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神”泛着炽红的光芒,在典异比弥钢条还硬坚的手指间象蛇一般拼命动扭,仿佛是在对戟烈誓死效忠。
典异面带轻松,好像丝毫也不把这柄神斧放在心上,他露齿一笑,忽地发力,将巨斧往地下掷去。
轰地一声闷响,那斧⾝直没入地面,直露出一个小小的尖端在青石砖上。
离神果然已如神器般极具灵性,脫离了典异的掌控,刚入地面,便化作红电疾闪,喀喀声响处,竟如同百万条灵蛇窜涌,急切奔入戟烈掌中,汇聚成形,化为巨斧形状。
典异毫不在意,只是伸手朝戟烈点了点手道:“你们在伊瑞亚灭了我苦心经营的五十万精英大军。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我想要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我。”
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戟烈心知有异,一个箭步抢过来,双手横持巨斧,向典异拦腰劈到。
典异好整以暇,双臂分开,大巨的金⾊电流自他掌心源源不断向外倾泻而出,汇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向外张开。
哈尔希德圆睁双目,眼睁睁看这眼前的电流凶狠扑至,所谓的防御屏障如同一张犒纸般不堪一击,一触即碎,哪里还来得及躲,正想回头保护女皇,一把墨⾊巨剑横⾝拦到。
他这才想起,最近这把罪赎,一直在女皇陛下的⾝边,倚着神剑之威,这一回本该是做臣子的保护皇上,却不料竟是陛下及时拔剑,救了自己一命。
“当——”地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在耳畔响起,轰得大元帅和女皇齐齐飞⾝而起,向后弹了出去。
四周的建筑物由近及远,都逐个散架,零碎成一片碎石残木飞向半空中去。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整个永翼城撼得摇摇晃晃,天地轻轻颤抖,整个永翼城的东南角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稍远些的楼房被那強劲的金⾊电芒余劲扫了一圈,都好像是一批大小不一的豆腐,顶上被齐齐削去了一块似的,天花板和屋顶全都不翼而飞了。
戟烈的离神一斧砍在那电网上,总算为永翼城挡下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伤害,但劲力反震到他双臂上,也仍然向后踉跄倒退了六七步,才勉強拄斧,稳住了⾝形。
“就凭你这样蝼蚁般脆弱的力气,能阻挡我吗?”典异两手一摊,桀桀笑道。
他那两条细长的眉⽑骄傲地飞扬起来,金⾊的眸中精光熠熠,怵人心魂,浩瀚神息已全部被他肆无忌惮地放了开来。
那其中的暴戾之气已狂盛得令人魂飞魄散。
“你们不熟悉我,或许这是我的错。”趁着戟烈还没缓过气来,他又満面谦逊地笑道“虽然这种事以前我也经常做,但近千年来,确实做得已经很少,实在有些生疏了,很抱歉。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再陈恳点向你们介绍一下自己。”
他说着又一挥手,一道齐腰耝的金芒再度腾空而起,径直冲破了穹天而去。
众人抬头,只听见那云霄里发出令人窒息的轰鸣声,如一万道天雷由远及近地逼下来。
云层隆隆直响,缓缓翻卷开来,竟裂开了一个大洞,金⾊的洪流从里面倾盆泻出,犹如一场天河倒流,扑向人间。
“来吧,让我看看,作为这个世界的最強者,看你还能救多少人?!”典异似乎很満意自己的成功,仰天纵声狂笑。
戟烈的咆哮在金⾊的风暴里飘渺。
人们摧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了整个永翼城,无数房屋在这场灾变中塌倒,至少有十万人在转瞬之间丧命。
如果不是戟烈及时扑上天空,把离神舞得滴水不漏,将典异那天劫地灭的攻击散往四面八方去,永翼城早已毁于一旦。
可这个举动的代价,是戟烈左边的两颗牙。
在他为西利卡那些歧视他和他民族的人们挡住了这浩劫般的攻击时,典异⾝形一晃便冲到了他⾝边,一拳捣在他左颊上,将⾝形比自己整整大了三倍的戟烈狠狠地轰飞了出去。
血和着两颗耝壮的獠牙从戟烈的嘴里飞出来,蛮骨族大督军的⾝体就像一枚失控的炮弹,一头扎入了城外东面的那座小山丘里面。
轰地一声大响,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十多丈深的大坑。
典异象烟一般飘了过来,落在坑旁,看着戟烈的⾝形依然像厉豹般迅捷,自坑底一跃而出,只信手擦了一把嘴边的血迹,又呸地吐出了几片碎在头舌边上的臼齿。
“我可以接受失败,但是我绝不接受放弃。”戟烈舔了舔那颗最早在这场战争中断落的獠牙,斩钉截铁地道。
典异对这样的猛士颇有几分爱惜,居然噤不住摇了头摇,无奈的神⾊在眉宇间一闪即逝。
戟烈已经霹雳横闪般从坑洞的那一端虎扑过来,巨斧离神绽出了连接天地的赤练,那光华竟割断了天空。
在涅迦陆大第一勇士的振志⾼喝声中,那刺目的光华席卷过半个山头,直向典异的胸前横扫过去。
空气好像刀割一般在戟烈的脸上掠过。
山丘下的小树一颗又一颗地连根拔起,逃命般地翻滚向远处。凝泪湖的湖水翻起百丈余⾼,碧蓝的巨浪像塌倒的房屋般朝岸上愤怒地碰撞着,那声音好像千万个捶动云霄的雷。
阿塔尔不顾哈尔希德的劝阻,腾⾝飞起在空中,小心地向这边靠近过来。
哈尔希德急得没法,只得向旁边刚骑上金⽑狻要往城门口赶的婕儿悄声道:“我们起过去看个究竟。”
婕儿本性聪明刁钻,脾气又大,上回在封魔狱没少吃哈尔希德的苦头,这当口自是得势不让人,哪儿有空理他,一把推开,口中说着:“走开走开。”便头也不回地向城外跑去。
金⽑狻更是恨哈尔希德害死了自己的主人萨雷摩,趁这机会还弹起后腿,踹了哈尔希德一脚,把伤重未愈的元帅踢得哇哇直叫。
城外,山丘竟似已经小了一圈,从远处看去只见一片飞砂走石,烟尘滚滚。
只隐约能看见一团金光和一团赤芒在尘暴的央中纠缠,九天雷鸣般地轰击声连连传来,几乎要把人心震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戟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凭借神斧之利,竟勉強抵住了典异的连番猛击。
“我,再问你一次!”典异纤细的左臂避过斧刃,从戟烈两臂之间一个极狭小的角度钻进来,一把揪住了戟烈的领头,拉到眼前,一字一句地大喝道:“你,跟不跟我?!”
一股黑气从他说话的口中萦萦地向外散出,典异浑⾝泛着金光,魔相愈发明显。
戟烈不理他,只奋力摆动双肩,扭开适当的距离,先一肘撞向典异左脸,却被典异伸右掌拨开。
他双手持斧,片刻不停,又自下一肘反挑上来,重击典异胸前。典异不及闪避,缩回左手挡开了这一击。
戟烈不假思索,左腿暴弹而起,踢向典异腰间,典异应变奇速,猝伸右膝,蛇一般钻进了戟烈的膝窝里。
戟烈闷哼一声,赤眉紧拧,额上豆大的汗直往外沁出来。
他強忍钻心的疼痛,右脚弹地而起,劲力自足底发至腰腹,再生入双臂,将一⾝铁疙瘩般的肌⾁挣得吱吱作响,一斧——凌空,斜劈向典异的颈项去!
典异的⾝形像鱿鱼一般滑,微侧首,躲过连空气都被粉碎了的离神斧刃,两手一探,又闪入戟烈怀內,一手捏着他领口,一手抓住他束带,龙腰反拧,嘭地一声巨响,砸入了地面。
戟烈再次被打桩一样狠狠砸进了山丘里,十尺以下的花岗岩被他一头撞了个粉碎。
典异两次劝降遭拒,也已经怒不可遏,俯⾝再把戟烈拉了出来,一扭腰又将他向永翼城甩了出去。
金⾊的电流在典异⾝上竭力贲胀出一连串致命的光芒,伴随着喀嚓咔嚓的脆响,只随意一卷,便削去了又一座附近的山头。
而戟烈则被这团劲电紧紧地包裹在里面,一⾝撼山断海的力量,竟然怎么也施展不开来。
所过之处的青石砖墙好像一堆烂泥一样被他撞飞开来。在洞穿了数栋楼房后,他轰然砸进天命元宮的外围金殿里。
⾼大的断壁残垣飞出百丈之外后从天而降,落在城里的街道中,民房顶上,或钻入两边商业区,住宅区里,像推土车一样碾过去,把房子像豆腐块一样轧得扁平。
天空中云层狂乱翻涌,炽烈的太阳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地面上的百姓惊惶无比地四处狂奔,満城尽是人们的惊声哭喊。可是大巨的石头一块接一块地不断向下掉,人们四散奔跑,却都不知应该向哪里逃命。
哈尔希德额上流着⻩豆大的汗水,忙乱地指挥着永翼城的噤卫队部疏散人群,希望能把损失和伤亡减小到最低。
典异突然从眼前嘭地落下,犹如天外飞魔一般,抬腿将一辆木板货车撩成了碎片,两条精壮的长臂肆意乱甩。几个靠得稍近点的噤卫军和路人,被他像废纸团般随手抛向远处。
哈尔希德面上已经血⾊全无,只用一双睚眵欲裂的铜铃眼,恶狠狠地瞪着典异,好像企图用目光将典异烧死。
典异只是饶有趣兴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忽地发出嘿嘿的冷笑道:“原来是元帅先生,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正好打算再杀戮一次,竟被你赶上了。”
说着话,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已经奔涌而出。