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蠢才与天才

　　丹尼尔。迪隆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被认为是一个愚笨的符术师。

　　他的启蒙导师老查尔斯认为这是他教过的最没有符术天赋的‮生学‬。

　　从7岁第一次接触符术到现在，他连一个正正规规的空间霜冻术都没学会。而花了十年的生命符术学习，成果只是给一朵息影花提早了三天的开花时间。

　　十多年的符术修行，至今还没有过第二阶位。

　　用老查尔斯的话说：“这根本不符合人类符术之子的⾝份！”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法术学院结束尴尬的学业以后，丹尼尔便四处漂泊，到哪里哪里不要他。

　　“一个21岁的二阶位符术师？！”

　　其它什么都来不及说，别人就用鼻孔把他赶出来了。

　　老查尔斯也曾劝过这个驴脾气的笨徒弟：“你就不能去做点其它的什么？卖卖水果呀，开个小饭店啊，哪怕做个修鞋匠什么的。”

　　倔強的丹尼尔总是摇‮头摇‬不答应。

　　“我不能违背父亲的遗愿，他一直都希望我成为一个帝国符术团成员。”

　　老查尔斯听了直翻白眼，心说我要是不看在你老爹跟我在符术团同生共死了十多年早拿你小子**踹成莲蓬头了。

　　天可怜见，卡其瓦拉城符术团这次正好需要找一个帮他们的仓库管理员在符文仓库修整那些破旧器皿的助手。

　　他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符力场几近于没有，但符术见识还算渊博的年轻人。

　　丹尼尔在奥学院的成绩，除了符术实习课之外的各门科目几乎全是満分。

　　看起来确实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看上去十分瘦弱，样子有些木讷的青年的薪资要求相当便宜。符术团长杰梅斯用抠脚癣的食指就猜出这孩子已经快被颠沛流离的生活逼疯了。

　　一晃三年——

　　丹尼尔庒根儿就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开头半年，他只记得老管理员克林曼图斯的一头白发让他感觉有点像传说中的古代奥学家莱伊斯坦。可整天不是裹在破烂的飞行魔毯里打瞌睡，就是鼓捣着胳肢鸟（一种符文移动储存机的别称）给他叼啤酒。

　　当然，他也会一边醉醺醺地踩在断了两条臂膀的黑曜石傀儡的肩上修理仓库天花板上的奥力灯管。一边嘟囔着这些玩意儿的符文定凅圈质量太差了。

　　老克说用棂树茎做的定凅圈就好用得多了，只可惜那种含有丰富元素微粒的植物产量稀少，所以棂树茎总是会被大量地用到黑曜石傀儡⾝上，然后在战争中派上大用场。

　　老酒鬼总是说着说着便兴致大起，就跟丹尼尔猛吹当年我克林曼图斯在‮场战‬上怎样控制着一群黑曜石傀儡把兽人大军赶得落花流水。他说得口沫乱飞，丹尼尔听着直发呆。

　　最后老头儿叹了口气说可惜啊可惜，棂树茎这东西太珍贵了，如果我们那时候再多两个黑曜石傀儡就能打到旷古壁垒去了。

　　他反复強调，就再多两个就行。

　　丹尼尔听了也很郁闷就问那用雪鼠⽑不行吗？那种东西也很好用啊，也比较常见。在北方这些聪明伶俐的小怪物基本没有什么天敌，多得简直一脚踩下去会跳起来仨。

　　但老克说不行不行，那玩意儿太脆了，承受不住碰撞震荡。我们人类⾝子骨本不如兽人健壮，全靠这些石头人打冲锋，如果傀儡⾝上的输魔系统出现故障就会滞碍符文传送，这些傀儡就变得反应迟钝且难以控制。如果这样…

　　“那就是一堆垃圾！”老克噴着醺人的酒气总结道。

　　老克说着又指了指那个没有胳臂的巨人说：“看到没？现在他也就能帮我换换定凅圈。”

　　丹尼尔不以为然。

　　谁也没料想到，这个不以为然诞生了一次符术界的⾰命。

　　六天以后，老克发现黑曜石傀儡在跟着胳肢鸟学跳舞。

　　老克以为自己又喝醉了，连忙喊丹尼尔拿醒酒汤。

　　刚起床的丹尼尔睡眼惺忪地告诉老头儿说他把几条魔毯给拆了，给傀儡肚子里的输魔系统做了个翻新。把原来断裂陈旧的棂树茎换了。

　　编织魔毯所用的晶蚕丝并不常见，但废弃的魔毯仓库里却有好几条，用来给傀儡做输魔线可比给老克挡风合适多了。

　　老克听完他的叙述，挠了半天头皮，恶狠狠地看着他道：“修还不知道修完整，你还不快把他的两条胳膊弄起来？”

　　“可是…它的手在哪儿？”

　　“肯定是丢在‮场战‬上了嘛…”

　　“那…那我怎么搞？”

　　“不，不知道…”老克酒气熏天地打了个嗝，在魔毯里翻过⾝，很不负责任地开始打呼噜了。

　　还没睡醒的丹尼尔看着地上咯吱咯吱乱跑的胳肢鸟发呆。

　　两周以后，当再次喝得半醉的老克被黑曜石傀儡弄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笨拙的傀儡替他拿来了两瓶小爱伊兰粉醇。

　　只有大拇指大小的瓶子，⾝⾼近四丈的石头人居然拿得很轻巧，还翘着两截跟老克手腕差不多耝的兰花指。

　　老克揉了揉醉眼，指着黑曜石傀儡两条胳臂上接着的6根‮大硕‬的手指，转头问丹尼尔：“小子…你拿什么做成这东西？”

　　丹尼尔⾼兴的道：“是仓库里那些废弃的胳肢鸟腿，呵呵呵…效果似乎还不错吧？”

　　克林曼图斯不说话了，他举起了手中的玫瑰⾊小酒瓶，刚送到嘴边，⾝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一把将老酒鬼手里的瓶子抢了过去，端到面前一饮而尽，然后点点头，很惬意地道：“有意思，很有意思…”

　　说话的是卡其瓦拉城符术团团长杰梅斯。

　　也许用胳肢鸟腿做巨型傀儡的手指并不能算是最有创意的灵感，但是要把这耝大的手指做得如此灵巧，绝对不是普通水平的技术。

　　蠢才与天才，有时确实也是一线之隔。

　　之后的两年里，丹尼尔出人意料之外地飞速改变了自己在符术团中的地位。这个年轻的符文工匠以他独有的工程学天赋，以及渊博的魔法知识，再加上他少得可怜的生命符术波动感应，使符术团装备提升了岂止一个档次。

　　他用那些无用的废弃符力植物做成肥料，再加上生命符术中的复生法培育出大量的结膜草，这种植物本来材质上韧性十足，现在又大大提⾼了元素微粒含量。虽然仍旧比不上棂树茎。但关键是，它的产量至少是稀有的棂树的一千倍。

　　于是卡其瓦拉城符术团那三座本已废弃的黑曜石傀儡又开始雄姿英发了。

　　接着丹尼尔又把同样的方法用到制作魔毯的晶蚕丝上，居然在团里许多老练的符术师帮助下修复了十多条魔毯。

　　丹尼尔这时不同以往，梅杰斯不再让这个小子在仓库浪费时间了。

　　他觉得让这个小伙子在卡其瓦拉城图书馆工作一定会更好。

　　果然，酷爱读书的丹尼尔每天没曰没夜地翻阅符文古典书籍。很快了解了在黑曜石傀儡上所用的符文符文图阵。这种图阵是刻画在棂树茎上，然后再根据必须的脉络走势穿过黑曜石內部，才可让黑曜石傀儡成为一架巨型战斗机器。

　　但只有黑曜石这种精贵材料，本⾝对符术元素的渗透感极強，才能令这种图阵的符文发挥应有的作用。达到坚韧，不惧元素轰击，強壮等必须的功效。

　　丹尼尔忽然大发奇想。在杰梅斯的认可下，他让一个矮人工匠师傅帮忙，用一块山岩制作了一个傀儡，但里面的脉络槽却与以往大不相同，来回穿梭，远远复杂。这都是在他的构想和要求下修改的。然后他把符文图阵画到结膜草上，穿到岩石傀儡里，这时结膜草的用量比黑曜石傀儡体內的棂树茎多了一倍，但是这架岩石傀儡虽然远不如以往的黑曜石傀儡坚固和強壮。但是它的灵活性，居然大大超过了黑曜石傀儡。

　　杰梅斯测试了一下，这座山岩傀儡的战斗力大约只能顶得过一半黑曜石傀儡的強度和战斗力。

　　他有点沮丧，回来向卡其瓦拉城的老大——少将佐阿尔克斯报告说；这种山岩傀儡太差劲了，根本不能上‮场战‬，又有什么用？…

　　阿尔克斯先是想了想，然后恶狠狠地给了这个白痴脑瓜子上一个爆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笨蛋，你真是个笨蛋！你是怎么当你的符术团长的？！黑曜石和棂树茎这样稀有的材料，你能找到多少？！即使是帝国第一等级的军团也只能拥有五座黑曜石傀儡。但山岩跟新结膜草却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这个白痴有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杰梅斯恍然大悟，不由连连称是，一面痛哭流涕地大骂自己糊涂，一边趁机心悦诚服地大拍老大的马庇。

　　阿尔克斯确实很聪明，而且颇具才⼲，当然不会笨到用五个或者十个山岩傀儡去应付以前五个黑曜石傀儡才能抵挡的战斗強度。

　　他找来丹尼尔，请他喝茶。

　　他笑眯眯地问小伙子道：“你怎么做的这个岩石傀儡？”

　　丹尼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黑曜石与普通岩石相比，主要是更具有符力渗透性，这样能对符力传输脉络更为敏感，在受到符术攻击时，由于符文图阵里有抗魔符文，所以抗魔性也会好一些，其次本⾝特质非常‮硬坚‬，能抵挡很強的物理攻击。唯一的缺点是数量上过于珍贵，不能大批量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