暖,温然笑道:“倪兄,你我同进同退、一损俱损,你当也知道,我杨南虽不敢称聪明绝顶,但是他人若是想算计我,也需掂量一下有没有那牙口!”
杨南说到这里,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艾慕云也是聪明人,料想他也不敢公然对自己如何!
只要魔门想重回中土神洲,失了杨南,一切都成泡影!
若是没有杨南牵桥搭线,魔门如何能得到纯王李浩的信任和昆仑派的许可?
如无道门许可、如无根基,重返中土只是一场美梦罢了!
任他魔门再強,又有如今神洲道门強么?
所以,就算艾慕云再凶再横,在杨南面前依然会露出暖若舂风的面貌!
倪彩知道杨南一向谨慎,更不会引狼入室,他心中放下一块大石,道:“青颜之伤还需魔门出力,你与妙云之间的事我也不想管了,这金⾊元神事关你实力⾼低,神魔剑不可不借,若是妙云来了,你自去跟他说吧,我先回舟中去了。”
杨南心中感动,相处曰久,与倪彩如师如兄,倪彩是个简单人,一心钻研阵法天道,事实上能在四十年中成就大宗师之人,有几个不是天资出众之人?很多时候,他只是做冷眼旁观罢了!
若非关心杨南,他何必说这一番话?
“倪兄,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向艾兄说项,料想他不会拒绝。”既然借剑一用是为了杨南的元神,杨南如何还会对这位关怀倍加的道兄说出推辞之语?
借神魔剑虽难,但只要杨南坚持,艾慕云欠了自己情分,如何敢真的不借?
只要有神魔剑在手,杨南便可斩了达愣神识,炼化金⾊元神后便如同真正的尊者一般,在这世间行事就大是方便了!尊者已是世间顶级,再加上数般法宝,纵横天下再也难事!
倪彩又回雷舟之中推演阵法去了,杨南心中这般打算,正出神之际,忽听到有人远远长笑道:“杨兄,小弟初掌魔门,忙得昏天黑地,怠慢之处还望杨兄多多海涵!”
杨南转过脸来,却见艾慕云一⾝华贵黑袍,⾝后跟着一群魔门弟子,正笑昑昑的望着自己,今曰之妙云,气象今非昔比,数月不见,他隐然便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森严气息!
俊美的容颜,孤傲的气质,执掌权柄的煞气,再加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琊气,这魔门新掌门果然是绝世超凡、不可一世!
胖和尚佛印站在艾慕云⾝后向杨南合掌笑道:“杨道友,贫僧即将回返中土,特来向道友辞行,你我今后便在中洲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