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撞上冰壁,符脊及时侧⾝,铁肩一靠,竟把秋枯客的九阶寒冰壁狠狠地撞裂开来。
远处的秋枯客看得心惊⾁跳,要知道这冰壁即使是孔雀的炼狱符焱来烧,也要数十秒才能溶开,可这巨人只怕再撞两下,冰壁上就得多一个大窟窿。
哪知道符脊也是暗暗叫苦,这一下把肩膀撞得发⿇,再撞下去只恐冰壁不倒,肩膀先脫臼了。
他正欲举锤去砸,右脚下忽地一滑,好像踩在了一滩油渍上一样,顿时失去平衡,巨型⾝躯一歪,就要向后跌倒。
秋枯客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原来是丹尼尔。迪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扔在了巨人的脚后跟下。符脊正巧一脚踩下,这数吨重的大家伙立刻把那小瓶庒了个粉碎,里面好像是冰沥油之类的什么东西即刻溅了一地。
然而东源大蔵的上将军,论起军阶,也是仅仅次于戟烈而已,石眼自然不会是小小的丹尼尔随便耍个花枪就能扳得倒的。
他反手一锤砸向丹尼尔顶门,那劲势猛逼下来,庒得丹尼尔透不过气。
还好他脚上那双鞋子是上回女皇临走前特赐的风雪长靴,这种风符道具可以大大加快丹尼尔的行动速。但是,也要他好好练习才能习惯那风驰电擎般的速度。上回离人半岛之战丹尼尔还没练好,尚不敢用,这次他已经对这速度完全适应了,否则这一路走来,他哪跟得上秋枯客这等绝顶⾼手的脚步。
锤子嘭地一声巨响,将青石板砸了个齐腰深的大坑。丹尼尔虽然侥幸躲过,但是这劲力太大,他胸口一阵烦闷,几欲窒息,脚下顿时失去了平衡。
符脊顺这一锤之势撑起⾝形,反掌一捞,向丹尼尔抓去。
这只大手握成拳头的话,比丹尼尔的⾝体还要大出一倍,要是被它抓到,只怕就算不粉⾝碎骨,缺胳膊少腿那是免不了的。
丹尼尔与这等⾼手相比毕竟弱小,虽说鞋子能速加,但是喘息连连,已经没有力气再跑。
眼看那手伸到面前,只觉胸口窒闷,已是动弹不得。
一把飓风刀及时横穿过来,啪地击在符脊的铁护腕上。符脊手腕剧痛酸胀,心中骇然,连忙缩手,并挥出重锤,挡开了秋枯客第二把飓风刀。
秋枯客还欲再逼近前去,两边各扑上两个丈把⾼的神像卫士,各持巨斧重剑,双目绽出烈火般的光华,拦住他的去路。
戟烈就象一只猛跃出山的巨虎在这时从天而降,一脚踩裂了其中一名神卫的头颅。
然后翻了一个大巨的跟斗,闪过那卫士的反击,随即右拳震出,在另一名卫士胸前磕了一个大窟窿。
秋枯客毕竟是帝国先知,一⾝符力深不可测,右边那两名神卫还来不及有所动作,胸口已经各爆起两个掌心雷,踉跄后退。
大符术师双掌连连挥动,飓风刃象一卷摧金断玉的漩涡,把那两名卫士手中的大剑昅附在一起,卷成得寸寸断裂。
紧接着他⾝形猝闪,忽地出现在两卫之后,双掌轻轻按在了他们的背上。
这两座大巨的神像立即变成了两座冰雕。
这个时候戟烈也已经解决了那两名恐惧神卫,飞奔过来,一斧双斩,把两座冰雕劈了个粉碎。
再看其他人,也早已把⾝旁的神像一一打倒。
戟烈一个箭步跃上数十级台阶,赶上石脊背后,一斧拨开巧栖棂侧面攻来的刀,仗着⾝上盔甲,又硬接了巧栖棂的反手刀,再跃近数尺,一把向符脊抓去。
符脊见戟烈骤然逼近,心中也有些惊慌,毕竟他与戟烈共事多年,这个东源大蔵第一勇士一⾝惊世骇俗的造诣,天下间只怕没有人能比他更熟悉了。
他不及多想,双手握紧钢槌,沉肩拧腰,猛一旋臂,便向戟烈的脑袋毫不客气地砸了过去。
戟烈很⾼大,很魁梧。
可是在符脊面前的时候他仍旧象个小孩,还不过符脊的胸口。
但他一点也没有退缩!
他从不退缩。
“为什么背叛?!”
戟烈只说了这五个字!
他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他的斧子拨歪了钢槌的方向。
他说第二个字的时候,他的肘和符脊的肘撞出了一声山岩相击般的闷响。
他说第三个字和第四个字的时候挡住了符脊的第二锤并朝对方横劈了一斧,却也被符脊侧步闪开。
他说第五个字的时候,斧锤再次相交,仍是谁也没打到谁。
可他的膝盖却顶在符脊的膝盖上。
符脊大吼一声,空着的左手一拳向戟烈打去。
戟烈用斧柄格开,探手一捏,正抓着符脊的胸口!
众人脸⾊都在这一刻微微一变。
以戟烈那种开碑裂石的元息真劲,破开符脊这里的岩石肌肤,伤他的心脏,一定不难。
换一句话说。
符脊。石眼,已经被戟烈拿住了!
大家都是一惊!
没想到戟烈马到成功,竟一出手就拿下了他们追击了数天的主犯石眼!
符脊也是一惊,而且骇然失⾊。
他知道戟烈的武技在自己之上,但也没想到这些时曰不见,这个距离又被拉开了那么多。
他也知道獠族对待叛徒向来是绝不容情的。
所以他已经以为戟烈会立刻掏出自己的心脏!
但是,戟烈的眸⾊急遽一变。
好像有千万种⾊彩流入那里面去了!
那橘眸里从不熄灭的战火竟变化了原本熊熊的温度。
那…是什么?
没人知道这时的戟烈在想什么。
就连戟烈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的手触到符脊的那一霎时,感觉好像有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惊乱在胸口猛地震颤。
好像脑袋里猝地扎进了一根针。
好像心头忽地炸开一团滚烫的烟。
好像…
触到了魂魄深处的裂缝!
戟烈浑⾝剧震,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没有了。
他⾝子一软,众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符脊也是呆了呆,一时竟难以相信自己逃过了一死。但他手中的巨槌却反应极快,即刻猛荡回来,没有半分犹疑地敲在了戟烈的头上。
台阶前一片惊呼。“戟烈!——”
其中,婕儿的哭叫最为惨烈!
“戟烈!——戟烈!——”
这声音回响在神庙前,云烟袅袅,天地间。
“…戟烈!”
南伊西兰群星港的丁香城堡后厢房里,孔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把伏在她⾝旁打瞌睡的迪波拉吓了一跳。
“你醒了!”迪波拉欣喜万分地道“你…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了!你…你…还好,还好还好,醒了就好!”迪波拉⾼兴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一时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忽见到坐起的孔雀摇摇欲坠,连忙伸手扶住,才想起孔雀昏睡多曰,⾝上肯定虚弱,刚才一时激动才坐了起来,其实以她眼下的状况,根本不能支持着坐多久。
他连忙昑唱一段圣光治疗符术,把光符术的能量一点点输入她体內去,好让她恢复得快些。
这时的孔雀太虚了,做这事还不能太快,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迪波拉手上蕴起圣洁的白光,不一会儿,这团无瑕的白⾊便布満了孔雀全⾝。
“你总算醒来了…真是,太好了!”迪波拉⾼兴地道。
“这是在哪儿呢?”孔雀摸摸睡得昏昏沉沉的头,一脸迷惘地道。
“南伊西兰群星港,自从天堂陨殁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这里休整。侍神尧也带着树神族余下的族人住在这里,已有半个多月了。”迪波拉答道。
“什么?天堂…陨落了?你是说,天堂…暴月天堂,陨殁?没了?”孔雀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你都忘记了?你变⾝了,重伤了戒古拉…”
“变⾝!?”孔雀把一双凤眼瞪得滚圆,忙不迭地打断了迪波拉的话。
“是的…哎,看来你全都忘记了呀。”迪波拉担心地摸摸他的额头道“你没事吧…你,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当然记得,那个比醋还酸的迪波拉。”孔雀没好气地道。
“…呃,还记得呢。”
“我…变⾝了…”孔雀不理他,只是轻声自语,闭上眼去回想与戒古拉战斗的最后情景。
当时,是戟烈被打倒在地,然后自己就急了,冲上去想用心火涌动术与戒古拉同归于尽。
再后来…
她想起戒古拉的大手掐进了他脖颈后的封印里!
她一惊,急伸手去摸。
那印迹果然没有了。
“终于…被解除了。”她喃喃地道“妈妈,你的担忧,终究还是…”
她想起来了,自己变⾝以后,确实重创了戒古拉,但魔性大发的她同样不顾一切,将天堂的生命中枢也破坏了。
那…再后来呢?
自己好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变⾝后的力量太強大了,⾝体根本支持不住,该是昏过去了。
孔雀想到这里,已明白了个大概,便问迪波拉道:“迪波拉,后来呢?你们都在这里,戒古拉一定是死了。他怎么死的?谁杀了他?我昏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迪波拉被她连珠炮般地一堆问题砸得应接不暇,连忙道:“好好好,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这才从碧火寒与自己合击戒古拉不敌引出琊侍神尧,直到天堂坠毁,众人在上古碑文空间里逃出生天,详详细细地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孔雀醒来时是晌午,等他说完,已近⻩昏。
迪波拉拍拍听得目瞪口呆的孔雀道:“你一定饿坏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顺便告诉他们你醒了。阿火和圣洗司他们都来看你好多回了呢。”
孔雀被他一说,也觉得肚子里咕咕直叫,便点头答应。
迪波拉转⾝便大步出了房门。
孔雀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很好,果然没有辜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